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吻》应瑶

28、要吻027

　　孟见瑶把门拉开，探出头来。

　　贺连召随便穿了一条白色T恤和牛仔裤，脖颈上挂了一条玉吊坠，站在那里帅得惊人。

　　明明是如此简单的搭配，他穿起来却兀自有一种又冷又欲的色气感。

　　孟见瑶微微蹙眉：“我吃过饭了。”

　　贺连召微抬下巴，敛了敛眼睑，看上去傲气又恣意：“哦，那刚好，我也不饿。”

　　“一起拼个乐高？”

　　五分钟后，孟见瑶坐在贺连召家里的沙发上跟他一起拼乐高。

　　被他贴过的耳尖很烫，泛起一股灼人的热意，这种情绪之下孟见瑶不得不去正视自己的某些情感。

　　她一直告诉自己，告诉顾方，她对贺连召只是单纯的好感，没有男女之情，更没有喜欢，到底是在陈述事实，还是在说服自己？

　　她是不是在不断告诉自己，她不是喜欢贺连召？

　　是啊，但是她——

　　但是什么呢？

　　心中很烦躁，就连要拼起来的颗粒都找不到，孟见瑶皱着眉，心中的烦闷和迷茫更重了一些，连带着手上的力度都重了一些。

　　孟见瑶对着说明书找颗粒，一抬眼看见贺连召正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缠绕得皱皱巴巴的耳机。

　　对上孟见瑶的视线，贺连召语气淡淡：“郭鹏的。他今天顺手让我帮他带着没拿走。”

　　孟见瑶看着那团缠在一起的耳机线。

　　缠绕的相当错综复杂，贺连召试着解开，但终究没用。不知道他的动手能力去哪了，反正这时候是一点用也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孟见瑶都把颗粒找到了，贺连召还是没有解开。

　　他那样傲然的样子，被困住之后还坚决不放弃的模样实在有些好笑，孟见瑶眉梢微挑，唇角往上扬起。

　　她伸过手去，白皙的手掌在贺连召面前摊开。

　　贺连召没给她。

　　两人有些暧昧的对视中，孟见瑶的心脏又是一跳。

　　她突然想到一个网上的句子，说“对视是不含任何情欲的接吻。”

　　她第一次有了一种，她在主动要和贺连召接吻的感觉。

　　孟见瑶的声音有些干涩，“给我。”

　　“哦。”他吊儿郎当地停顿一下“我还以为你想牵我的手。”

　　“不会。”

　　“啧。”

　　贺连召把手中解开一半的耳机线递给孟见瑶。

　　大概是因为刚才一瞬的心动，让孟见瑶不打算很快完成解开耳机线的动作。

　　她想借这短短的几分钟，平复自己的心情。

　　至少下次和他对视的时候，绝对不要再想吻他。

　　出于这种心理，孟见瑶解得特别慢。

　　等最后一条细白的耳机线从指尖绕过，孟见瑶才慢吞吞抬起眼，想要还给贺连召。

　　但她递过去的动作停了一下。

　　她才发现，他正出神地盯着她，目光一如既往的桀骜恣意，却也·······足够一次“接吻”了。

　　孟见瑶愣了一秒，把耳机线塞回贺连召面前，“我解开了。”

　　他懒洋洋地回神：“嗯。”

　　沉默中，贺连召说：“我过几天得出差一趟，你晚上自己解决。”

　　他晋升机长，分出队伍，事情很多。

　　孟见瑶想了想。

　　她过几天得参加摄影展，估计也赶不上吃饭，就跟贺连召说了。

　　“摄影展？”贺连召像是想起什么，挑挑眉毛，盯着孟见瑶看了两秒，“活动？”

　　孟见瑶：“嗯。”

　　贺连召点头。

　　“礼服还是西装？”

　　不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孟见瑶还是点头：“西装。”

　　贺连召：“行。”

　　他撩了一缕掉到眼前的发，随手揉了一下，翘起几根呆毛，倒还挺潇洒的。

　　“喝果汁吗？”

　　“不了。”

　　“行。”

　　贺连召站起身，往冰箱的方向去给自己拿果汁了。

　　看着贺连召离去的背影，孟见瑶的指尖一凉。

　　她好像又感受到耳机线缠着她的感觉，也好像在解开耳机线的那一瞬，明白了什么东西——

　　她很多次为他心动。

　　也很多次有些感动。

　　然后，她还想吻他。

　　已经是十月份的天气，温度一点也不高，可是孟见瑶坐在贺连召家的地毯上，突如其来整个人热意沸腾，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孟见瑶只觉得自己的眼眶很红。

　　她突然明白，也突然理解了自己。

　　她，喜欢贺连召。

　　易拉罐打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橘子汽水香甜的味道在空中漫开，孟见瑶下意识侧过头去看。

　　贺连召单手拉开易拉罐，看着孟见瑶微红的眼眶，脑袋中闪过孟见瑶解开耳机线时候修长的手。

　　他的眸色暗了暗。

　　“怎么了？我有这么想让你哭？”

　　孟见瑶看着贺连召的唇。

　　他的唇被橘子汽水沾染，看上去晶莹润泽，本来薄而红的唇现在看上去倒有几分······让人想采撷的意味。

　　她抽回视线，“别对女人说这样的话。”

　　“很容易被强吻的。”

　　“······”

　　“是吗？”贺连召一脸傲慢，“但你这样说出来也不算强吻了。”

　　“······”

　　他把汽水放在桌上，凑过来盯着孟见瑶的唇看了眼：

　　“要不下次你等我不知道的时候再试试？”

　　“······”

　　-

　　两天后。

　　孟见瑶看着姗姗来迟跟做贼一样的顾方笑出声。

　　彼时顾方正穿着一套格外低调的做贼心虚套装，蹑手蹑脚跑过来找孟见瑶。

　　顾方她家里人是做生意的，她奶奶今年九十大寿，她特地想出来给她买点东西。刚好孟见瑶后天出席活动要买双跟低一点的高跟鞋，就跟顾方一起出来了。

　　因为在国内出道，顾方出门还是穿的比较低调的，至少不是像在国外那样大张旗鼓的豹纹荧光色。

　　可能因为歌手出道名气还不够高，也可能是因为在国外随性惯了，顾方上街根本没什么装饰，跟个素人出街一样，没有一点明星派头。

　　但她长得高又好看，天生衣架子，就算是再普通的白T恤牛仔裤都能穿的很好看······

　　白T恤牛仔裤······

　　贺连召······

　　孟见瑶抿了抿唇。

　　顾方跟她也熟，一眼看出孟见瑶有心事。

　　顾方：“怎么了你，有心事的样子？”

　　孟见瑶：“没事。”

　　顾方不信：“真没事？我看你看上去不像没事的样子啊？”

　　孟见瑶盯着顾方看了好几秒。

　　然后她抬了抬眉毛，眉眼中有几分难得一见的艳色，语气坚定，像是在承认什么事情：

　　“我有喜欢的人了。”

　　顾方：“······”

　　“卧槽！你这怎么回事？！”

　　孟见瑶唇边含着一抹笑，脸颊有点薄红：“我一直都很喜欢他那种类型的男人啊。”

　　“因为向往意气风发的人，所以会被那样的人吸引，所以喜欢上那样的人也不奇怪。”

　　顾方：“这个不可是不奇怪······等等，一直向往？”

　　她快速思考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哦，你喜欢的就是你之前说很欣赏的那个男的？”

　　孟见瑶点点头，眼睛明亮。

　　顾方看她承认，一时怔住。

　　让孟见瑶亲口承认有喜欢的人这件事顾方是想都没想过的！

　　要知道以前的孟见瑶······

　　拼得几乎是去了半条命。

　　忙于生计，哪有空思恋啊？

　　“你现在是时间多了日子过得舒服了就开始······那句话叫什么，饱暖······”顾方在国外呆的特久，一时忘了词。

　　说到这里，孟见瑶眉眼微敛：“我还没饱暖，但是思□□了。”

　　听她这么一说，顾方长叹一口气。

　　她本不是这么一惊一乍的人，只是孟见瑶的话太过震撼，让她一时之间得意忘形了。

　　现在顾方倒是缓过劲来，恢复了原来那副潇洒模样。

　　“你要是真喜欢，试一试也何尝不可。”

　　孟见瑶斟酌着，说：“再看看吧。”

　　两个人走进珠宝店里，店员给他们推销新品玉器。

　　送老人家玉器其实是不错的选择，既不会出错也很衬老人家的年纪。

　　顾方家里啥东西没有，所以看了眼玉镯，又摸了下，最后就这样定下来了。

　　顾方抬抬下巴示意店员把玉镯包起来，去付了款之后拿了礼盒，转首拉过孟见瑶带着她一起走。

　　孟见瑶看她购物速度挺快，心里也挺高兴，两个人直奔J家去买高跟鞋。

　　孟见瑶最近伤了腰，以前的高跟鞋鞋跟都太高，穿着不太舒服。

　　两个人一路走，顾方自然而然地提起方才那个话题：“你真的不打算试一试吗？”

　　真的不打算试一试吗？

　　说实话，喜欢一个人，肯定是想和他在一起的。

　　她也有感觉贺连召对她也有意思。

　　其实谁先表白没那么重要，你情我愿一拍即合就在一起了。

　　但孟见瑶不愿意在一起。

　　或者说现在不愿意。

　　她最重要的事情是工作，现在工作都分身乏术哪有时间谈恋爱？何况谈恋爱又确实是个麻烦事，每天还要互发信息、说不定还会吵架，七七八八的事情那么多，她没空应付。

　　孟见瑶就算喜欢贺连召，也不会为了他去放弃自己的工作。

　　她也始终记得贺连召那天在病房里跟她说的话——他会是她的甘霖。

　　不得不承认，贺连召确实经常给孟见瑶带来快乐，给她指引方向，但长远来看，她还是得先饱暖方能思□□。

　　而且——

　　“与其这么早就谈恋爱结婚踏入婚姻的坟墓，我还更想体会一下单恋的感觉。”

　　听孟见瑶这么说，顾方也沉吟了一会儿。

　　顾方其实是能够理解孟见瑶的。

　　她吃了很多苦，也很努力才能走到今天，距离她的目标还差些路，她再努努力就可以够到了——

　　那为什么不呢？

　　爱情只是短暂的，但事业是长久的。

　　没有人能确定永远爱一个人，但事业不会背弃你。

　　从这个角度说，好像也对。

　　不过——

　　等等——

　　“你说，贺连召？”

　　孟见瑶正买完单，拎着购物袋，回眸，有点疑惑地看着顾方。

　　顾方的唇无声的动了动：“他好像是我表弟的同学。”

　　-

　　孟见瑶怎么也没想到顾烨就是顾方的表弟。

　　但这样一说好像又挺符合逻辑，毕竟他俩都姓顾。

　　回到车上，顾方掏出手机给孟见瑶翻找照片。

　　“你看，这个。”顾方把手机递过去给孟见瑶。

　　“我弟他从小想当飞行员，后来成绩好也就考上了，我那时候都以为他会真的成为飞行员。”

　　顾方拧开一瓶矿泉水，抿了抿干涩的唇，继续说：“后来五年前的事——你知道吗？”

　　孟见瑶点头：“嗯，他有说过。”

　　顾方暧昧地冲着孟见瑶挑挑眉毛：“哇哦，这个都说了，看来你们俩进展很大啊？”

　　孟见瑶微微侧头，平静地催促她，“你快点说。”

　　“他和贺连召关系很好，我记得他那时候还带贺连召回家过年了。”顾方轻轻笑起来，“我还调侃他俩是不是一对来着。”

　　孟见瑶眼睛微眯：“回家过年？”

　　说到这里，顾方停顿了下，等长舒一口气之后，她才接着说：“贺连召的父亲是个警察，特警组，负责拆弹的，因公殉职了。”

　　“他母亲早逝，父母都去世之后留他一个人。”

　　“所以我弟在的时候，每一年的过年他俩都是一起回来的。”

　　“······”

　　“哇哦。”孟见瑶不咸不淡地叹了一声，嗓音柔媚，却不是惊喜的意思。

　　她没有去问过，也就不知道贺连召原来······也挺惨的。

　　顾方单手握住方向盘，把车往孟见瑶家小区开。

　　“我弟······那个以后，他很冷静。”顾方回忆着当时见到的贺连召，“冷静到可怕。”

　　当时的贺连召守着顾烨过了三天，然后在葬礼那天白衬衣、黑西服，胸前别了一束白纸花前来。

　　从头到尾他没哭哪怕一次。

　　他始终冷静得可怕，站在那里，笔挺的、高傲的、沉着的，好像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伤害，更没有因为顾烨的死而悲痛。

　　他太稳了，稳到顾烨的爸妈都觉得这孩子不容易。

　　人在受到重创之后，是会选择逃避其中，以旁观者的角度来保护自己，置身事外的。

　　如果孟见瑶能看到当年的贺连召，一定会想到枯木。

　　他说的枯木。

　　但她没看见，她也想到了。

　　顾方说，在那以后，贺连召依旧是那样训练，以天才般的速度成为了搜救队里的新星。

　　顾方说，每年顾烨的忌日贺连召都会去。

　　顾方说，贺连召其实比他所表现的还要在意顾烨。

　　孟见瑶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是一株枯木，三年前没有任何甘霖灌溉他，他独自生长，独自存活；三年后，他说他会做她的甘霖。

　　孟见瑶不知道怎么说，依旧是面容淡然，但心底早就激起千层浪。

　　顾方说：“这样想想，如果你喜欢的人是贺连召，那也蛮不错的。毕竟他那个人虽然看上去不太正经跟个（黑）社会一样，但其实挺负责任。”

　　她很爽朗地一拍孟见瑶的肩膀，“没想到你眼光还不错。马上等你们俩的喜糖了就是说。”

　　孟见瑶靠在椅背上，抱着手，侧过头，笑着对顾方说：“那估计你还得等好多年。”

　　顾方磕cp的心凉了半截：“也对。”

　　她叹口气：“你俩现在一点没进展，也是因为你不想往前。”

　　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点歧义，顾方补充说：“我觉得你搞事业也挺好。”

　　孟见瑶摇摇头示意她没关系，“所以我还蛮享受这种单相思的感觉的。”

　　她冲着顾方眨眨眼，“而且贺连召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们俩虽然性格各有不同，但是对于某些事情的追求很类似。比如我对摄影，他对于工作。”

　　“所以，现在不是特别好的谈恋爱的时机。”

　　“那还不如就先这样。”

　　孟见瑶慢慢看向车窗外，脖颈处正在发酸。

　　-

　　很奇妙，当孟见瑶发现她喜欢贺连召的时候，遇见他的次数都比之前多了些。

　　彼时贺连召似乎刚要去敲门找她，见到她从电梯里出来，一扬眉梢，懒懒道：“大小姐。”

　　他手中似是拎了一袋东西。

　　大概是刚刚还在跟友人议论他，孟见瑶脸颊微红，掀起眼皮，应了一句：“嗯？”

　　贺连召表情寡淡，慢悠悠地把玩着手中的小盒子，然后把它拆开。

　　那里面是一条领带。

　　暗红色的底色，相间着丝绒纹路，布料极好，在等下微微泛着光，看上去华贵又大气。

　　是一条女士领带。

　　孟见瑶愣了一秒，再抬眼时，男人站在她面前不远处。

　　他懒懒散散地站在那儿，头顶的灯光被他的身高一遮显得微弱了些，照得他那一身黑色西装看上去阴鸷而迷人。

　　盒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随手扔进垃圾桶里，修长如玉的手中正摆弄着那条暗红色的领带，衬得他肤色更白了些，看上去格外色气。

　　他微微弯腰，低下头，右偏，以一种要接吻的姿势向孟见瑶袭来。

　　不等她往后退，他的手已经抚上了孟见瑶的衣领。

　　为了去买高跟鞋，她今天穿的也是一套西装。

　　衬衫，长裤，配了双平底鞋。

　　孟见瑶停在那里。

　　男女间的事不就那些，她觉得她都能接受。

　　所以她静静的站在那儿任贺连召摆布，想看看他能干什么。

　　但呼吸还是不自觉地滞了一秒。

　　楼梯间，光线称不上好，带来一股冷淡的暗，随着男人的动作铺天盖地地袭来。男人身上那种惑人的香味，混着有些暗的眸光，无一不在点燃孟见瑶的每个细胞，让她沸腾起来。

　　他侧着头，光影下他的皮肤冷白得几乎晃了她的眼，下颌线凌厉，五官立体，像是从画上走出来的人。

　　他的手指没有碰到她的皮肤，却很精准地替她系好了领带。

　　他微微退后一步，那双冷漠而桀骜的眼眸向她投过来，眼底透着点恣意的笑，带着一点微凉的温度。

　　就像是——他隔着好几层的距离，抚过她的身体一般。

　　“你送我这个干什么？”孟见瑶扯了扯领带。

　　不得不说，他系得不错。

　　贺连召侧头看向她，“戴上它，会想到我吗？”

　　他的目光如同现在昏暗的光线一样，沉而暗，诱惑着人。

　　孟见瑶舔了舔唇：“会。”

　　男人轻笑一声。

　　“你能重振旗鼓怎么说也有我的一份子。”

　　“所以也让我沾沾光。”

　　“戴上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