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司]文诣经纬脱贫日记》旗木卡卡文

15、第十五章

　　1.
　　汇合易教、墨门、道门、阴阳流的机关与奇术，加上忘潇然叹希奇废寝忘食的研究实验，第一台动力转化器终于研制出成品。
　　我绕着这台看上去朴实无华的机器转了好几圈，小心翼翼的问：“忘掌教，它能做到什么程度？”
　　忘潇然举起一只按照我描述制作的“灯泡”，用金属丝将其与转化器相连，随即从一侧端口向转化器中注入一股事先捕获储存在容器里的魔气。
　　机器启动，灯泡几度闪闪灭灭，最终稳定下来，只是光线十分微弱。
　　“啊！”我直接凑到了灯泡之前，看得目不转睛，心中狂喜无以言表：“忘掌教，封剑主，你们太厉害了！！！”
　　“这只能算是成功了一半。”叹希奇脸上露出“你真是少见多怪”的表情：“稳定性和持续性皆不足，只是让你口中的设想成为现实。投入使用，还得费些功夫。”
　　我扒着桌沿伸长了脖子追问：“可以用喇叭来试试吗？”
　　“想试便试吧。”
　　叹希奇这个追求极致的技术宅并没有太激动，忘潇然则从善如流，请助理拿来三只喇叭，分别搁置在试验场三个彼此相距十多米的位置，牵线开电。
　　果然，三个喇叭同时放出声音。
　　“嗨呀！”我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兴奋的拍掌，试想牛顿发现引力、蘑菇蛋爆炸成功的心情也不外如此了吧，武林高手可以通过术法引导地气灵力创设良好环境让自己生活安全舒适，可是普通百姓仍然务农种地靠天吃饭，今后若真的能够提供居民用电，整个神州面貌必然翻天覆地。
　　我甚至已经想到了后续电报、电灯、电扇、电炉等等便民设施的制造和推广，越想越兴奋，忘潇然在旁边感慨：“若非禾苗提出如此之多的设想，吾也无从得到灵感，真是遗憾遇到你太晚，若当初在万堺朝城之时……哈。”
　　“那时我还没出生，”我笑嘻嘻的安慰道：“忘掌教，开创事业造福万民，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反正我们寿命够长，能做的事情多着呢！”
　　叹希奇斜眼看着我：“都已经是经纬龙渊主事了，真不稳重。”
　　我没接话，心说你一个喜欢搞事还得靠大哥压着管着不捅马蜂窝的熊先天好意思说别人不稳重？？？
　　不过下一秒叹希奇就展示了他的稳重之处：“话说回来，这样的能量和技术极易被人觊觎，尤其是用于大范围推广使用之时。”
　　忘潇然乐呵呵的表情也随之淡了下来：“没错，若有心人利用秘法掺杂其中，恐怕反成助纣为虐的工具。”
　　我愣了愣，也对这点深有同感——易教曾被三教迫害，他俩想到这层有其道理，百姓对于武林手段很难有什么抵抗能力，神州能人异法也是层出不穷，若真有人利用电路传播有害术法、病毒等等，确实是不小的隐患。
　　忘潇然问：“轩邈，你可有想法？”
　　“能量传输媒介需得谨慎挑选，为防万一，最好设计示警与自毁机关。”
　　“嗯……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看他们已经着手讨论解决方案，我这个门外汉自觉退出谈话，带着助理们去忙别的事情。

　　2.
　　我带着一个团队离开经纬去一笔春秋帮忙净化水脉，期间重伤在身的系雪衣恢复意识，拖着伤体亲自来向我致谢。
　　“禾苗姑娘，多谢你们及时援手。”
　　一笔春秋文艺气息十分浓厚，身为新任掌门的系雪衣自然也是一派儒雅，加之伤势未愈，给人一种病美人的别样美感。
　　我就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禾苗姑娘？”
　　“啊，系掌门不用客气，我们与德风古道本是合作关系，夏掌门玉主事也给我安置百姓之便，净化水脉一解百姓之困，分所当为。”
　　“消除鬼气，一解民困，仍是铭感于心。”
　　系雪衣致谢之后，脸上仍显忧色。
　　“系掌门仍有何难处吗？”
　　系雪衣轻声一叹，心事重重道：“吾方才醒来，接到本门消息，云司卫与凤儒尊驾被阴谋者所害，不幸身亡。本门遭此变故，吾该前去支援，只叹如今心有余力不足。”
　　“什么？！”
　　我想起前次见到云忘归他还活蹦乱跳，怎么突然发生这种事情？这事墨倾池知道吗？
　　我想了想，安慰他说：“此事，我回去之后转告圣司，想必他会回德风古道支援，你如今伤病未愈，先前与鬼族大战，西儒亦是元气未复，暂时不要勉强。”
　　“有劳姑娘了。”
　　我把团队留在一笔春秋，自己回文诣经纬，正碰上墨倾池准备离开。
　　“圣司也听说德风古道之变故了？”我朝他迎了上去：“方才我在一笔春秋听系掌门提起，不知内情如何？”
　　“凤儒尊驾被阴谋者控制，云忘归遭她袭杀。”墨倾池言简意赅：“此事暴露之后，玉离经无法唤回尊驾神智，不得已痛下杀手。”
　　“眼看青阳子力促三教重修旧好，好端端的又冒出阴谋者。”我无奈得直摇头：“三教恐怕不太平了。你要回德风古道？”
　　“夏掌门已传来召令。”
　　我轻叹一口气：“云司卫之死，你节哀顺变……也帮我上柱香吧，毕竟相识一场。以前我在外面喝醉了，亏得他把我安置妥当。”
　　“嗯？”墨倾池忽然神色莫测地看向我：“你果真曾经醉酒遇上云忘归？”
　　我想起自己当初醉酒的原因，不由一阵尴尬：“好早以前的事了，总算我运气好遇见的是他。”
　　墨倾池转开视线平视前方，淡淡道：“酗酒非智，不可再为。”
　　“我知道。”我迅速带过这个话题，突然灵机一动：“上次与夏掌门所提改造讯息渠道之设想，这段时日有所进展，不如我带上几件成品与你一同送至德风古道。”
　　墨倾池点头：“也好。”

　　3.
　　于是我便找叹希奇讨了六只改良升级的喇叭，与墨倾池一起去德风古道。
　　“禾苗姑娘，这是……？”
　　夏掌门和玉主事见我和墨倾池分别拎着三只木盒，不禁疑惑。
　　“上次不是说了要制造方便传讯的工具？我们研制成功了，先给德风古道支援几个。”我打开木盒，把减小了体积、增加了功能的喇叭展示给他们看：“储元珠换了新动能，续用时间长了很多，只需接装线路，接装材料和方法都在盒子里。这是第一批成品，数量不多。”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成果……禾苗姑娘果然行动力一流。”夏掌门叫来他的副手将东西收下，并严肃吩咐：“此物事关重大，且先试验，慎防有心人利用。玉主事认为呢？”
　　“的确，如此神物，若要发挥作用，还需与本门术法磨合，就有劳莫副掌了。”
　　“东西已经送到，我要回去了，各位请保重。”
　　相较于态度游离暧昧的圣龙口，我对德风古道印象不错，合作也算愉快，自然希望他们安好，以免三教又起纷争。
　　夏掌门客气的对我行了个平辈儒礼：“劳烦圣司相送。”
　　“灵云寺被灭，佛门主事者已改易。”墨倾池把我送到德风古道山门之外，一路又跟我提起从邃无端口中得到的讯息：“灵云寺之灭，道门仍有嫌疑，如今三教暗流汹涌，你接下来的打算？”
　　“佛门主事换人了？谁？”
　　“罪佛赦无心。”
　　“哇，这个名号一听就有股杀气，”我忍不住弯起嘴角：“莫不是跟佛剑分说同一类型的高僧？”
　　“观其行事风格，有些类似。”
　　“那我得去会一会。”我边说边掏出一粒纽扣大小的物体递给墨倾池：“紧急示警器。德风古道现被阴谋者盯上，你拿着此物，也可作些预防。”
　　“又是新发明吗？”
　　墨倾池举起示警器在眼前观察。
　　“半成品，送你了，凑合用用。”我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本门需要你，当然要支持一下了。有事做也是好事，免得你那么消极。”
　　“消极？吾何时消极过？”
　　“万堺事了之后，每次见面给我感觉都有些消极。”我扬起笑容：“现在邃无端也已救回……不是我说，虽然你不爱管他人闲事，考虑到你的学生和晚辈，还是多少发挥一点带头作用吧。”
　　“……哈。”墨倾池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吾就送到此，你自己小心。”

　　4.
　　灵云寺发生惨剧过后，佛门根据地转到天佛断罪岩，我来到附近，一路顺便观察当地百姓状况。
　　说实话佛门虽然时常发生高僧入魔精分之类的槽点事件，但正常的时候确实最靠谱，当时我们布置在灵云寺辖域百姓居处那些设施，居然在断罪岩附近也进行了类似设置，只是仿得不太好，效果有限。
　　看来还是得派团队过来进驻，特别是这些信教百姓聚居处，宁受贫寒也要住在距离寺庙近一些的地方，搞起扶贫来还挺有难度。
　　“姑娘，你来断罪岩有何事？”
　　一名小僧好奇的看着我。
　　“我是经纬龙渊主事禾苗，请问罪佛赦无心在吗？”
　　“禾苗……啊，你是那个禾苗姑娘！”小僧大声叫起来，随即为难道：“可是罪佛今日不在，姑娘找罪佛有什么事呢？”
　　我正准备说继续履行协议的事，不料一名高马尾僧者从断罪岩深处元气满满的走了出来：“嗯？禾苗姑娘？怎会来断罪岩？”
　　我想起当日三教大会好似看到过他，疑惑道：“这位是……”
　　“风僧白云剑。”僧者自来熟的拍拍胸口：“当初吾师傅曾受邀去文载龙渊帮忙，吾对你早有耳闻啦！”
　　我想了想，恍然大悟：“你是无藏大师的徒弟？”
　　“没错！”白云剑笑得十分潇洒阳光，完全不像个出家人：“是说你特意来断罪岩，有什么事？”
　　“听闻佛门主事者已换为罪佛，特地前来联系之前协议之事。我看断罪岩附近百姓还算安宁，不知有无其他难处。”
　　“罪佛眼下，罪恶难赦，有他镇场子，暂时无人敢来捣乱。只是，物资方面，可能需要一些支援。”
　　“嗯，我回去过后会让龙渊团队送一些粮食和保卫设施过来。听说最近又有魔祸，总得提前提防。”
　　“想得真周到，跟我师尊所说一模一样。”风僧给我比了个大拇指：“罪佛不在，等他回来吾会转告他。”
　　“多谢。”
　　“吾送你一程吧。”
　　风僧一路把我送下断罪岩，路上说起西佛国遭遇鬼族女帝之祸，活佛和无藏大师等人已不幸牺牲，又跟我提起万魔之罪虚无——也就是近期三教正在打探的魔头。
　　“虚无？”我有些不解：“那是个什么魔？”
　　“目前还不太清楚，只知它被封在炽炼界混沌之扉，似是一股无形的能量……这坏东西，还曾经附体过我。”
　　“无形能量……”我想起忘潇然和叹希奇正在研发的项目，突然有个大胆的主意，喃喃自语道：“没准是个合适的动力源……”
　　“啊？什么，你说什么？”
　　风僧歪着脑袋听得一头雾水。
　　事无定论，加上佛门对魔物多数保持着不能渡化就消灭的心态，我不好跟他详说，打个哈哈模糊过去。
　　回到经纬，我把虚无的消息转告忘潇然，他与团队成员开始探讨这种可能性。
　　“目前对虚无知之尚少，仅凭设想在此闭门造车也没什么意义，不若前往炽炼界一探。”
　　叹希奇跃跃欲试。
　　我也有几分赞同他的提议，毕竟科研得靠大量试验和数据。
　　“那就一探炽炼界吧。”
　　当天下午，我与他们二人便去了炽炼界，进入界内即感应到浓厚魔氛。
　　忘潇然毕竟年长，行事稳健许多，不打算深入至混沌之扉，只进数里便取出机器放置在地，收集四处弥漫的虚无魔气。
　　启动机器，魔能转化，电线不堪负荷，竟然直接冲碎了灯泡。
　　我惊叹道：“这么猛！”
　　叹希奇冷静分析：“也说明这个魔头力量庞大。”
　　一时之间我们三人都情不自禁用看到肥肉的眼神望向炽炼界深处。
　　忘潇然眼底的科学家研发之火熊熊燃烧起来，但他还记得安全问题，遂提醒我们：“先离开吧，此事尚需从长计议。”
　　我们离开之后，混沌之扉传来疑惑的低吟：“哦，是她？那个让八岐邪神束手无策的黄毛丫头？哈哈哈哈……吾尚未找你，你却来了。怎么，难道你对虚无也有兴趣？夜流星、独孤无行，跟着她，看她有何目的。”

　　5.
　　近期武林热门人物又换成了问奈何和“蓝衣蒙面人”。
　　我对这些江湖八卦不太感兴趣，比较起来我更关心项目进度，可是虚无的消息我们掌握得不多，还是得去问三教。
　　断罪岩上次没见着罪佛，要问消息，我先想到德风古道，正好墨倾池已经回去一段时间，也可过去看看情况。
　　我朝德风古道进发，路过附近村庄时，果然听见大喇叭在放《千字文》《诗三百》等内容，倒是比经纬龙渊的播送内容文雅得多。
　　入内请见，却闻玉主事和敬掌门等人上次探查炽炼界被虚无重创，都在养伤，墨倾池则与现任法儒御均衡外出执行任务，反倒是皇儒尊驾已经恢复意识。
　　听说我来，皇儒老爷爷硬撑着非要来见面，我心想人家一把年纪不如我这个小辈动动腿吧，便主动去昊正五道，正好看见他虚弱地从里面走出来。
　　“皇儒爷爷。”
　　“咳，你叫得还挺顺口。”
　　“您不喜欢我叫爷爷？按年龄来算，我叫您一声老祖公都没问题，要这样叫您吗？”
　　“罢了，就叫爷爷，叫老祖公，是要提醒吾很老很老吗。”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您醒了，德风古道就有定海神针了。”
　　“哎。”我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皇儒就烦恼叹气：“搞鬼的人一波接一波，没消停。”
　　“那您抓紧疗养，您好了才能庇护小辈。”
　　“嗯。”皇儒随即别有深意的看着我：“墨倾池呢？没跟你一道？”
　　我奇怪他干嘛问我墨倾池的动向，却还是据实回答：“圣司有任务外出。”
　　“你……”皇儒狐疑地把我打量一番，随即“哈”了一声：“臭小子，做坏事大言不惭，自己的事到现在还没进展，真是没用。”
　　我：？？？
　　“好了，你也有事要忙，去吧。”
　　我跟皇儒道别之后又与夏掌门见面询问虚无之事，得到不少情报，正打算打道回府，夏掌门突然道：“姑娘济世之心与济世之行，令人感佩，若以整个神州作舞台，想必更有作为。”
　　“夏掌门谬赞。至于神州……我虽有这个心，也得慢慢来。”
　　“是吗？姑娘果真志存高远。莫副掌，代吾送客。”
　　我离开德风古道，忽然感应手腕一阵震动。
　　——是叹希奇研发送给远沧溟的腕带，我也拿了几条，危险之时可彼此感应。
　　但此刻远沧溟尚在经纬，唯一的可能……是墨倾池！
　　我顺着感应的方向直奔而去，却见墨倾池跪坐在一处林间，见得我来，先是怔愣，随即微微色变：“快离开！”
　　但他示警已然不及，一座巨塔忽然拔地而起，并奏起玄妙雅乐。
　　我仰望巨塔，完全不明白现今情形，只见墨倾池运起所剩不多的内元似在竭力抵抗什么，恍然有悟：“这音乐不对是吗？”
　　我赶紧上前把墨倾池扶起，打算离开，巨塔之门却轰然而开，一名儒者、一名邪人出现，那邪人讶异的看了我一眼：“竟然不受玄章影响，不愧是从八岐手下全身而退的人。”
　　“圣司，怎么回事，这个人是谁？”
　　我凑在墨倾池耳边低声询问。
　　“此为心魔，他以此乐……控制了御均衡，你要小心。”
　　墨倾池情况不太好，我急于脱身，化锤开道，心魔冷哼：“哎，没办法，既不能为主人所用，那就只好消灭。”
　　他一声令下，已被控制的御均衡立刻发起攻击，缠斗片刻无法占取上风，心魔皱眉“啧”一声，再度打开巨塔大门，又有强敌现身，与御均衡一同围困我们。
　　“禾……苗……放下吾……走……”
　　墨倾池伤势太重，说话都有些不太连贯，我怒然道：“怎么可能丢下你！喝——！”
　　我内元猛催，流星锤行如流星，巨大力量将敌人震开，一瞬的空隙，我足踏双锤迅速远去，疾奔荒野，半道上险与一人迎面相撞。
　　“禾苗姑娘？”白云剑诧异地看着我：“发生何事？”
　　“我和圣司被人追杀。”
　　“交给我吧。”白云剑没有二话，拔出佩剑示意我快走，我与他错身而过之时，猝不及防被他以剑透身刺过。
　　“……你！”
　　“禾苗……”我背上的墨倾池忽然强催内元，耗尽最后一点力量发出极招：“君子风——！”
　　庞大剑气卷化风旋，将我们二人抛向未知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