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忠诚的狗狗》和颜善笑

6、第 6 章

　　等吃好饭，又坐着消了会儿食，杨小妹才带着小杨玉回到厂子里去。

　　两人一走进仓库外的办公室，就看见满脸不悦的徐助理。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等着吗？”
　　徐助理还是那样的高姿态，质问得理直气壮。

　　杨小妹可看不上她：“都干巴巴等了半个多小时了，连杯水也没有，还以为你们看不上呢，可不就走了。”

　　徐助理没好气道：“那怎么又回来了？”

　　她撇了眼被杨小妹牵着的小杨玉，心想，要真走了倒好了。
　　她有的是人可安排。

　　“这不想起来车费还没报销的么。”杨小妹刺了两句，心里可算舒坦了，悠哉道。

　　闻言，徐助理眼里的不屑更盛。
　　真是乡巴佬。

　　不过，她脸上的鄙夷刚刚露出来，就忽地又收了去，只见她面色一整，瞬间挤了个笑出来，声音也柔软下来：“陈扬。”

　　杨小妹顺着她的视线回头一看，瞧见个胖胖肚子笑眯眯眼的年轻人，不用说，这就是那胖胖老板的儿子了，就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小陈老板。”

　　虽然她先前通电话时，在胖胖大老板面前喊得亲近，但到底跟这胖胖小老板不熟，还是客气些好。

　　不过，听了徐助理的那一声‘陈扬’，杨小妹心里也明白了，这都直接喊人名字了，可见关系不浅，难怪这姑娘脾气大。

　　小陈老板快步走来，脸上有些着急的意思：“哎，正找你们呢！”

　　杨小妹已经在人家爹那里上过眼药，这会儿说话就很客气：“抱歉抱歉。”

　　她爱怜地摸着小杨玉的头，满脸的不好意思：“是我不好，实在是等得饿了，怕小孩饿坏了，就去买点饭吃。”

　　对，她还要当着人面再上一遍眼药，这样才不憋屈。

　　徐助理：“……”

　　“怠慢了怠慢了，”小陈老板生意人，是真客气，“来来，这边来，咱们屋里坐着说话，站在这里白晒太阳。”

　　说着，他又有些稀罕地打量了眼小杨玉。

　　这段时间，因为找小模特的事，他已见过不少长得好的小孩子，拍出来的试衣照瞧着也都挺不错。
　　他本来已经决定听徐助理的，在这些小模特中间挑一个了，但因为他爹坚持推荐小杨玉，只能也让人来试试。

　　因为就是走个过场的事，他自然不会上心，结果今天照片出来一对比，他不得不承认，他爹之所以是他爹，总是有道理的。

　　单看小杨玉的试衣照，仿佛也就那样，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穿衣服也好看，但一旦跟别的小模特照片放在一起，那对比效果就不容忽视了。

　　明明是同样一套衣服，穿在她身上，就莫名矜贵高级起来。

　　这要选谁还不是明摆着呢，可不得赶紧找人来了。

　　结果走到半路，他又接到了他爹的电话，说是人觉得被怠慢了，水也没得喝，饭也没得吃，一下车就被拉去拍照，找他告状呢。

　　小陈老板心里对徐助理就有些不满了，咱开门做生意的，就算是走个过场吧，基本的礼貌总要有的，怎么能连水都不倒一杯呢！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得先安抚人要紧。

　　于是，小陈老板亲自出马，把杨小妹和小杨玉带到会客室里，叫人摆上果盘倒上好茶，还支使徐助理冒着大太阳去给小孩买冰激凌。
　　周到得不行。

　　杨小妹看他这架势，心里明白这肯定是要用她家小杨玉了，也就笑眯眯的跟着客气起来：“不用不用，小孩家家的不用这么娇惯。”

　　又大方地先跟一脸僵硬的徐助理摆个低姿态：“我们这什么也不懂，以后还得麻烦徐助理多多照看呢。”

　　话是这么说，她反手又跟人小陈老板要了电话：“方便联系，方便联系哈！”

　　小陈老板乐呵呵地给了号码，知道杨小妹这应该是满意了，跟人聊了几句镇上的家常，好好叮嘱了徐助理一番，就功成身退了。
　　毕竟他也挺忙的。

　　当然，在之后的拍摄过程中，他肯定还会时不时来看看。

　　徐助理不好再摆高姿态，当然也不乐意笑脸相迎，就公事公办地给杨小妹交待了一遍拍摄内容。

　　今天本来只是安排走个过场，什么也没准备，也没请专业的摄影师和化妆师，当然无法马上开工。

　　而且，正式拍摄也不像试镜一样潦草地就在厂里仓库拍，还得去专门的场地。

　　所以，下午就空出来作为休息时间，等明天都安排好了，再正式开始拍摄。

　　如此谈完了工作，徐助理又带杨小妹她们去附近酒店开了个房，让她们好好休息。

　　这么大半天的折腾下来，不说小杨玉，就是杨小妹都有些累了。

　　两人洗了把脸，就先到床上睡个午觉。

　　只是小杨玉有些认床，睡得不安稳，只浅浅打了个瞌睡就醒了。

　　她看杨小妹正睡得香，就躺在床上没动弹，只静静想着自己的心事。

　　大约是静极思变。
　　这一趟来到省城，看到与小镇上分外不同的景象，她心里就总也静不下来。

　　经过大十字路口时见到的景象一遍遍在眼前浮现，想象着那些大步流星的男男女女，是该多么有奔头地活着，才会这样元气满满。

　　让她仿若枯井的心，也生出点蠢蠢欲动的细流来。

　　既然新生了，还是要活出点样子来吧。
　　小杨玉心想。

　　第二天，是小杨玉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起，最为忙碌的一天。

　　一堆人围着她，化妆、造型、换衣、拍照，从早上出发起，便一刻不曾停。

　　如今天热，小杨玉又穿的秋天的衣服，就算没有出外景，只是内景拍摄，在没有空调的棚里，也是热得够呛。

　　不过，让工作人员啧啧称奇的是，在这样紧张的工作环境下，小杨玉没有一点小娃娃的情绪化表现。

　　哪怕热了累了，她的眼神还是清灵安宁的，举止还是舒缓从容的。

　　原本拍到后来有些心浮气躁的摄影师，看着取景框里她清粼粼的眼睛，都被她引得重新静下心来，自嘲地笑了：
　　他这一大把年纪了，竟还不如个小娃娃沉得下心。

　　旁边跟着的摄影助理，本来是负责引导童模拍摄的，可除了一开始的简单说明，中间一些拍照姿势的带领，他完全不用多劳一点心。
　　根本没有遇到以前工作中常常遇到的，需要安抚童模的情况。

　　——本来他听说今天来的是个完全没经验的、且才五岁的小娃，还以为会很灾难呢。

　　因为拍摄顺利，中间便多了些休息时间。
　　杨小妹麻溜地把小杨玉抱到休息室休息，喂她吃水果，喝绿豆甜汤。

　　到底是自家小孩自家疼。
　　她只是在旁看着，就觉得小孩被长衣长裤闷得难受，且拍摄的时候，那大灯打得又亮又刺眼，咔嚓咔嚓的闪光更是没停过，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在休息室里坐下来，杨小妹也依旧抱着小孩，一边给小杨玉松开衣服飞快地擦汗，一边跟杨阿婆一样絮絮叨叨起来：
　　“囡囡眼睛闭起来休息，要吃什么要拿什么叫姑姑就行。”

　　小杨玉初来乍到，怕出错，一直提着神，撑到这会儿的确有些累了，眼睛也酸酸的，就乖乖地闭起休息。

　　不过她热着了，就没什么胃口，只是喝了两口杨小妹喂到嘴边的绿豆清汤解渴。

　　然后就倚在杨小妹怀里，跟她说话：“我刚刚看到旁边也有小孩在休息。”

　　杨小妹点点头，以为她是好奇别家小朋友：“是呢，那小孩就在我们隔壁拍照片。”

　　说是隔壁，其实只是稍微分割开片区，站在这头，完全能看到那头的景象。

　　杨小妹在旁坐等小杨玉的时候，多少也看到几眼，那小男孩拍起照来，可比小杨玉麻烦多了。

　　就这，跟同样没什么事的摄影助理聊天时，人还说那小模特是顶好的了。

　　小杨玉‘嗯’了声：“他多少钱一张？”

　　杨小妹乐了：“哟，囡囡才‘工作’一天，都知道比工资啦！”

　　小杨玉抿了抿嘴，将嘴巴里含着的一颗大杨梅抿出点又酸又甜的滋味来，没有吭声。

　　杨小妹只当哄着她玩：“人家顶有名气了，拍一张得比你多一半钱呢。”

　　那这一天下来，可比她多好些钱……

　　小杨玉闭着眼睛盘算起来：
　　怎么样才能有名呢？

　　或许，给胖胖老板家拍完以后，她可以让姑姑再问问，看看那附近还有没有别的厂子需要童模。

　　她在来路上留意过，那一片都是厂区，肯定不止一个童装厂。

　　若是她拍的次数多了，表现得都好，或许就会慢慢有名气了。

　　以前她不知道怎么去赚钱，但现在，她知道了。
　　就算她还这么小，也是可以通过‘工作’赚钱的。

　　她想在镇上修一幢铺了地板和砖饰外墙的房子同阿婆住，再攒多点钱，让阿婆不用再到田里操劳，碰到蛇受到惊吓，可以安然养老……

　　这些，都需要她努力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