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吻》应瑶

51、要吻050

　　飞机刚落地，孟见瑶就感受到南州市的温度。

　　这里明明纬度位置比新城还要高，但是热起来确实和新城不相上下，甚至因为久不降雨，空气更加闷热。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乌云沉甸甸的积压在天上，笼罩出一片阴暗的灰，一阵风呼啸而过，凛冽的热风甩在她脸上。

　　可能因为太想降雨好好凉快一场，她下意识地就又想到了贺连召的那句话。

　　他说他是她的甘霖。

　　呵，孟见瑶笑了一下。

　　想什么呢，是她推开贺连召的，她又有什么理由让贺连召再过来？

　　其实孟见瑶觉得自己很别扭，她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在贺连召面前跟他吵，想要引起他关注：你看看我，我觉得我不太对劲，你能不能帮帮我？

　　可是她说不上来自己哪里不对，也很难再用以前那样冷静的头脑和他说话，她现在什么感觉也没有，没有生气、没有难过，更没有快乐。

　　她的心空荡荡的像是被人挖出来一块，哭也哭不出来，笑也没什么力气。

　　她都不会管这种东西，所以也懒得去计较，迈开腿往提前叫到的出租车那边走。

　　孟见瑶看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景色。

　　因为是白天，路灯都灭着，但光线充足到能够在透绿的树叶上反射出来，孟见瑶微眯着双眼去看快速闪过的草木，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她在这里度过了初中。

　　有快乐的记忆、也有不快乐的，但很奇妙的是这些东西现在看来都没那么重要了——明明以前她很要紧的。

　　“师傅，去延环巷。”

　　孟见瑶趴在出租车后座跟司机师傅说。

　　延环巷是不是旅游景点，甚至是在老城区，都是住宅区，那里相当安静，几乎没什么游客会去。

　　所以司机师傅看了她一眼，马上判断出这是个南州当地人，语气中带着几分熟稔：“姑娘，本地人？”

　　孟见瑶摇摇头：“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

　　“那就算本地人了。”司机师傅呵呵一笑，换了套腔调，南州市口音更重了一些。

　　“你是大学生回家？”

　　孟见瑶摇摇头：“我都二十七了。”

　　夏至一过她就二十七了。

　　她的生日在夏至，是很美好的日子。

　　现在是初夏，夏至也很快就到了。

　　说是二十七，也没什么问题。

　　“哟，那还真是看不出来。”司机师傅对着后视镜又看了一眼孟见瑶，“姑娘学什么专业的？”

　　“摄影。”

　　“哦，摄影好啊。你们摄影的是不是很讲究光线啊角度啊什么的？”

　　孟见瑶从善如流地对答：“对。”

　　司机师傅很能唠嗑，全程跟孟见瑶聊着天，孟见瑶一应一答，看上去和往常一样，只不过更加平静。

　　随着司机师傅的话，这辆小车逐渐驶入静谧的弄堂。

　　这几条弄堂其实有点破旧，混着欧式建筑，已经逐渐被南州市民遗忘。孟见瑶看着长得岑天的绿叶树为出租车前行的路遮荫避雨，又看着随着出租车的驶进越发窄小的巷子，还有巷子两边各人各家挂出来的衣服，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条巷子，她小时候特别想来。

　　这条弄堂是南州市相当传奇的弄堂，许多大名鼎鼎的各大名人都在这里住过，小时候她看了某位先生的书，得知他是在这里写的，就特别想来。

　　如果当时有“圣地巡礼”这个词的话，孟见瑶一定会扯着庄婉序的袖子说她要来这里“圣地巡礼”。

　　可是扯着也没用，庄婉序不会浪费时间带她来这种地方。

　　庄婉序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也不允许孟见瑶浪费时间。

　　现在，她倒是有了很多可以浪费的时间。

　　“前面不好调头我进不去了，小姑娘就停在这里成不？”

　　“行。”

　　孟见瑶从车上下来，对着帮她把行李箱搬下来的司机师傅道谢。

　　司机师傅见过来来往往的人，一眼就看出孟见瑶的不对劲。

　　“姑娘，心情不好多拉开窗帘看看阳光，或者去爬爬山，这附近的未名山挺不错，你还年轻，该多晒晒太阳的。”

　　孟见瑶无力地笑了一下。

　　她现在这种不对劲这么明显了么。

　　没再多说什么，和司机师傅道谢之后，孟见瑶转身往弄堂里走。

　　她的目的地在弄堂的尽头，这里的主人已经把它改造成一间民宿，上飞机前她就预定好了。

　　估计是因为偏僻，加上弄堂偶尔被南州市民诟病，预定的人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少。

　　前台负责的是个中年阿姨，见着孟见瑶过来，并不十分热络地看了一下孟见瑶的信息，对上之后就让她进民宿住了。

　　孟见瑶看着这间颇具上个世纪风格的房间，还有床上雪白如同酒店被褥的被单，觉得她此行也不算亏。

　　放下所有行李，整理了一下，孟见瑶躺在床上。

　　因为弄堂的结构问题，她一进来就拉上了窗帘。

　　想起司机师傅说的话，孟见瑶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拉开了窗帘。

　　阳光是最热情的，一发现有空隙就撒欢似的钻进来，洒了一地，完全不见刚才在机场时候的乌云密布。

　　知道南州市的天气多变，每个区或许气候都不一样，孟见瑶也无所谓地盯着阳光看。

　　“姑娘，吃午饭吗？”阿姨敲了敲孟见瑶的门，问她吃不吃饭。

　　“我们这里不提供午饭，所以你要是想吃饭得出去，如果你不知道路可以问我——”

　　“不用了，谢谢。”孟见瑶拒绝了阿姨的话。

　　她实在提不起兴趣吃饭。

　　“行，那我走了，有事微信叫。”

　　“好，谢谢。”

　　孟见瑶在飘窗上坐着，很无力地靠在墙壁上。

　　她好像在逐渐丧失所有欲望。

　　从爱欲、兴趣、再到食欲，没什么是她在意的，也没什么是她想要的。

　　她知道自己的心理出问题，大概是在前段时间反复无常的状态，但她确实没聊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发现自己有问题之后她就来了这里，本以为能够通过过去激起自己的一点什么情绪，但她好像失败了。

　　月色逐渐沉了下来，孟见瑶不知道自己在这边坐了多久，或者说发呆了有多久，她只知道原先那种想要打赢盛庭、打倒她的信念没有了。

　　就像以前有人说，“倘若你在二十岁实现了你的人生梦想，那么你从二十岁以后就死了。”

　　支撑她往前的信念突然被击垮，孟见瑶一下子承受不了。

　　她想刺激自己，所以逼着自己去看电影，从《男与女》到《赎罪》到《霸王别姬》再到《天堂中的张望》，没有一部电影能够刺激她的泪腺分泌眼泪。

　　贺连召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

　　发现她过来，孟见瑶只是惊讶了一瞬，然后给他让了路让他进来。

　　“我这里没拖鞋，你将就着吧。”

　　她对他的态度很平和，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不记得昨夜发生过的事，更不记得他们曾经有过那样剧烈的吵架。

　　贺连召静静地看着孟见瑶放在脚边的ipad，电影里播到结尾的墓志铭。

　　这部电影他看过。

　　所以他知道她在试图自救。

　　但是孟见瑶的眼眶一一片干涩，不像是哭过的样子。

　　自救无果。

　　贺连召深吸一口气。

　　有这个信念就行。

　　“晚上吃了吗？”

　　他问。

　　孟见瑶坐会飘窗上：“还没。”

　　“你陪我坐一会儿吧。”孟见瑶在ipad上翻找，“陪我看看电影？”

　　她想找《亲爱的不要跨过那条江》来看看。

　　贺连召看了孟见瑶好一会儿，才坐在孟见瑶的对面。

　　他伸手拿过她手中的ipad，然后把它的灯光掐灭，随后又放在一旁。

　　孟见瑶看他的动作，没有兴趣再跟他抢，从怀中掏出一枚打火机，“抽烟吗？”

　　不偏不倚，掏出的正是贺连召送她的那枚。

　　孟见瑶顿了一下。

　　“抽烟干嘛？你知道的，抽烟也不会改变什么。”贺连召把那枚打火机收进孟见瑶的口袋里。

　　“那我们做什么？”

　　贺连召看着孟见瑶平静无波的眼睛。

　　她的眼睛长得很漂亮，是很典型的华夏美人，柳叶眉、狐狸眼，非常聚神，看人的眼神流光溢彩的，轻易一个眼神就能勾走一片人。

　　她不是多么妖娆多姿，堪称第一美女的美人，她是很有自己特色的、诱惑、却也清冷的美人。

　　现在，她这双眼睛里，是平静。

　　如一潭死水，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贺连召知道，她在求救。

　　昨天他没有看懂她平静吵闹下的求救，今天他知道她已经丧失兴趣，但还在不断问他该做什么。

　　她在求救，问的不是做什么，而是怎么办。

　　“袜子呢？”

　　贺连召看了一眼孟见瑶光裸的脚。

　　虽然天气逐渐转热，但是这条弄堂太过阴冷，孟见瑶穿得又少，他刚才接过她打火机的时候摸到她的手一片冰冷，所以估计她的脚也一样。

　　“行李箱里。”

　　“嗯。”

　　贺连召从她行李箱里找到她的袜子，然后帮她穿上去之后坐在她身侧。

　　他问：“冷吗？”

　　孟见瑶的表情顿了顿：“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是个东西。”

　　他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发现她问题的人，也是第一个问她冷不冷的人，然后她推开他，一次又一次。

　　“孟见瑶，你成功地打赢了这一场仗，所以我、朱棠、庄女士对你而言就只是这一场仗的东西，我们可以被你放下。因为没有用了，所以可以被抛弃，是吗？”

　　“是。”

　　“真的是吗？”贺连召又重复地问了一遍。

　　“你觉得你的信念已经完成了，什么也不想做了，没有了希望，你也没有了什么动力，你打算就这样下去，是吗？”

　　“是。”

　　贺连召的声音冷了下来：“那你为什么不敢正眼看我？”

　　那一句话像是狠狠的一耳光，直接碰到了孟见瑶的脸，将她脸上带了很久的面具撕了下来。

　　她逼着自己正视着贺连召。

　　“我很累了。”

　　“孟见瑶，你心理出问题了。”贺连召一字一句的，说话的咬字很狠，很冷漠、很平静。

　　“你告诉我你能自己调节，我不信，我帮着你，你不愿意。好，没事，你能自己做到也好，也是你做不到。”

　　“你有本事把我、把周边的所有人都推走，那就不要软弱，更不要让我看见你过得一点也不好。你既然这么厉害，能够做到这么多，就让自己坚强一点，不要去逃避，也不要不相信······我。”

　　他一开始是真的很生气。

　　如果不是生气昨天晚上也不会那样结束。

　　可是往深了想，贺连召就知道孟见瑶是心理出问题了。

　　她现在的状态有点像之前顾烨死后的他，当然那时候他已经见过父母的死亡，他好像比较能够接受死亡了，但是孟见瑶不一样，她不是经常在经历这些事——

　　“你把你的事业看得那么重，你那么爱你的事业，你就别软弱，别停滞。”

　　“你现在停下了，然后呢？别告诉我你就这样了。比赛不参加了？微博不营业了？不用开展览了？哦，你的摄影集也不出版了？”

　　贺连召坐下来，看着孟见瑶的眼。

　　她还想跑路，想自己一个人躲起来，不想见到他，也不想见任何人。

　　那她这样下去怎么办？

　　浑浑噩噩的，饭也没吃，没有人管她怎么办？

　　贺连召被她抛下很多次，其实以他的骄傲他该一走了之，可是面对着平静到吓人的孟见瑶，他觉得很心疼，他甚至连走都不敢走。

　　提到事业，孟见瑶的眼动了动。

　　有效果。

　　贺连召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该难过他比不上事业，还是该开心她终于有反应了。

　　沉默中，孟见瑶慢吞吞地缩起了自己的脚。

　　那里一片温暖。

　　有人不用问就能看透她的冷。

　　她轻轻垂下眼，突然伸出手抱住贺连召的脖子。

　　“对不起。”

　　她知道她做的不对，可是她不知道怎么办。

　　她觉得她这样子下去，他应该也不会开心，说不定······也不会再喜欢她了。

　　谁会喜欢一个久病的人呢？

　　谁又会喜欢一个对世界丧失兴趣的人呢？

　　贺连召回抱住了她。

　　他的所有情绪在触及她的身体时就消灭了。

　　可能是站在想要安慰过去的自己，可能是实在太喜欢她，也可能是因为——

　　“孟见瑶，你一直在自救。”

　　从去跟他吵架，到自己跑出来、看电影激发情绪，再到不断地问他怎么做，她是想自救的。

　　她一直都很清醒，也一直都很聪明，也一直······都很让他心疼。

　　“我跟你说过的，想救活枯木，得要枯木自己想活。”贺连召说着。

　　“你说你是我的甘霖。”孟见瑶说，“那我该怎么办？”

　　“你需要一点刺激。”

　　男人说话慢吞吞的，嗓音冷酷而傲慢。语气算不上轻浮，但是尾调上扬起来。

　　“嗯？”

　　孟见瑶慢悠悠地问。

　　下一秒。

　　带着清凉与热意的唇按在了她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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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贺机长：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小孟：倒也不是因为舔狗······
贺机长：哦？那是因为什么？
小孟：是因为真诚吧。你永远是真诚、真挚的，所以你永远都是美好的。无论是有负面情绪还是和我吵架，你永远都是真诚对待我，不会欺骗我，也不会隐瞒我，会把最真实的自己摊开给我，不论我怎样推开你你都不会走，所以你永远美好。
贺机长：好感人呜呜呜呜
真诚yy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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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的我好感人的，他俩真的是搜美（soulma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