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界的话疗师》鲸鱼葡萄柚

176、夜闯实验室

　　偌大的空间里，厨房生锈的水龙头拧不紧了，滴滴答答，啪嗒啪嗒。那种遵循重力势能规律的水流，自然而然弱化了一切嘈杂，环境变得舒适、静谧。

　　栗本望和太宰治聊了足有三个钟头那么久。

　　在这个一厨一卫、一厅一房的独居户型中，他们两个关上了小房间的门谈话，其他人都留在门外。梦野久作窝在沙发上小憩，嘟囔着“讨厌太宰”，翻了个身，紧紧抱住他的人偶。

　　内藤纯进去换了两次茶水。中间他无意听了一耳，太宰治保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吐槽自己为森鸥外解决掉了一个组织，审问对方为何截掉他们的走/私线，原因却是为了给老大的情人进献珠宝和奢牌。

　　栗本望面不改色，也讲了一个频繁进出高专的武器库、被误以为是间/谍、结果只是在偷藏小黄书的三年级前辈。

　　都是没太有营养的废话情报，瞧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氛围，内藤纯又静悄悄退出去了。

　　地下的信号不太稳定，小林浩盘腿坐在茶几边专心调试系统，屏幕上跳出一只可爱的龙女仆左右摇晃脑袋。闲得无聊的三号走了过来，看得目不转睛。

　　见内藤纯端着茶盘出来，竹内隆同他商量晚餐的问题。他们向小林浩要了一份详细点的地图后，一同出门。

　　时间不早了，栗本望看了一眼时间，胃部可不满足于仅凭茶水充饥。

　　“太宰君，同我讲这些真的好吗？”

　　栗本望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动作粗鲁地拨开额前遮眼的刘海，露出白皙光滑的额头和整张脸庞。

　　他俯身握住太宰治身后的椅背，凑近他的耳边轻声低语：“要是让森先生知道了，恐怕会动真格的，让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太宰治不怕森鸥外下令追/杀的倚仗之一，就是知晓港口黑手党那些数不胜数的肮脏秘密。一旦他走漏风声，那么森鸥外也不再顾忌。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些道理是不用栗本望教导太宰治的。

　　“没关系~”太宰治眨了眨黑得深邃的眼睛，大咧咧地翘起一只腿，用明朗的语气说道，“你现在和我是共犯吧？”

　　“你这是想拖我下水。”

　　“一条绳子绑的蚂蚱。”

　　两个人对视五秒。

　　“总觉得和太宰君待久了，我也学会了一点伶牙俐齿。”栗本望捏住下巴，若有所思，“这是近墨者黑吗？”

　　“不。”太宰治回答地很爽快，“你只是开始长脑子了。”

　　“……哦。”

　　长脑子是个技术活儿。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绷带君曾经说过:愚蠢的人，终其一生也不会长出一丁点脑仁，宛如一个特大号的未进化的单细胞生命体。

　　而这个究极难题是人类永远绕不开的，它该被纳入每日三问。

　　“悟，你没有长脑子吗？”

　　躲开来自下方的袭击，夏油杰踩着咒灵飞到高空，真心发问。

　　他有一个大大的疑惑。

　　五条悟的脸用来当装饰的摆设就算了，他的大脑里面也像花瓶一样空荡荡的么?

　　众所周知，五条悟一般不记仇，有仇当场报。他毫不示弱，食指撑在眼角，故作鬼脸反讽夏油杰:“是杰的眼睛太小~所以什么都看不到吧？”

　　这一招嘲讽极有效果，夏油杰的怒气值迅速上升!

　　“我们是不是好久没有过招了?”

　　夏油杰眼神晦暗，把手指关节按响一遍。

　　“嗤——杰是赢不过我的。”五条悟傲慢地抬起下巴，“比比看谁先捉到鬼?”

　　“正合我意。”

　　两个人一言不发就加赛。

　　他们在一座人迹罕至的深山上，这里对外打着私人领域禁止入内的旗号，却有一所由横滨官方赞助、专搞人体研究的地下实验室。

　　地下实验室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来之前他们设想过了数种潜入办法，实际上，防御体系居然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松懈。

　　好像是在最近被轰炸了一次，爆炸的痕迹还没有清理干净，隐约还能见到破坏的坑和物品碎片，可见威力之大。

　　拿着异能特务科为他们提供的过期信息，许多路线和位置对不上现状，夏油杰认为先用咒灵探路比较稳妥。就算对方的防御力只有五，那也要小心为上。

　　他的话音刚落，五条悟就出手了。

　　两只手腕靠拢，在夏油杰惊疑不定的眼神中，五条悟双手伴随口型的变化向外拓展:“龟~派~气~波~”

　　炫白的咒力迅疾如闪电，霎时间照亮了大半个山头，将对面炸了个粉碎。

　　轰隆一声巨响，追兵立即登场。

　　“漂亮的全垒打!怎么样，杰?”

　　五条悟得意脸。他成功地把所有伏兵和暗哨引出来了，不用再多花费功夫去找。

　　紧接着，夏油杰就对他的脑子产生了质疑。

　　不需要可以捐给需要的咒术师。

　　“又来!第三次了！港口黑手党的重力使才来闹了一通，还没够吗?”士兵A吐槽道。

　　“我的调令通知书还没下来。”士兵B愁眉苦脸，“我可不想为部门百分之三十五的死亡率做贡献!”

　　走在后面的士兵C年纪轻，说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冷笑话:“按照概率计算，我们三个人里面会少一个，谁想一次性领到全部抚恤金?”

　　事关生死，士兵A并不觉得好笑，他骂骂咧咧的:“呸!别说这些鬼话了！等特种部队上阵，那群怪物对付怪物最合适!”

　　“无能的小子们!”

　　军绿色制服的身影一掠而过，黑色靴子踏上士兵A的肩膀，随即借力跃向更高的空中，幼女脸上露出张狂的笑容:“社会的秩序要是靠你们这些混蛋维护，早就完蛋了啊!”

　　右肩一沉，士兵A向前趔趄，差点摔在了草丛里。另外两个士兵抬头瞧见那身制服，瞳孔一震，怯懦着低下头。

　　大仓烨子，猎犬部队里令人闻风丧胆的染血荆棘女王。没有人知道在那幼女的外表下，到底隐藏起了多少过去。

　　躁动的心在风声里跳动不止，本该寂寥的夜，秋意阑珊，凌冽的寒意骤然而至。

　　紧张感啃噬着他们的心。三个士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们望去远处的火光，恐怕大仓烨子已经和对方交手了。

　　无端的羞耻涌上心头，士兵B咬住嘴唇，还在嘴硬:“那么拼命有什么用!明明我们要保护的，只不过是一群搞人/体实验的、没人性的家伙们……”

　　他对实验室的内容有所耳闻，那些被搬运到卡车上送去销毁的“实验垃圾”，让他对整个横滨政府充满蔑视感。

　　正义这种东西，难的是在这不可告人的黑暗面前，坚守如初。

　　“毕竟我们穿上了这身衣服。”士兵A握住手里的枪，低低说道，“无论如何，不能撤退啊。”

　　一时无言，冷寂凝结。

　　“何必这么困扰?我来告诉你们答案吧。”

　　士兵C被帽檐遮住半张脸，他扬手甩出两滴血珠，精准打在两人的后脖处:“这次的死亡率还会上升，比如说，全灭之类的?”

　　血珠化作一柄尖棱的血刃，从后穿喉而过。士兵A和B直挺挺地向前倒下，嘴角溢出大量血沫，死不瞑目。

　　士兵C绕开两具僵硬的尸体，用手抹了一把脸，他的长相居然发生了变化!

　　原来那个二十多岁的愣头青，取代而之的是棱角分明的中年男人。年轻气盛的稚嫩感瞬间消失了，面色内敛而沉稳。

　　他从口袋里掏出通讯器，换上一副冷酷的表情:“报告家主大人，我跟着五条悟他们，找到了横滨的秘密实验室。”

　　“他们没有发现我的身份，一路上的行踪和身份也都有处理干净。”

　　“好的，我会继续调查羂索大人的下落。”

　　稍后，他关掉了通讯器。

　　这名来自加茂家的探子，趁着混乱先行一步进入了实验室。

　　反观五条悟和夏油杰就不太走运了，各自陷入激烈的战斗。一个正面遇上了大仓烨子，一个遇上了伏黑甚尔。

　　咒术师与异能力者/天与咒缚的战斗，没有想象中的华丽场景，他们直接发展成了原始的肉搏战。

　　开着无下限的五条悟是个bug，大仓烨子无法触碰到他，也就发动不了异能力。她冷哼一声，抽出钢鞭，转而卷起双臂合抱的粗树干砸向五条悟。

　　五条悟迎面而上，一拳砸烂。

　　颇有某个同样使拳的超人之姿。

　　“我不喜欢对幼女动手，”五条悟上下打量大仓烨子一番，慢悠悠地说，“但是披着幼女皮的老太婆无所谓啦。”

　　“可恶!”大仓烨子眼神一冷，单手掀起了身侧的巨型岩石，瞄准五条悟的方向用力抛出，“呼，我是不会允许你这种不请自来的家伙在横滨放肆的!”

　　“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啊！”

　　一声发自内心的怒吼穿透了黑夜。

　　相较于五条悟那边，夏油杰的战斗就更为紧迫了。伏黑甚尔握住猎犬部队提供的军刀，在半径一米的范围之内，所有试图扑上来的咒灵，都在手起刀落之间被分割成小块。

　　他似乎天生就是满分的战斗苗子，无论是何种武器，何种敌人，在判断出敌我差距和行动弱点后，伏黑甚尔很快就能找出获胜方案。

　　在他眼中，除却召唤咒灵这个能力，夏油杰的体术还不够强大。

　　很好，要在他召唤出更多咒灵占据优势之前，立刻解决掉。

　　“我讨厌麻烦。”

　　伏黑甚尔不耐烦地抓着头发。他的理智割裂成了两半，另外一个来自平行世界的自己，正在侵蚀着他的精神世界，意图用法律纠正他的价值观。

　　这是在经历了一系列濒临死亡的手术之后、才出现的现象，两个未曾互通的伏黑甚尔，渐渐意识到对方的存在。不管他们再怎么抗拒彼此，融合不可避免。

　　“别在我的脑子里唠叨个不停啊!”

　　“哈?你问我为什么干这行？原来是杀手，现在给别人当狗，我更想去拿着钱去赌马。”

　　“家庭?我没有那玩意儿。”

　　围观伏黑甚尔大型精分现场的夏油杰:有那么一点点眼熟，我好像见过这种自己跟自己吵架的症状。

　　栗本望打了一个喷嚏。

　　趁着这个空隙，夏油杰消耗咒力，召唤出来两只特级咒灵——漏瑚和花御，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开心”。

　　“臭小子!我是你能随便叫出来的么!”漏瑚的脑袋喷着火，看伏黑甚尔的眼神十分不屑，“一个连咒力都没有的废物，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

　　“树木，还有植物，变少了。”

　　花御俯身抚摸大地，喜欢森林，但他不喜欢这个被破坏过的森林。

　　召唤出来的咒灵消极怠工怎么办？

　　不用急，夏油杰在线教你抓住人（咒灵)的心。

　　“那个男人是罕见的天与咒缚，单凭体术可以打赢五条悟。”

　　意外被拿来衬托的五条悟:???

　　“把他做掉，我可以放你们出来玩半天。”

　　漏瑚眼睛一亮，花御开出小花。

　　“可以加上陀艮。”

　　夏油杰露出胜券在握的笑靥。

　　三句话，让咒灵为你打倒伏黑甚尔。

　　“你最好说话算数！”漏瑚的头部喷出数只蚊鼻状的飞虫，这是他的术式之一，他伸出手指，“不然的话，我就诅咒你从头到脚烧成灰!”

　　被诅咒开口诅咒，夏油杰毫不畏惧。

　　送三只咒灵去哪里玩、玩什么，他可没有给出绝对的自由。

　　人类语言的艺术，可不是区区咒灵的脑子就能转过弯来的。

　　“这、这个东西是什么？”

　　加茂家的探子无比震惊，他盗用了研究员的ID卡，一路畅通无阻潜入到实验室的最深处。

　　这里更像一个巨型仓库。相同规格的实验罐子贴着数字标签，整齐地排列在柜子上。通透的玻璃并不能遮住里面的内容物，福尔马林浸泡着不知名的粉红色切片，令人不寒而栗。

　　论羂索的脑部在切片一千次之后，会研究出多少种妙用?

　　经过专业培训的探子，心理素质到底还是过硬。他静悄悄地伸出手，似乎是想扭开一罐看看里面。

　　“喂，我没有见过你嘞。”

　　白大褂的研究员从柜子后面走出来，他抱住一摞实验报告，呆头呆脑地问:“你是哪个？”

　　“呵，死人没必要知道!”

　　探子抬手变出血箭射/出。

　　离奇的是，他的攻击还未接近就消融了，好像有一层无形的结界隔在研究员身边。

　　迟钝的研究员这才明白对方是个刺客，他不慌不忙地掏出口袋里的迷你/枪，外表是一支钢笔的款式，对准了探子的胸口。

　　探子没把这点小手段放在眼里。他可是加茂家的优秀咒术师，应对这种普通攻击炉火纯青，只要制造一个血盾就可以抵挡……

　　砰——

　　子/弹穿透了探子的胸膛。

　　诶？我的术式没起作用吗？探子迷瞪地跌坐在地上，他感觉到心口处开了一个窟窿，身体的温度在逐渐流失。

　　“教授!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教授，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安保人员呢？”

　　“您可是最重要的存在，快点撤离吧！”

　　清脆的枪/声把附近的人员都引来了，他们争先恐后地挤到研究员面前，七嘴八舌。

　　“哦，我只是回来拿点材料。”

　　二十出头的年轻研究员竟然是主管实验室的教授，他不太适应其他人的热情，垂眸检查手中的材料，纤细的脖颈处漏出一截黑绳。

　　黑绳的末端，是一块穿了洞的黑色石头，上面画满了血色咒文。

　　这时，有人注意到死掉的探子，问道:“教授，这个家伙是谁派来的?”

　　“他是咒术师。”

　　听到“咒术师”这个词，其他研究员们更是热情，这可是极为罕见的“研究材料”。

　　胆大一点的研究员挤到前面，直接上前查看尸体的完整度，咧开了嘴角:“教授，这个咒术师您想怎么处理?”

　　教授头也不抬，说:“随便你们吧。”

　　“真的可以吗？”

　　研究员双眼放光。他嘴上客套着，手上已经开始动作了。

　　教授摸上胸口的石头，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我们家从祖辈就开始研究这些了。”

　　“我的祖父曾经是咒术界一个教派的教主，他做了许多研究，我想成为和他一样厉害的人。”
　　研究员恍然大悟，点点头:“那您也有咒术师的血统?”

　　怪不得教授能对咒术师的事情了如指掌，还搞出来了一堆发明，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不，我们家都是普通人。”

　　教授手中的资料掉下一页，研究员刚看见“荒霸吐”三个字，纸张就被教授慌张地捡起来。

　　他继续解释道:“祖父对咒术师研究得很透彻了，所以我想来研究异能力者。”

　　“在异能力者的研究上，我要亲手创造出一个神明，远比咒术界的神明更厉害。”

　　“这就是我微不足道的梦想，虽然失败了一部分……但我不会在此放弃的。”

　　命运的转盘，早已建立起了冥冥之中的一切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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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の申请补助】
东京咒术高专出了新政策，为有困难的学生提供补助，需要递交申请书和证明。
栗本望和夏油杰提着西瓜路过时，不经意向公告栏上瞥了一眼。
栗本望:“诶？等等，杰，你看，这一条好像可以……”
夏油杰凑近看了看，认可道:“这个机会不常见，回去写申请书吧。”
五百字的申请书被交到了高专的财政处。
一星期后，夜蛾正道拿着一个棕色信封，神情复杂地走入教室。
“申请的补助通过了。”夜蛾正道将装钱的信封放到五条悟桌子上，“悟，这是你的重大疾病补助。”
五条悟不明所以，他拆开了信封，的确是钞票，也不是整蛊。
栗本望同夏油杰窃窃私语:“杰，那个真的可以啊。”
夏油杰:“没错，白化病也在重大疾病的行列。”
耳聪目明的五条悟拍桌子强烈抗议。
“我们的发色都是黑色和棕色，只有你是白色。”栗本望看着他，“悟，从科学上讲，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一注意到这点，就有点细思极恐了。
“……不，等等。”五条悟举手，“夜蛾老师，这个理由为什么可以通过?”
“白发真的很少见。”夜蛾正道认真沉思，“也许是六眼导致了你的基因突变，不能合成黑色素。”
家入硝子附和道:“没错，在医学上来讲，你这种症状的确不太正常。”
“悟全身的毛发都是白色，”夏油杰扭头，“对吧，望?”
“……这是我该回答的事情吗？”栗本望迟疑。
五条悟听不下去了，简直匪夷所思:“咒术师也能讲科学?”
其他人异口同声:“当然，因为这是你的梦啊！”
深夜里，五条悟猛然惊醒。
他对着自己掉下来的一根白发，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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