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流亡，何时微笑》Ι'M王吇樣

4、永远停止吧

　　第三章

　　也许，我喜欢他吧。

　　明明没见过几次面，甚至他根本不记得我，却还是喜欢上了。为

　　什么喜欢也不知道的同时，心却因为他将离去而空荡荡的。

　　他，是我认知这个小镇以外世界的全部。打破了这宁静的生活后

　　，却又这么长扬而去了么。我，向往着他，因为他便是世界便是自

　　由，无拘无束的自由。

　　我的手缓缓的继续弹奏下去，所有的乐符早已熟烂于心，无需思

　　考，音乐便自由地流淌了出来。

　　是啊，他将走了。他根本不会知道有个十五岁的孩子喜欢过他，

　　也无需知道。因为我要将他忘记，我会将他忘记的。只要他走了，

　　便一定能够忘记。

　　因为我是个薄情的人，连父母的离去都可以忘，何况是这个才见

　　了一个月的男人，甚至我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

　　但那种空荡荡的失落感，又从何而来？

　　曲终了。

　　我没想到在我思考事情的同时，竟然把整段都弹奏了，金冉姐姐

　　惊艳地轻轻拍拍手，感叹地说：“弹得真好，我都不知道这曲子这

　　么悲。。”

　　本来是宗教音乐，并不悲伤。因为我没去听自己在弹些什么，所

　　以也不知道怎么会演奏出这样悲伤的音乐来。

　　下意识，我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

　　却看到他正一脸悲伤地注视着金冉。我连忙抽回目光，低头看着

　　钢琴黑白交加的键盘。心中有些淡淡的酸楚。

　　金冉感觉到了流氓的目光，原本随意开朗的漂亮大眼睛中，我看

　　到了一种强忍着的痛苦。

　　他是背对着流氓的，我很庆幸。

　　因为那男人要是看到了此刻她的表情，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带她走

　　的。

　　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的性格实在太差了。

　　“青，你走吧。。。真傻啊，你不是得罪青山会了么？不早点滚

　　你不要命了？”姐姐轻抚着键盘，语气里满是不在意似的笑意，好

　　像那男人是死是活都只是个笑话罢了。她的眼中，眼泪都快要溢出

　　了，她抬起头，笑说：“我都说了，我讨厌你的生活，对你我已经

　　厌烦了，你是死也好是活也好，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别再缠着我

　　了行么？”笑意中冰冷得毫无感情。

　　我低着头，心中慌乱不知所措。因为我是个多余的人。也不敢看

　　那流氓的脸，因为我知道我看到他手上的表情我会忍不住告诉他，

　　金冉姐姐还多爱着他，比我这种半吊子的情感不知道要深几千倍几

　　万倍，可是我不能！

　　那男人，竟是叫青么？象征着幸福的颜色。

　　“青”我在心中默默念了一声，我知道，我永远也不会有机会念

　　出这两个字了吧。

　　青沉默了很久，说：“今天下午四点，在我住的地方——你知道

　　的，你不来，我会走的。”说完，他离开了，门被重重地关上。

　　然后姐姐哭了，她捂着脸，痛苦地撑在琴上，几个低音猛得蹦了

　　出来。
　　我愣愣地看着她的眼泪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我不理解，甚至没有去安慰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明明喜欢，明明还互相爱着，为什么不在一起？

　　我没敢问出这句话。

　　姐姐哭完了，才发现身边还有个发呆的小妹妹。她苦楚地冲我笑

　　了，“你一定觉得我是个很莫名其妙的女人吧？”

　　我摇摇头。

　　她的眼神飘到窗外，自言自语。

　　“我已经没有勇气去爱他了。”

　　却又是说给我听的似地。

　　回到家，已经三点半了，因为我提早找了个借口回家了。我从窗

　　口望下去，果然，看到青正依在摩托车上发呆。

　　然后四点钟到了，金冉没有来。

　　五点，六点，天空从黄昏到了夜晚，青却还在等。

　　爱情，果然都是没有原则的。

　　我站了起来，跑到楼下，坐在楼门口，躲在阴暗处凝视着那张面

　　无表情的脸，他目光中的期待一点一点的燃烧成了死灰。

　　天气随着夜晚越来越冷，他身上那件单薄的衬衫也没有任何御寒的能力。我看着他有些哆嗦，最终哈出白色的气。但还是倔强的停在那里。

　　我很为他心痛，我多想出去和他说，你带我走吧！或者，给他送上一件衣服，鼓励他。

　　但我都没有勇气，只是懦弱地陪他一起坐着。我和他只相差10步的距离，但他，却永远也看不见我。

　　十点的时候，他站了起来。转身坐上了摩托车。我的心一下痛了起来，站起身，不由自主地向喊出声来，却依旧不敢向前走一步。他不会发现有个焦躁的小女孩吧，发动了车。他走了。

　　他还是走了，我很难过，心想碎成一块一块的，酸的眼泪也流了下来。我多久没有哭了？

　　可是我很难过，我难过我后悔，我多想跟他走！我厌恶起我的懦弱，我的自卑！我也厌恶起我现在的模样！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哭成这副该死的样子！可我就是止不住着该死的眼泪！！

　　青！——。。。

　　那一夜，我都没睡着。

　　就算哭的死去活来，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除了我的心，什么都没变。

　　我看着镜子里眼睛水肿的小怪物，叹了口气。然后全都草草打理后，我傻傻地盯着在一个月前便被剪掉不少的头发。

　　脑中，还有那个傲慢粗暴的流氓，坏得轻佻诡异的笑容。却像夜晚中的太阳。

　　我突然不想去学校了。

　　我去学校？到底为了什么？

　　我迷茫，但理性还是逼我甩开了这种想法，走下了楼。

　　早上六点，雾大得很。

　　路上不会有什么人，我要走出门口，却踹到了什么。低头一看，竟是个人！？他正坐在墙角边呢！

　　“对不起。。”我刚说出口，却注意到了他的脸。

　　心一下子喜悦得激动得发疼！！

　　青！？我差点就要冲上去抱住他了！

　　他怎么回来了？他怎么还在！？昨天晚上，难道只是个噩梦吗！？

　　蹲下身来，仔细的端详他，心里甜甜的，一个人嘿嘿嘿的傻笑。

　　青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舒服的转了个身，继续睡。

　　他睡着了，睡颜那么的毫无防备，但又显得意外的任性可爱。他很少有那么没有攻击性的时候。

　　他的手动了一下。我以为他醒了，立刻站起来装成即将要出门的样子，但又没动静了。

　　我保持了那个怪异的动作10秒钟，才偷偷地走了回来。走到他身边时，踢到了以个小东西。

　　蹲下来捡起，是一只表啊，青的么？已经不走了，是被人为破坏了，表的玻璃盖子都已经碎裂了。

　　我的视线最后定在了指针上。

　　3点59分55秒。

　　永远也到不了4点的表。

　　这一刻，我好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