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吻》应瑶

41、要吻040

　　情人节的路上灯火阑珊地亮着，孟见瑶和贺连召两个人并肩在路上走着，投出两道浅浅的光影。

　　她回头去看，贺连召高大俊美的身型被隐藏在黑暗中，看上去有一种疏冷高傲，却又莫名温柔的感觉。

　　“贺连召。”

　　“嗯？”

　　“你今天是特地来等我的吗？”

　　她好像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贺连召也没放假呢。

　　“你觉得呢？”

　　听到他的反问，孟见瑶并没有打算急着回答他。

　　今天是贺连召的节日，但也是他们两个共同选择度过的情人节。

　　所以，孟见瑶想做一些情人节该做的事情。

　　前方路口有一家便利店，孟见瑶突然拉了下贺连召的袖子，又因为冷把手缩回去：“吃冰淇淋吗？”

　　“你不怕冷？”贺连召垂眼，视线扫过孟见瑶裹得严严实实的西装外套。

　　“不。”她的眼亮晶晶的，“你怕？”

　　“不怕。”

　　“那就吃。”

　　孟见瑶很快下了决定，和贺连召两个人抬腿往便利店那边走。

　　便利店的老板是个年过五十的大叔，头是光的，看他俩站在一块以为他们俩是小情侣，吹胡子瞪眼睛地和贺连召说：“多冷的天还让女朋友吃冰淇淋。”

　　大概是被女朋友这个词戳中，贺连召难得有礼貌地和大叔闲聊：“拦不住。”

　　孟见瑶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贺连召一眼：“我也拦不住你。”

　　“我哪里让你不高兴了吗？”

　　“没有。”孟见瑶把两支冰淇淋放在柜台上，贺连召很自觉地付了钱。

　　孟见瑶把一只雪糕递给贺连召，他伸手过去，却没拿雪糕，反倒是极为轻巧地握住孟见瑶的手，试了下温度。

　　“这么冷的天还吃冰淇淋，这不是拦不住？”

　　“那我也拦不住你这么冷的天还要出来过情人节啊。”孟见瑶嘴角轻扬，不甘示弱道。

　　贺连召低下眼，盯着孟见瑶看了两秒，不语，随后拆开冰淇淋的袋子，往嘴里一塞。

　　她已经给他回答了。

　　孟见瑶并没有像热恋中的小情侣那样随时都要粘在一起，反而她很独立。独立到根本不在乎贺连召有没有跟着她，她独自往前走去。

　　贺连召看着孟见瑶纤弱的背影似是要融入夕阳和地平线之中，头一次有了他抓不住她的感觉。

　　天色将晚，日光迟暮，路灯倏然亮起，她兀自站在光中，逆光而行。

　　毕竟是情人节，街头人来人往，大多是牵着手紧紧相依的男女朋友，很亲密、很甜蜜地走在一起，热热闹闹的。

　　孟见瑶察觉到贺连召没跟上来，有些奇怪地回过头，眉梢微抬：“晚上吃什么？”

　　贺连召看着她。

　　突然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这样也挺好。

　　他们都在各自的路上前行，会在发现对方不在的时候回头问一句“晚上吃什么”。

　　可是，总有那么一点私心蠢蠢欲动。

　　压抑得太久、克制得太久，是会失控的。

　　他抬腿，扬了扬眉稍，冲她浅淡一笑。

　　“你想吃什么？”

　　新城市是一座极其浪漫的城市。有人说新城人可以不内卷，但他们一定要慢慢生活。

　　所以这样享受生活的新城市民，是非常钟爱过情人节的。

　　走在街上几乎随处可见各大饭店都挂上了情人节限定的玫瑰花环，就连孟见瑶平时常去吃的餐厅也推出了情侣限定套餐。

　　他俩混在一堆情侣之中，倒也不显得假，反而更显般配。

　　“贺连召？”

　　有个男人似是疑惑地叫出贺连召的名字。

　　孟见瑶和贺连召一齐抬眼看过去，发现那是几个男人，带着几个年轻女人一块，看上去不太像好人。

　　别怪孟见瑶这么形容，她也是见识过不少人的，唯独这几位，看上去气质着实是奇葩了些。

　　那个叫住贺连召的男人脸上有条刀疤，倒有几分老大的派头。他身后跟着的大概是他小弟，其中有一个流里流气的，盯着孟见瑶的目光令人不适。

　　孟见瑶轻描淡写地掀起眼皮看回去。

　　她人生得艳，目光却冷，眼神中带着冷淡的威慑力，让那小弟往后退了步。

　　估计是察觉到他们两个之间的暗潮涌动，本来被那老大主动攀谈的贺连召微不可见地往前一步，将孟见瑶挡在身后。

　　跟在贺连召身后，孟见瑶百无聊赖地盯着贺连召的背影。

　　他们俩聊的内容孟见瑶不打算听，但是自顾自地灌进她的耳朵里。

　　似乎······

　　不太像朋友。

　　刀疤男挑了挑眉毛，语意不明地说：“我倒是好久没见过你了，怎么样，这些年你父亲可还好？”

　　贺连召声线寡淡：“我也着实不清楚，要不今晚让我父亲给您拖个梦？”

　　刀疤男脸色不变，只是眼中露出几分奚落，不知在嘲讽什么：“伶牙利嘴，还真是虎父无犬子。”

　　他凑近贺连召，轻轻拍了拍贺连召的肩，指尖在他的肩膀上轻轻一弹，像是弹去不必要的灰尘一样警告他，“就是别落了你父亲的下场。”

　　他们没再说，孟见瑶就看着他们几个进了她最喜欢的那家餐厅。

　　“走吧。”

　　“嗯？”孟见瑶盯着贺连召，有点疑惑。

　　贺连召眼尾微扬：“不吃饭？”

　　“吃这家？”孟见瑶指了下那几个蛇精病男人去的那家餐厅。

　　“嗯。你不是想吃？”贺连召回答得理所当然。

　　“算了吧。”孟见瑶摆摆手，“换一家。”

　　贺连召的语气吊儿郎当的：“不喜欢了？”

　　“没有。”孟见瑶说，“过情人节你不舒心那我跟一个人过有什么区别。”

　　“哦？”贺连召依旧是那副冷傲的模样，眼底却绻着恶劣的笑意，“原来你也很想和我一个过啊？”

　　心思被挑破，孟见瑶皱起眉，回过眼，“我没说过。”

　　贺连召啧啧一声，也没拆穿她，只是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俯下身去看她：“那我们吃什么？”

　　“上次那家吧。”孟见瑶补充道，“就你学校旁边那个。”

　　朴朴素素才是真。

　　大概是因为来的是贺连召很熟悉的地方，两个人的气场都比较放松，坐在一块儿也不想刚才那样拘谨。

　　孟见瑶一如既往地选了和贺连召一样的。

　　在这种没怎么来过的饭店，听熟人的准没错。

　　“行。”

　　贺连召起身去和老板娘点餐，又特意嘱咐了一下，“她那份不加姜。”

　　老板娘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孟见瑶，盯着贺连召的眼神挺慈爱：“终于谈恋爱了？”

　　贺连召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靠着玻璃门，摇了摇头：“您可别操心我。”

　　老板娘的表情瞬间变得嗔怪：“都半年了怎么还不是女朋友？”

　　贺连召也乐得和老板娘调侃：“时机不到。”

　　“怎么时机不到？你们小年轻就这么几年二十几岁了，你看你，明年都三十了，再这样下去可不得真是根烂叶菜了······”

　　这老板娘一向能说，贺连召也不咋跟她怼，本想回头去找孟见瑶，却听见背后熟悉的轻笑声。

　　“哈。”孟见瑶笑起来。

　　她难得笑的这么开朗，贺连召也没去跟她争，就靠着玻璃门静静地看着孟见瑶。

　　等孟见瑶笑够了，贺连召才说：“这有什么好笑的？”

　　孟见瑶抿抿唇：“因为‘男人不自爱，就像烂叶菜。’”

　　贺连召：“······”

　　他一把捞过孟见瑶，带着她往里头的座位走，“我哪里不自爱了？”

　　“没有。”孟见瑶摇摇头，“但你也可以是烂叶菜。”

　　贺连召：“······”

　　他盯着孟见瑶看了好一会儿，在心里寻思这姑娘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大概是这段时间孟见瑶的事业突飞猛进，整个人气质变化很大，越发自信，也越发坚定了。

　　如果说以前的孟见瑶有一种摇摆于两方之间的游离，那她现在的态度就完完全全是一个往前冲的女战士。

　　就像刚才蹬那个小流氓一样，一个眼神就足够有威慑力。

　　“我小的时候住过这附近。”孟见瑶看了一眼小店的窗外，回过头对贺连召说。

　　他把墨镜从兜里掏出来，往领口上一夹：“然后呢？”

　　“后来就搬家啦。”

　　“然后呢？”

　　“没然后了。”孟见瑶垂下眼，语气平静极了。

　　其实还有别的故事的，但她只想说到这里，言尽于此就好。

　　明白她不愿意往深了讲她自己的事，贺连召心里难得生了点不是滋味的憋屈。

　　好家伙，这姑娘是真的意志坚定。

　　他啊了一声，说道：“好。”

　　大概也是觉得她现在的态度有些冷淡，孟见瑶用手托住下巴思考了一下，然后挑起眉毛：“那你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好了。”

　　贺连召眉梢一扬，看着孟见瑶的眼神中带着点痞气，跟她讨价还价似的：“大小姐怎么突然对我感兴趣了？”

　　没忽略他的“感兴趣”三个字，孟见瑶坦然道：“一直都很有兴趣。”

　　“哪里有兴趣？”贺连召突然问。

　　“那也没那么有兴趣。”孟见瑶侧头看他，“我连你身高体重等尺寸都知道，实在是没有求知欲了。”

　　“是吗？”

　　贺连召往后一靠，手抱在胸前，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不是还有个地方不知道？”

　　“·······”

　　孟见瑶瞬间顿住，然后嗤笑一声：“这个你自己知道就行，暂时用不上。”

　　贺连召扬了扬眉稍，眼睑微垂，很难得地表示理解：“哦，暂时啊，行，到时候再说——”

　　在闷骚这方面孟见瑶觉得她确实比不过贺连召：“你还是讲你的故事吧。”

　　他很散漫的：“想听我的故事可得讲一个你的故事来换。”

　　听得出他笑声中的奚落，但也能理解他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孟见瑶、：“那我要听你前女友的事。”

　　“前女友？”贺连召眉梢一扬，拉长音调，像是在回忆什么，“啊——”

　　孟见瑶：“嗯？”

　　他该不会不知道说的是哪个吧？

　　然而这人像是猜透了孟见瑶所想，那双冷淡锐利的眼眸一扬，用手托着脸，似乎是在数数：“我想想，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你想听哪个？”

　　“你有几个？”

　　贺连召瞥了孟见瑶一眼，知道再这样下去这人要炸毛了，很快就收敛下来，适可而止道：“一个也没有。”

　　“哦？”孟见瑶倒是惊讶了，“你没有？”

　　贺连召不至于吧？

　　虽然一开始接触的时候他脾气是挺烂，但是他没有女朋友······？

　　听到她的话，贺连召啧啧一声，身子懒懒散散地窝在靠背上：“怎么了？看不起我？”

　　孟见瑶皱眉：“没有，就是有点奇怪。”

　　贺连召没接这句话，反客为主道：“你呢？”

　　“一个。”

　　“什么时候的事？”

　　“初中。”

　　贺连召挑了挑眉，语意不明：“哟，你还早恋？”

　　他又啧啧一声，“谈多久？”

　　“两个星期。”

　　“哦。”男人不轻不重哦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你还挺瞎，这种男人都看得上。”

　　孟见瑶也觉得自己当时脑子不太清醒，对贺连召的话也没反驳。

　　不知道他哪里高兴了，薄薄的唇扬了起来，说话的语气又痞又拽：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

　　事情发生得突然。

　　今晚值班的24小队飞行员临时把脚扭了，只能找别的小队来替补，结果各自有训练任务或者出外勤，最后李晖只能找上唯一一个今天放假的贺连召。

　　“你现在在哪儿？”

　　贺连召看了一眼不远处埋头吃饭的孟见瑶，语气散漫，“跟未来女朋友吃饭。”

　　李晖被他噎住。

　　偏偏贺连召那人根本不管他想干什么，自顾自地说：“这样算提前报备了吗，李队——”

　　“我管你报不报备。”李晖也是个暴脾气，本来心里还有点愧疚，被贺连召一折腾直接没了，严肃道，“赶快过来值班！”

　　实际上李晖一打电话过来贺连召就知道是要过去值班了。

　　但他就是想逗逗他，顺便气一气李晖。

　　“现在这个点应该还没到值班轮休吧？”贺连召看了眼时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等我先吃个饭再过去。”

　　“贺连召！你能不能不要玩忽职守——”

　　“我这还没上去工作呢，怎么叫玩忽职守呢？”贺连召语气懒散，“早点让我吃饭我早点过去，李队，你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行了，挂了。”

　　李晖：“·······”

　　要不是他现在在外面，他真的会捏死贺连召。

　　等贺连召的电话挂了，孟见瑶才抬起头问：“你要值班？”

　　“嗯。”贺连召点头，拿起桌上的筷子准备吃饭。

　　“你什么时候去？”

　　“一会儿。”

　　“好，晚上注意点安全。”

　　“行。”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提刚才那件事。

　　······

　　贺连召是踩着点到的。

　　甚至他那个死性子的队友都没说什么，就是李主任说了他几句，剩下的就随他去了。

　　毕竟他确实没迟到，也确实做到了守则上的要求，没什么好骂的。

　　只不过他这点真的是能把李队气死就是了。

　　海上世事难料，很难说什么时候会有救援任务，所以全天24小时都需要有人守在值班室里。

　　还没到凌晨，值班室还没人休息，几个人坐在一块围着打牌。

　　“哔——哔——哔——”

　　红灯乍响，所有人都瞬间警醒，放下手中的物件，马上看向大屏幕。

　　赵以诚看向出航允许通知，声音沉着而稳定：“目标方位允许出航！”

　　叶磊向贺连召汇报数据：“目标方向西偏北50海里。风向200，6米速。”

　　贺连召没有回应叶磊，他右手握住操作盘往前飞行，对讲机里传来海上救援指挥小组的声音：“18，你们有办法救出船舱里的两个渔民吗？”

　　贺连召说：“那边起火，今晚风大，气流不稳定，最多只能悬停90秒。”

　　90秒。

　　赵以诚估算了一下形势，“时间太短了。这样，我先下去，你们等我通知。”

　　贺连召：“行。”

　　他调转了一下方向，在起火渔船正上方悬停，郭鹏帮赵以诚装好设备，通过绞车送他和其他几个搜救员下去。

　　叶磊开始报数据：“当前高度230，220，210······”

　　赵以诚下去之后，一行人就在直升机上等候，随时准备往下降高度去接赵以诚。

　　耳机里的电流声像是一分一秒过去的时间，贺连召目光直视前方，冷漠又锐利地数着秒。

　　叶磊叹了一声：“诚哥他们怎么还没上来。”

　　后面的医疗员也叹气，“这次也太久了吧——”

　　“闭嘴。”贺连召面无表情道，“相信搜救员。”

　　他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是在队内还是很有威信，这么一开口几个人都不说话了，只剩下郭鹏皱着眉看向贺连召。

　　他知道贺连召是对的，现在不该担忧这些东西，会扰乱情绪，但是他又不得不去想赵以诚他们······

　　耳机里传来声音：“下来！”

　　叶磊马上惊醒：“赵哥我们马上到！”

　　随着贺连召的飞机往目标方位飞过去，叶磊马上给他报数：“四、三、二、一——”

　　贺连召稳稳将飞机悬停，郭鹏早就操作好了绞车，赵以诚他们也已经准备就绪——

　　贺连召扬了扬眉稍，声线坚定：“18，到！”

　　回程的状态总是比过去时候轻松很多的。

　　叶磊坐在贺连召身侧，看了眼他立体又桀骜的侧脸，不由得笑了一声，“贺哥，你长得真好看。”

　　贺连召轻描淡写看了身边人一眼，薄唇轻扯，笑得懒散。

　　他对着对讲机说：“报告，CWY118返航中，即将抵达。”

　　飞机安全抵达的时候，贺连召摸了一下自己的下颌线，以往冷淡的眼眸里缱绻而暧昧。

　　他想起一个人的眼。

　　亮晶晶的、清冷的、妩媚的狐狸眼。

　　他问她，“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她的反应很有意思。

　　是她一向高傲、拽气之中，难得的呆滞和脸红。

　　她舔了舔嘴唇，说：“那你觉得我该喜欢什么样的？”

　　总归不该是前男友那样的。

　　就谈两个星期算什么男人，她能看上这种薄情男人也真是眼瞎。

　　贺连召下了直升机，漫不经心地放下手中的夜视镜，点了支烟叼在嘴里，直到烟雾缭绕，漫过他的视野，让他再看不清这片空旷场地时——

　　他想起他的回答。

　　当时他说的是——

　　“我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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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贺机长：孟女士！今天！我是v神！·······
小孟：好了，我知道了，你是我的神。
贺机长：······（台词被抢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