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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要吻052 ...

  •   房间的灯被关上,黑暗中的弄堂里一片冷静。

      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之外,再难听到什么别的声音了。

      黑暗中,孟见瑶感受到贺连召坐在她身前,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那个用不着。”她说。

      “是吗?”贺连召笑了一下,单手拎起孟见瑶把她带回床上去,“那你睡觉吧。”

      她顺着他的动作,下意识抱紧他,直到双脚离地被他抱着去了床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孟见瑶常常在半夜惊醒,之后再难入睡。

      昨天晚上躺在沙发睡的贺连召发现这件事情之后就陪她说话。

      现在,他也正坐在窗前,看着她躺下去。

      “今天,挺开心。”孟见瑶说。

      她回到了小的时候,好像确实能够开心一些的。

      但是两个人都知道还不够。

      还欠缺了一点东西。

      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孟见瑶在迷蒙中找到了答案。

      贺连召在半夜的时候醒了过来,因为他发现孟见瑶好像开始踢被子——被子砸在他脸上。

      他站起身,揉了揉一头蓬松慵懒的头发,往孟见瑶那里探去,才意识到她在发烫,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用手按在她额头上试了一下。

      手心的温度滚烫。

      果然,她发烧了。

      孟见瑶就在一片灼热中,获得了一点清明。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遗失了。

      她回到了小时候,最初的时候,哦,大概是······五岁的时候?

      其实那时候人的记忆并不算多深,但是那件事情太过深刻,所以孟见瑶记得格外清楚。

      是她父亲孟廷光的葬礼。

      孟见瑶的幼儿园是在新城读的,虽然孟廷光是南州人,但奶奶住在新城,可以方便照顾她。

      孟廷光死于一次意外。

      他是做商品运输生意的,国内的运输行业向来是几大运输公司垄断,所以孟家相当有钱。

      他是在一次视察中因为意外而死的。

      当时治安不太好,他在盘山公路旁碰到一群穷凶极恶的罪犯,因为看上去就很有钱被威胁,一路挟持到峡谷河流上,作为人质。最后因为罪犯和警方交谈不过,点燃了自己的船只和几个人质一起同归于尽。

      但是死的只是从犯,当年的主谋依然逍遥法外。

      事情过去很多很多年,没人能再去追求当时的过错,但孟见瑶却把孟廷光的葬礼记得比什么都清晰。

      这种参加自己父亲葬礼的事情,最后被印刻在孟见瑶心里。

      葬礼很浩大,作为孟廷光的遗孀,远在海外的庄婉序也赶回来了。

      这是孟见瑶自出生以后第三次见到母亲。

      她的母亲很美丽,身姿颀长而优雅,穿着高跟鞋,一身黑纱,站在最前面,很得体地和每个人握手感谢。

      这是孟见瑶小时候对庄婉序的印象:母亲是很威仪的存在。

      孟见瑶早就记不得当时的悼词,只记得奶奶说妈妈是一个很得体的女人。

      她的悼词并不非常沉重,只是在严肃中透露出一种独属于庄婉序本人的优雅与坚韧。

      孟见瑶不记得具体的情况,就记得有人在吹歌,声音很难听,把音调拉得很长,吧唧吧唧地奏响着,吵得不行,她只想回去看书。

      然后很快就有人叫孟见瑶过去打招呼,说要跪下,这是她的父亲,给父亲磕个头起来就行。

      这怎么行,奶奶说只能跪菩萨的。

      所以孟见瑶只是给这个“没见过几次”的爸爸鞠了躬,然后双手合十,像拜拜一样在他没有骨灰的灵柩面前拜一拜。

      “爸爸,虽然我不太认识你,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你爸爸,但是我希望你以后能快乐。”

      当时尚且年幼的孟见瑶并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只知道奶奶无数次哭红的眼、很多人前来哭丧的悲痛、还有好多好多不认识的人的哀悼。

      最后,灵柩被放入陵墓之中,有人把土掀起来、埋下去、又铺平,再盖上草皮,这个人就算是死了。

      奶奶去世的时候,孟见瑶没有参加她的葬礼。

      彼时她滞留在海外,没钱买机票。

      这是孟见瑶人生中最大的遗憾。

      时隔十年,孟见瑶再次经历有人去世,但这一次,她的记忆就更显得深刻。

      奶奶和她关系很好,所以她在世的时候打趣过孟见瑶:“瑶瑶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呢?”

      当时孟见瑶在读初中,被庄婉序管得几乎是没有任何空间和缝隙,在这样之下,她升起一种叛逆的心思——孟见瑶早恋了。

      早恋对象就是当时隔壁班的班长,魏源。

      其实孟见瑶谈不上有多喜欢魏源,但是他一直给他写情书,还给她发□□。

      最后在一个午后被魏源叫住。

      “孟见瑶,你好,我是魏源。”当时的少年白白净净的,穿着很洁白工整的校服,袖口处是蓝色的横杠。

      “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我很喜欢你。”

      他这么说。

      喜欢?

      什么是喜欢?

      孟见瑶不能理解这种喜欢。

      但是这是庄婉序不让的事情,所以她想尝试一下。

      “好,我答应你。”

      就这样,孟见瑶和魏源谈恋爱了。

      奶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在过年的时候偷偷问孟见瑶,“我们窈窈为什么喜欢他呢?”

      “不知道。”孟见瑶乖乖地说,“他说他喜欢我,所以我喜欢他。”

      这怎么能这样呢?

      奶奶马上教育她,“咱们窈窈这么优秀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不能因为别人喜欢你,你就喜欢他。”

      “那要因为什么喜欢他呢?”

      “要因为喜欢。”奶奶说,“我为什么喜欢你爷爷呢,因为无论什么时候你爷爷都不会放弃我。虽然最后那个老头子还是先走了,但是,他活着的每一刻都不会放弃我。”

      不会放弃的人。

      这是很早以前孟见瑶的爱情观。

      所以很快,仅仅是过了个年,她就和魏源分手了。这段只有半个月不到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

      后来,孟见瑶逐渐长大,她突然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向往爱情。

      或者说,她不相信爱情。

      人都是会死的,没有谁会永远陪伴谁。人也都是趋利避害的,世界上那么多利益关系,凭什么人家就愿意为你放弃利益来爱你呢?

      她和庄婉序关系不好,记忆里几乎没有父亲,所以很难维持长期的关系,所以她对自己建立了一个保护机制。

      把自己牢牢地保护在里面,就不会受伤。

      喜欢当然可以,反正喜欢不值钱,但是爱不行,她永远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这是孟见瑶的想法。

      没有谁会永远的爱她,也没有谁会守护她,更没有人······会听到她的哭声,会来救她。

      她的二十六年就是这么过的。

      反正没有人会救她,她要学着靠自己。

      她是天才,是野火,是雄心本身,所以她不需要爱情,也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

      唇舌间被灌入什么东西,干燥一直在发烧的喉咙终于有了一点湿润,孟见瑶从浑浊的呼吸声中惊醒,发现自己正在被人灌水。

      是贺连召。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把她拎了起来,让她坐直,拿着水杯在给她灌热水。

      温热的水液从喉头滑下去,经过她的喉咙,最后顺着食道抵达胃。这样的温度刚刚好,刚好给她带来清澈的呼吸和清醒的状态。

      “我发烧了?”

      很快意识到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孟见瑶摸了一把贺连召的手。

      他的手摸起来冰凉如玉。

      估摸着她这次发烧事情不小,孟见瑶往后靠着床铺,看着贺连召从洗手间拿了沾凉的一次性毛巾放在她的额头上。

      “对。你先喝点水,我已经叫了退烧药,应该一会儿送达,你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放弃吧,贺连召。”孟见瑶说。

      “我不会爱你。”

      她很平静地看着贺连召,眼底有一丝戏谑。

      就像早上想看他狼狈一样,她想看他现在的苦恼。

      然后······

      赶快远离她吧。

      她没办法再跑,但是她能告诉他别爱她。

      她不会相信爱情,也不会爱他,所以不对等的爱不要再有了,他是个好人,他值得更好的······

      贺连召回过头看她。

      “你觉得我是为了让你爱我?”

      “对。”孟见瑶甚至笑出声。

      “可我不是。”

      贺连召看着孟见瑶。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如初见时候的冷漠,漆黑的瞳孔里是不含任何情绪的傲慢与冷峻。

      孟见瑶太会伤害他的心了。

      可是贺连召知道,孟见瑶此时此刻也并不好受。

      她在垂死挣扎。

      “起来,去洗脸。”

      “我在发烧。”

      他疯了吧,她现在整个人痛得不行居然叫她下去洗脸?

      但贺连召的意志没人能摧毁。

      他用力一扯将她抱起来,直接把她抱着进到了洗手间。

      孟见瑶发着烧,手上软绵绵的打了一他一巴掌。

      贺连召垂眼看着她。洗手间的灯光很亮,因为侧对着灯,贺连召的侧影半是晦暗半是明亮。他的眼瞳犀利而冷漠,有一种惑人的感觉,看着孟见瑶的眼,他似乎能看穿她。

      他把脸凑了过去。

      “你要不要打打这边?”

      孟见瑶的手僵住。

      贺连召看着孟见瑶,眉梢一跳,冷笑一声,“打我你怕什么?”

      将翅中,孟见瑶软软地垂下了手。

      她忘了,他们是有多默契,所以她这些伪装在他面前根本排不上号。

      贺连召试了下水温,抽了一张新的一次性洗脸巾,把毛巾打湿了之后一下一下擦着孟见瑶的脸。

      随着他的动作,孟见瑶觉得她的面具一点一点被卸下。

      贺连召看着她的模样,并不生气,反而笑起来,放开她,不再把她固定在洗手台上。

      “你什么时候说爱我我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你怎么这样?”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贺连召扬了扬眉稍,“我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你今天不说爱我,那就在这里,明天不说就继续带着,后天大后天······我不管你,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孟见瑶,我是飞行员。我们考核课的时候教过我们太多。”

      贺连召看着孟见瑶:“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孟见瑶没有力气再恶狠狠地盯着贺连召和他争斗了。

      她自己走下洗手台,转身往外面走。

      背后,贺连召不轻不重说道:“你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你只对我发脾气呢?”

      一句话直接击中孟见瑶的心。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可是躺在床上,孟见瑶根本没有办法不去想这件事情。

      她可以对所有人八面玲珑左右逢源面面俱到,因为那是她想要做的事业中必不可少的部分,所以她可以带着面具可以伪装。

      可是她本来就不喜欢!

      她压抑自己的天性,从小时候就这样做!

      从很小的时候庄婉序就不让她这样那样,她从小就习惯了压抑天性!

      她从来没有摆脱童年的回忆!

      而现在,她不愿意,也不喜欢戴面具,所以在跟贺连召闹脾气——可是,为什么是贺连召啊。

      有句话在她心里成形。

      但孟见瑶不愿意那么想。

      她只是在第二天早上,见到贺连召一身清爽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时,打量着他。

      他穿了一件灰色T恤和运动裤,因为在擦头发,T恤下边往上卷,露出一截劲瘦的腰侧,从孟见瑶的角度还能看到他的腹肌。

      她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察觉到她的目光,贺连召转过身,白色的毛巾揉着头发。

      他的头发比之前在队里的时候长了一些,因为打湿了所以没那么卷,看上去也不像平时那样蓬松,反倒有一种成熟男人的性感。

      贺连召把毛巾挂在肩上,打了一个哈欠,问她:“看什么呢?”

      孟见瑶看着贺连召。

      她不想再跟他厮杀了,今天没力气。

      其实她很会保护自己,也很会进攻。

      所以,摘下面具,不要压抑天性,遵从本能的——

      “今天我们一起出门一趟。”

      “去哪?你烧退了?再过几天——”

      孟见瑶直接打断了贺连召的话。

      “去祭拜我奶奶。”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孟:我不喜欢你
    贺机长:哦
    小孟:我真不喜欢你
    贺机长:我假装信了
    小孟:……我喜欢你
    贺机长:宝贝嘴一个
    (油了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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