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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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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静幽墨的巷子里,一男一女诡异对峙的背后不像初次邂逅时钱色交易坦然的堕落,也不似阔别已久重逢相遇时截然不同的神色。
中间差得也不过六七米的距离,但在这一刻仿佛横亘着许多物是人非无法跨越的隔阂。
深夜露重,身体单薄,渥美麻衣攥着胸前的手十分难堪的望着前方的男人。
恍然间,看到了他尚存于世腐烂身躯下灵魂的歇斯底里。
连带几声细微的咳嗽都要痛苦叫嚣,尝试驳斥着当初自行离去时未能发泄的怒火和不甘。
‘你凭什么管我?’
这一刻她心底渐渐意识到什么的认知,那双平凡的眸子深处划过一道微乎其微的暗光。
好似一朵自私自利的菟丝花,潜滋暗长紧紧缠绕起藤茎,形成缢痕。
难言。
“我……”
“当初只字未留,消失不见的人是你,而如今突然出现,招惹诱惑我的人也是你。”
安藤忠臣不给机会,刚才被呛住的烟嗓缓和下来晕渲着一种缱绻喑哑的意味,可惜语气冷淡讽刺的醒目。
差点就要让她眼底努力维持的惆怅击溃破碎。
“你想勾引我吗。”
而恰好,下一句就将这关心担忧的表象揭穿的一败涂地。
“!”
渥美麻衣茶色的瞳孔剧烈一颤,迟迟说不出反驳的言论。
他同样也不会给措辞思虑的时间。
“说话!”
就为固执的听到最真切的一面之词。
安藤忠臣难得有激动的时候,但他意图寻求的东西不是基于‘他爱她’,而是骨子里透露的一种偏执卑劣。
很难解释,人心难测且复杂。
在这背后想要的,可能是原先床伴炮/友的关系,也可能是合理存在的报复仇恨。
更可能,仅一句僭越突破伦理道德之上的……‘真话’。
他是恶,但女人并非是善。
你说她可怜,身为他人妻子终日还要受到一些习以为常的骚扰,遭到一些不足为奇的窥图。
可她又何曾善良,无辜这等褒义词不太适合用于一颗阴暗自私的。
这个虚伪冷漠的社会如是。
轻声。
“……是。”
所以她应声了。
所以她干脆承认了。
同样很难想象,是要达成怎样的目的来驱使她犯下这般性质低劣的罪孽。
周身冷风吹刮着,朴素白净的脸蛋通红,整个人背负着对名存实亡恶俗婚姻的叛变。
而渥美麻衣陡然换了一副面孔,平凡的容貌上挂起摒弃温良贤淑的媚态,宛如腌脏角落里开出的不知名野花般惹人生厌。
被冻出的红唇艳丽魅惑,她轻翘了翘。
“没错,我就是想重新回到你身边,做你一个人的情/妇,怎么了吗。”
真话如愿以偿听到了,同时……真实的面目也揭晓了,坦坦荡荡的。
“……”
安藤忠臣正过身看着对女人胆大妄为的熟悉姿态,恍然如梦。
对了,这才是那时天天睡在身边的脸啊。
“呵。”
低下头颅,可恶的笑出声,宽厚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自嘲不已。
无法抑制,无法言喻。
安藤忠臣抬起虚浮坚定的步子,响亮的皮鞋声回荡在空阔的小道里,矛盾的重新走向她。
然后站定,深沉的躯体笼罩着婀娜的身段,裹挟着阴寒戾气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那双不算漂亮的眼睛,不知其想。
接着,只见翻天覆地的旖旎色赧蓦地覆盖全部春霁分明的眸光,然后俯下身……
与之接吻。
他与她,在破烂不堪的居酒屋后巷里偷/情,抛弃了一个人良心该有的道德底线。
微凉与滚烫相碰犹如干柴烈火,一触即发,当两片唇瓣难舍难分时,只听耳畔处。
“那就‘做’好了。”
沉沦在原始的欲望中不醒……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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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
廉价狭小的小旅馆内,享受一晚鱼水之欢的一男一女正同床共枕着。
光着膀子的安藤忠臣准时醒来,一整天都没吃上饭,倒意外‘吃’了另种意义上的饱餐。
所以第二天他才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身体被掏空,以及十分煎熬的饥肠辘辘。
眼下乌青,他昨晚在女人身上疯狂索要的次数没能把握住,盯着天花板到现在也没回过神来。
虽然彻底发泄纵欲的感觉美妙绝伦,食之味髓,可惜,不已过度。
以至于双眸都变得更加阴鸷暗霾,散发着一股贪滥无厌的无赖感。
他刚想起身却发现怀中熟睡的女人,低头瞥了眼,便冷淡的移开手臂,下了床。
渥美麻衣意料之中被这样不体贴的动静给弄醒了,皱皱眉,睁开朦胧惺忪的睡眼。
映入眼帘的就是男人那五彩斑斓,外加狰狞恐怖的大花背。
“……”
脖颈上的吻痕醒目,迷蒙的目光慢慢清醒。
看见安藤忠臣再次一件一件套上粗制的黑色西装,看见他再次恢复慵懒迷人的狗模样,看见他又要吃着人血馒头,放着高利贷过活了。
渥美麻衣撑起依旧酸疼的身子,如今的场景恍若隔世般,就像过去她躺在他床上一样。
他仍然对上过的女人不曾假以辞色,漠不关心的态度每每让人有点伤心。
她斟酌了下词句,再道。
“欠的钱……中甫这两天会交上。”
这种糜烂不堪,恬不知耻的时刻,提起自己那毫不知情的丈夫是什么样的心理。
安藤忠臣阴着一双积攒沉痼的眸眼,刚穿上衬衫回身看去,便瞧见女人满身斑驳暧昧的痕迹。
全是他做的。
“……”
浅浅克制了下侵略性的目光,他没吭声,继续系上扣子,打上领带。
她倒也没说帮忙,毕竟,以往是她来弄。
安藤忠臣收敛回溯的心神,今时不同往日,快速穿上皱巴巴的西服,看都没看一眼女人,丢下一堆烂摊子便往门口走去。
“号码给你留了,想我了,就打电话吧。”
身后却照旧温柔以待,甚至还肆无忌惮的踏出最后的最后——那条约束道德素质的底线。
渥美麻衣坐在床上,经过男人一晚上不辞辛劳的疼爱,白净素色的面容红润不少,就连唇瓣也是红肿充血。
她望着他毫无留恋的背影,挺翘的睫毛沾有潮湿的泪痕,蹂/躏摧残的可怜兮兮。
弯了弯今早凌晨还在哭泣求饶的眸子,轻声。
“再见,安藤先生。”
那个略带佝偻的身形不禁晃了晃,两根粗粝的手指狠狠摩擦了下。
她猜他又想抽烟了。
“……再见。”
丢下这样凉薄的一句,安藤忠臣便落荒而逃了。
关门声应声闭合,渥美麻衣孤单的躺在冰冷的大床上,盯着陌生的天花板。
“哈……”
痛快淋漓的笑出了声。
至此,他们之间出轨的证据确凿无疑,沦丧沉陷在人性的扭曲病态之上。
谁也不无辜。
……
自那天确立如此畸形的关系后,安藤忠臣除了偶尔会打电话催债以外,并未提出那般隐秘晦涩的要求。
倒是渥美麻衣经常去他那间选址偏僻,采光也不是很好的办公室找他。
引得爱吃瓜的须藤司整日用揶揄打趣的目光来打量他的上司。
不过,这样私下偷/情的日子也只保持到交完款的那天。
“剩下的钱给你。”
渥美麻衣今天穿得异常骚/气露骨,花哨的裙身短薄,精致的妆容妩媚艳丽,一股别样的风情万种扑面而来。
她平静的从包里取出一大捆的现金,放在茶几上递了过去。
安藤忠臣没看对面女人裙下的美腿春景,漠然的接过拿起一叠,熟练的开始点钱。
一旁的须藤司当然也不敢当着老板的面直视穿着过于轻凉的她。
只痞气的吹着口哨,偷摸瞄了几眼她的胸口过过眼瘾,便转向瞅着桌上大量的日元。
然后竟有点不满的撇撇嘴。
“明明是渥美小姐你丈夫欠下的钱,可他自己从来都没露过面,居然要麻烦你这个做太太的。”
渥美麻衣面不改色,盯着安藤忠臣认真数钱的脸,从容的勾唇笑笑。
“他没办法过来的。”
不解。
“嗯?”
一张张从指缝划过的点钱声作响。
魅惑的眼底肆意涌现麻木不仁的色泽,毫无怜悯,也毫无波澜的说道。
“因为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那道冷血的清点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了。
“……”
安藤忠臣这才抬头正眼瞧向她。
以一种情理之中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