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忠诚的狗狗》和颜善笑

5、第 5 章

　　车子速度不快，在画水镇、杏花镇沿路停靠了几次，方便乘客搭载，直到后面上了高速，才一直不停地往前开了，速度也提升了一大截。

　　车上空调凉，小杨玉将小外套披在身上，蜷着小腿，歪在杨小妹的臂弯里，看着窗外的青山秀水，以及一片片的高楼、工厂、民居。

　　小小的画水镇外，是她想象不到的广阔天地。

　　看着跟高速并列的铁轨上，长长的列车疾驰而过，小杨玉不由有些出神。

　　杨小妹看她不肯睡去，就戳了戳她手里握着的糖果，低下头来轻问她：“不睡会儿？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小杨玉将头抬起来看她：“姑姑睡。”

　　杨小妹笑，用揽着她的手拍拍她：“我也不睡。”
　　虽然车上人都是乡里乡亲的，但她带个小孩出门，总是提着心的，怎么会睡得着。

　　小杨玉就没再吭声，继续窝着想自己的事。

　　窗外的阳光落了一点在她脸上，衬得她睫毛长长，肤色如玉。
　　省城，会是什么样的呢？

　　人多，车多，空气不好闻。

　　这是下了车的小杨玉，对省城的第一印象。

　　此刻正是炎炎夏日，汽车站里长途客车排满，到处都充斥着汽车尾气的味道，再加上车站里熙熙攘攘的乘客，对于杨玉来说，实在喧闹得有些过头了。

　　毕竟，在今天之前，她一直都是清清静静的，吹着屋后河水的习习凉风生活着。

　　临近中午，天气实在有些热，杨小妹就没有抱她，只是牵着她小手往站外走。
　　边走边跟人打电话：“哎哎，到了，正出来了，你在哪儿等着？……好，好！”

　　这是童装厂派来接她们的人，这样她们下了车就可以直接去厂里，也省得麻烦。

　　杨小妹挂了电话，怕人等着不耐烦，就抱起小杨玉急匆匆往那边走，一边走一边还操心地问一句：“饿不饿？渴吗？”

　　小杨玉车上没怎么吃过东西，一开始塞给她的两块糖现在还好好地放在口袋里呢，杨小妹怕她饿了坐车不舒服。

　　小杨玉摇摇头，没吭声，她只想快点离开这充满尾气味的大太阳底下。

　　杨小妹性子利索，走得也飞快，很快就上了来接她们的小车。

　　车上开着空调，刚从大太阳底下走来的两人顿觉舒服不少。

　　“陈师傅，”杨小妹跟司机搭话，“让你等久了。”

　　陈师傅乐呵呵的，瞧着就面善：“哪里哪里，没几分钟。”
　　又看小杨玉：“哟，这小娃娃好看的，好看的！”

　　见杨小妹给杨玉喝水，他忙递过来两瓶冒冷气的矿泉水：“水我这儿还有，这冰凉凉的正好喝……”
　　说到一半，又周到地改了口，“哦小孩子不好贪凉，那大妹子你喝。”

　　“哎哎，真是麻烦陈师傅了，这天热的。”
　　杨小妹笑着接了，见小杨玉喝完了水，就给她收好水壶，将她小口袋里放了一路的糖果剥了一颗塞她嘴巴里，让她抿着点甜味。

　　安顿好了娃娃，她又忙忙地给杨阿婆打电话：“到了到了，有车子来接呢，嗯嗯……”

　　说话间小车已经开出去，汇入大道上繁忙的车流里。

　　小杨玉抿着糖，听着电话里杨阿婆隐约的声音，看着窗外被热气蒸腾着的热闹街景，心里想，这省城真是跟小镇上不同啊。

　　楼高，路阔，车多，人多，到处都是挤挤攘攘，热热闹闹的。
　　明明是同样的夏天，却仿佛连空气的温度都要比别处更高一些。

　　杨玉动了动小舌头，让嘴里的糖果从这一边滚到那一边。

　　人也不一样。
　　省城里的人仿佛格外昂首挺胸一些，连迈动的脚步，也要更大，更匆忙。

　　比起悠哉悠哉的如画小镇，这省城的节奏，就快得多了，乍眼看去，所有人都是忙忙碌碌，不愿浪费一点时间。

　　大约也是因此，杨小妹和小杨玉两人一到厂里，就被拉去了摄影棚。

　　说是摄影棚，其实只是服装厂仓库腾出来的一片空地，简单布了景，用作试衣拍摄背景。

　　“先穿一套衣服试试效果。”
　　和善的陈师傅已经离开，带杨小妹她们过来的是另一个徐助理。

　　杨小妹一路抱着小杨玉，被带着在厂子里绕来绕去还没醒过神，就被快手快脚的徐助理塞了一套小衣服。

　　“那边小间去换一下。”徐助理说。

　　杨小妹一时也搞不清楚状况，只能别人怎么说就怎么做。

　　于是就带小杨玉去换衣服。

　　仓库里没有空调，虽然空间高阔，还是不免闷热。

　　要求试穿的又是秋季新款，袖子长长，饶是不爱出汗的小杨玉，穿上后也被闷出了点细汗。

　　徐助理也不管人有汗没汗，只管吩咐小孩站到布景前去，自己喊人来拍了几张看效果。

　　拍完了，丢下一句‘在这里等着’就甩手走了。

　　杨小妹自觉是个心宽不爱计较的人，这会儿也有些皱眉了：
　　这呼来喝去的作派，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一大一小是讨饭来了呢！

　　她不想再去那逼仄的，不过是个帘子围起的闷热小间换衣服，就带着小杨玉，找人问了仓库里洗手间的位置。

　　见里面环境亮堂干净，就忙给小杨玉换下衣服，又拿出小毛巾给小孩擦了脸上背上的汗。

　　看小杨玉舒服了，才自己也洗了把脸，擦擦汗。

　　换下的小衣服杨小妹随手一放，人家自己都不上心，她才懒得管，反正丢了也不关她事。

　　然后她也没按徐助理说的傻傻等在闷热的仓库里。

　　她刚刚问洗手间的时候就留意到了，仓库旁有专门隔出给仓库工作人员的办公室，里面空调足足的，待着才舒服。

　　里面的工作人员见杨小妹她们进来蹭空调，倒没有出声让她们离开。
　　当然也不会特意招呼她们，只管做自己的事，说自己的话。

　　离门最近的那个工位上是个年轻小姑娘，瞧着很面善，不像别的员工那样冷漠无视她们，而是同杨小妹客气地笑了下，给她指了指墙边叠着的几只塑料凳，示意她坐。

　　杨小妹忙感激地朝她笑笑，也不出声打扰，带着小杨玉静静坐下了。

　　过了没一会儿，办公室里员工们三三两两站起来走了，听话音是要去吃饭了。

　　杨小妹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十一点半，的确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那个面善的小姑娘是最后离开的，走前还客气地问了一句：“姐，你们怎么吃饭啊？”

　　杨小妹是个有主意的，反问她：“小妹去哪里吃饭？”

　　小姑娘就笑，示意了下手里拿着的饭卡：“食堂吃。”

　　杨小妹点点头：“那小妹能把这卡借我用用吗？饭钱我再给你。”

　　小姑娘有点顾虑：“……徐助理怎么说的？”

　　杨小妹没好气：“让我们干等着呢！”

　　小姑娘讪笑。

　　杨小妹也不让人难做，又问：“那妹子，除了食堂，还有哪里可以吃饭？”

　　小姑娘这回说得爽快：“厂子大门口会有小摊，外面街上也有小饭馆。”

　　杨小妹谢过她，知道自己一个外人待在人家没人的办公室里难免瓜田李下，就自觉地抱起小杨玉，同小姑娘一起出了办公室：
　　“那妹子你快去吃饭吧，我们也去吃饭了。”

　　小姑娘笑着点点头，关好门转身走了。

　　只剩下自己两个人，杨小妹撇嘴吐槽：“做人真是不能贪心呢，瞧咱，贪心拍照的这点钱，巴巴地送上门来看人脸色。”

　　小杨玉安慰地拍拍她：“姑姑，我自己走。”

　　杨小妹没放她下来：“你小腿子倒腾不快，现在天热，可得赶紧到屋里去。”

　　厂子大，杨小妹使劲走路，也走了十来分钟，才走到大门口。

　　门口阴凉处的确有小摊，但她们暂时不好回去办公室，买了吃的也没个坐的地方，杨小妹就带着小杨玉继续往街上走，找了家干净的快餐店解决午饭。

　　看小杨玉不挑食，挺乖地坐在那里一勺勺挖饭吃，不用人操心，杨小妹奖励地给她点了碗凉凉的银耳甜汤，然后开始打电话。

　　她先给杨阿婆打电话，告诉她正吃饭呢，让她别挂心，多余的话一句没说。

　　等饱饱地吃好了饭，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杨小妹又给镇上围巾厂的胖胖老板打电话，语气热情亲近，仿佛只是单纯地和人说一声她们到了。

　　“陈大伯，咱们到厂子里了，哎哎……有小车子来接呢，一点不用咱操心，嗯嗯……陈大哥还没看到，是有个叫徐助理的接待我们，哎，挺好的！”

　　“拍照？刚一下车就拍了，徐助理拿走了，说要先去看看，我这会儿空下来，就说给大伯打个电话，哈哈！也省得您挂心！”

　　“……哦，瞧我，都这时候了，大伯您正吃饭呢吧，那我先挂了？我们？要等会儿吃吧？徐助理说让我们在仓库里等会儿的……”

　　听着杨小妹这样的话，小杨玉喝一口甜凉的银耳汤，嘴角不由抿出一点笑来。

　　刚挂了电话的杨小妹瞧见了，也忍不住笑：“哟，瞧这个小灵精，眼睛看得清明呢。”

　　她看小杨玉有点喝不完银耳汤了，就拿过来自己两口喝完，又说：
　　“管她徐助理什么人呢，还能大过陈老板去？咱这远远的来，可不是来受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