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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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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位扶贫英雄,一个人民好公仆,在什么情况下会沦落到大搞权色交易充当黑恶势力保护伞的境地?
这,必须是理想信念丧失,沉迷低级趣味……
啊啊啊啊我怎么都无法想象仙男跟人权色交易的样子啊!
回到文诣经纬,我蹲在田埂上双手抱头,一脸愁苦的看着随风翻涌的麦浪。
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文诣经纬之所以能够存续,墨倾池的存在和影响力是核心是关键,我真的很怀疑一旦他这面旗帜倒下,文诣经纬会变成什么样子。
培育一种理念和信仰需要很长的时间,破坏却极为容易,这个道理仙男应该比我懂啊!
想想办法、必须得想个办法……
突然,我眼前一亮。
理想信念缺失是吗……
我的目光逐渐犀利起来。
——是时候给文诣经纬上党|课了。
2.
孤灯夜下,我独自一人坐船舱……
别误会,其实我是一个人躲在荷花荡的小船上点着灯熬夜写发言稿。
新一批学子即将毕业,我跟远沧溟提出应该搞一个不一样的送别仪式。
远沧溟最喜欢看我搞花样,想都没想点头同意。
于是整个毕业典礼的设计都甩到我头上,幸好有玉徽清帮忙,我又抓来江城子和山亭柳打下手。
“哎,禾苗姑娘,有时候吾真不明白你脑子里为何装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山亭柳捧着我写的企划书长吁短叹:“是说这个讲话稿,也要吾们帮忙完成吗?”
我一本正经拒绝了:“不用,讲话稿我自己写就好。”
“哦?真不用吾们帮忙?”
我挥舞着拳头把几人赶开:“做你们的事,我自己讲话自己知道写什么!”
——不就是文采不行吗,是比不上你们这帮儒生咬文嚼字啦,但我又不是文盲!
于是我就被迫熬夜写稿了。
天可怜见,上辈子我一个团校毕业的这辈子却要给人上党|课……幸好写过不少心得体会,拼拼凑凑再来个白话文翻译成半白半古,勉强能看。
愁死个人哦。
这都是为了仙男不迷失在人生道路上啊。
3.
第二天的毕业典礼,远沧溟代表经纬回顾扶贫历程,他擅长术法,一幅水墨丹青被我搞成自动翻页PPT,充分展示鬼山从昔日穷乡僻壤到如今欣欣向荣的富足之地的种种数据、绘图。
儒生习惯高谈阔论,看大数据分析还是头一回,远沧溟也觉得挺新鲜,讲起来感慨万分。
随后又是儒生、女生与工学生代表们互相评价致意,经过多年交叉式学习和实践,三者之间已消除隔阂,成了很好的学友。
最后,才是我的致辞。
说实话,按照规矩应该让墨倾池来,不过他不喜喧闹和出风头,正好给了我机会。
毕竟我真正的目标其实是墨倾池。
他人虽在穹顶末,但整个经纬皆在俯瞰之中,只要有心就能有办法听到。
我也想过仙男会需要我一个黄毛丫头输出价值观吗?他能听进去吗?
难得紧张,薄薄两页讲话稿捏在手心都有了汗渍。
我定了定神,开始讲演:“各位同学,我今日讲话的题目是《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4.
一席话讲完,底下众人反响还算热烈,不过我听到最多的是儒生们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议论。
“哇,禾苗姑娘都能作文章了!”
“她不是不擅此道吗?”
“还略有骈文和策论的风格,虽嫌稚嫩,但显而易见禾苗姑娘下了功夫啊!”
我:“……”
……太过分啦!我又不是文盲!
远沧溟一边鼓掌一边笑弯了腰:“小禾苗,好禾苗,你真真了不起!”
我警惕地看着他:“干嘛?你也想夸奖我能作文了?”
“哎,在你心中,二爷吾是这么促狭之人嘛?”远沧溟打开扇子讨好地替我扇了几下:“你知道吗?刚才讲话的时候,你浑身都在发光哦。”
我扁了扁嘴:“结果到最后圣司也没过来出席典礼。”
“他的臭脾性你该了解,就是这么孤僻。”
“仙男当然跟凡人不一样。”
远沧溟给我倒了一杯茶,我不客气的捧起灌了一大口。
……所以说,墨倾池他听见了吗?
5.
“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选了这条路,必然是风雨交加,艰难险阻。离开学府,入世践行圣贤之道,你们也许会直面人性之丑恶,世态之炎凉,无限之纷争。但无论如何,希望你们能保有坚守信念的初心、风雨兼程的决心,无论是长风浩荡还是惊涛骇浪,始终留存一颗赤子之心,唯此精神,始终光耀日月。”
铿锵言语犹在耳畔,墨倾池站在瀑布之前,面前是一幅画到一半的松竹,举起的手却迟迟未再落下。
“初心……吗?”
他低声呢喃。
虽未亲至现场,也能够想见那小姑娘双眼清亮亮气势雄赳赳的样子。
该说单纯,还是执着。
这单纯与执着,又与沧溟和无端十分不同。
纤纤玉手耍大锤,胭脂水粉束之高阁,蹲在田埂上与农人共话麻桑,外销经纬特产上蹿下跳巧舌如簧,她怕是真的不在意外界对她的评价。
“……哈。”
墨倾池情不自禁低笑出声。
6.
一晃眼又是数不清的寒暑春秋。
这些年我坚持每次毕业典礼都去发言,还押着山亭柳江城子等人帮忙润色《警示教育录》,把我上辈子记得的、平时从外面听来的各种落马贪官失足名人的经历以故事形式写进去,发给学生传看。
不少学生表示非常震撼。
……当然我还是没胆子问墨倾池看没看、听没听。
直到后来,一位名叫“缥缈月”的儒门美女上门求助,我头顶的“权色交易”避雷针“蹭”一下竖起来。
墨倾池不愿让经纬陷入战火,推辞几番,最终同意帮助……但我已知缥缈月有丈夫,怎么看都不太像是权色交易的对象。
所以说,到底是哪个嘛?!
我满肚子嘀咕,不情不愿率领百姓撤退安置,临走前打开文诣经纬防御机制——这套防御机制还是我们这些年费尽心思打造的,有监控系统、警报系统、攻击拦截系统,合以墨倾池和远沧溟术法之能,顺利把明邦大军打得头破血流。
文诣经纬牢不可破的名声也由此传出。
但我就是不高兴。
墨倾池和远沧溟开始在江湖走跳,本门那个畅遗音又来过一次,碧剑双侣有事瞒着,我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
——不弄明白权色交易的事情,我誓不为人!
于是我开始尾随墨倾池。
先是发现他跑去一片红枫林,一副睹物思人的样子,被那个人用剑阵围困也不生气;随后又发现他去本门文载龙渊跟掌教会面,然后……
淦!!!
我笨啊!
男色也是色,为什么我这么思维局限呢?!
所以说叹稀奇和应无骞,哪个想潜墨倾池……看起来他们都想!噫,凭你们,能行嘛???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叹稀奇一股子家花不如野花香的味道,应无骞则端庄得像个正房太太……难道这是一个正宫斗小三的故事?
7.
我对江湖事了解太少,所以对黑恶势力的认知也存在着偏差。
我刚刚打听到三教和易教的一些八卦,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加之本门那边对远沧溟不依不饶的逼杀,于是我果断决定跟远沧溟一起“死”掉,化明为暗,苟住小命。
等圣司回来时,我们俩的坟都造好了。
我躲在暗处看见墨倾池在我俩墓前呆了很久,然后一人独自离开,忍不住眼皮狂跳。
要出事了,要出事了。
说不清到底会出什么事,我拜托碧剑双侣封闭文诣经纬,悄悄跟上墨倾池。
墨倾池约了一页书。
墨倾池去了白松岭。
墨倾池捅了一页书。
我忍不住了。
天马流星锤双锤齐飞,把应无骞和崇玉旨双双锤成重伤,一页书趁机化光逃走。
“原来是你吗?!”
鉴于崇玉旨长得太丑,我直接冲着应无骞去了。
我想我的表情应该是很狰狞的。
因为墨倾池的表情也很丰富。
我就没见过他这么丰富的表情,虽然只有一瞬间。
他阻止我杀应无骞,我听了。
但是从这一刻起我就紧紧跟着他。
“圣司,我要你解释。”
“你还活着是好事。”
“没听见我说我要解释吗?!”
“无可奉告。”
“你解释我就会听,你是有什么难处,还是把柄在应无骞手里,还是你……咳,跟他有过人的交情?”
“此事复杂,你不该插手。”
“二爷也还活着,你如果把我们当自己人,就不该一个人藏着掖着。”
“沧溟……”
墨倾池欲言又止,到底不愿吐露实情。
此时,不动城已经重兵前来把我们团团围住。
一页书未死,正道必然知晓圣司所作所为,前来讨要说法情理之中。
墨倾池无意与不动城硬碰硬,顺势让他们将自己带走,我在不动城外气得跳脚。
8.
我叫禾苗,禾苗的禾,禾苗的苗。
这是我贴身跟踪儒门圣司的第九天。
圣司已跟不动城达成协议被释放,但这不代表我会轻轻放过。
“你……”
墨倾池看了我一眼。
“圣司别理我啊,你走你的,我跟我的。”我脸上笑嘻嘻,心里一片冷意:“你放心,你走一步,我就跟一步,不管你吃饭睡觉洗澡还是出恭,我都会跟着,直到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上辈子有个表姐在检查院工作,听她说,记委就是这样对付不坦白从宽的干部,紧迫盯人,时间长了心理防线崩溃了也就交代了。
墨倾池微微皱了皱眉:“胡闹。姑娘家家,怎样也该有个度。”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见。”
墨倾池大概也觉得甩不开我,径直去了一处偏僻孤峰。
绝壁上,有一股庞然剑气笼罩,无法进入。
墨倾池盯着这股剑气不言不语。
“圣司看什么?”
“单锋剑意。”
“你挺悠闲啊,大老远来看剑气。”
“就是为此。”
我没接话,下一瞬突然领悟了他的意思:“就是为此?为这个???”
“应无骞乃是极单锋一脉传人,为得到极单锋之线索,吾方才与他合作。”
我茫然又震惊的看看他,又看看那股剑气:“得到极单锋,然后呢?”
“破除此地剑气。”
我:“……”
我默默的掏出了天马流星锤。
“慢——!”
在墨倾池来不及阻止之时,双锤已击破绝壁单锋剑境。
墨倾池:“……”
我收起双锤,看着崩塌的剑境,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感受。
有亿点点难受,还有亿点点想哭。
“喏,破了……就这样吧,我也不烦你了,就此别过。”
我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也懒得再等墨倾池回应,运力化光扭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