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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入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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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洒入厅内,古色的厅内有些破旧却收拾整洁利落,埃几上那香炉冒着青烟。
一番梳洗后,梵音端坐在镜台前望着那镜中人有些入神,看着这个本该熟悉,却有些陌生的脸孔。人都说相由心生,在孤山习武数十年性子到是越发清寡。这脸蛋也让人看了没什么欲望,想到这女子不禁一笑,泛黄的镜中那细眼里也多了几许笑意,确实,淡淡的眉,细长的眼,小巧秀气的鼻,比胡荔差太多。想到这女子神情有些伤感,她微微摇头。
那个家庭在她不记事前家庭该是很美好的吧,胡谦轩每次醉酒后,总会看着小胡荔发呆,嘴里一直囡囡的念着“霜霜,霜霜。”虽然未曾见过那个给予她容貌的女人,但可以在不留任何音讯离开后折磨一个男人一辈子,想必是个不凡的女人。老门邻总会说“那是个极美的女子,本就不该被你爸这等凡夫俗子所绑。”
胡谦轩年轻时和个很美丽的女子相爱,或许爱他痴或许爱他傻,反正总该有些优点让那个美丽的女人甘心和家里闹翻下嫁,两人到也幸福的过了几年,可是美丽的梦总那么短暂,那的女人,如同当年般任性,爱上了个小她五岁的男人,便也不顾一切的和他走,而胡荔便是那临走前的补偿。其实她该是个潇洒的女子,敢爱敢恨。可是她给的补偿对那个念她一辈子的男人何尝又不是种罪。从此那个本分的男人不见了,日日买醉。那个温馨的家也支离破碎,在胡荔记忆中,只有醉酒后父亲无奈的眼泪,和奶奶辱骂……想到这梵音揉了揉额前,子弹穿过的地方会莫名的疼痛,也寻了许多名医,可却总找不到病因。许是心理作祟。这痛怕是落下病根了,提醒她。不该忘,也不能忘。胡荔揉了揉有些微红的眼眶。对于何坤,至今也弄不清楚那是什么感情,贪恋他给的温暖,那些自己曾不敢奢望的东西。也曾和自己打赌,赌他是否有一点点可能会爱上自己,可是李诺的一枪彻底结束那本不该的求的感情。
“咚咚”轻轻的叩门声,笑敏进入厅内说到“姑娘,四娘让你去落芳阁去趟。”
梵音回头看着她,便起了身。
“姑娘,你哭了么。”笑敏睁着大眼睛好奇的问。
梵音擦擦眼角,笑道“没呢。”
“恩,姑娘其实笑起来挺好看的。老冷着脸,都让人不敢多说话。”笑敏抽出梵音头上的簪子。又重新整理了下她的头发,将簪子插进发中。末了说道“快去吧,还有个年轻公子在那,真是奇怪了,居然有外人来到。”
梵音对她一笑便走出门,笑敏大她三岁,在梵音来罗浮殿时她便已经在这里了。四娘本该教笑敏学武,可是现在却一直照顾梵音的饮居。山中女子没入过世俗,本身就如那清泉般纯净。
两人相熟后梵音曾问过笑敏会不会痛恨自己的存在而躲了她本该的位置,笑敏则笑着答说“四娘选上你,那是姑娘你的福分,没有四娘的话,我哪能吃上一顿饱饭,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多美好的女子。
刚踏进厅内,迎面暖意扑来,梵音掸了掸肩上的残雪。便看见一男子向四娘的方向弯身行礼“侄儿戚醉易,拜见姨母……”
而四娘坐在靠椅上只是专心的品茶,那男子见状便把腰弯的更低一些,再次说道“侄儿戚醉易,拜见姨母……”
四娘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茶盏。道“行了,韶丽这个不省心的,说吧,这次又来求我罗浮殿何事?”
男子便立起身说“母亲本打算亲自前来,可身体实在不堪长途跋涉。”眼神瞟了瞟一旁的梵音,见四娘未有任何表示,便继续说道“其实安丰近些年来形式十分尴尬,南硕已来降数次。想必戚家祖训想姨母也知晓,只归顺贺氏王朝,虽安丰地势险要,但若南硕强攻怕是难守……”
四娘眼角透出几分嘲意,笑道“韶丽把我罗浮殿当做什么了?”
戚醉易不卑不亢说“母亲说,姨母一人可敌千军万马。”
四娘站起身笑着道“听听,听听,千军万马?莫不是神仙出世?就算我有这个能耐可敌千军万马,可我又拼什么去敌这个千军万马?你安丰安危于我何干?”
戚醉易微微皱眉,从袖中拿出一块血红的玉佩,递上前。
四娘接过玉佩握于掌内,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厅内只有一旁的暖炉里发出“噼噼”的声响,半响纪晚葵淡淡问道“侯爷可曾知道你来罗浮殿?”
戚醉易低头答“父亲不曾知晓。”
四娘看了看角落的梵音微微点头说道“也罢,韶丽居然拿出这块玉佩必是笃定我会助她,梵音,你便随戚小侯爷下山。”后又看着戚醉易说“告诉韶丽,这是我最后次帮她,你退下吧。”
戚醉易剪拂“侄儿告退。”末了看了梵音一眼,便走出厅内。
四娘拇指轻轻摩挲手中的玉佩,微微出神,许久后便化作一声叹息。
她说“韶丽当年为了一个男人便狠了心要下山,自废了武功,身体那么脆弱神情那么坚决,我便也成全了她。”四娘微微出神继续道“是呢,哪个女人愿意守在这孤独终老呢……”
“四娘……”梵音走向前。
四娘缓缓摇头说“阿音,随我来落缅峰一趟。”
梵音来秦北数十年却从未踏足落缅峰,直觉这里藏着秘密,罗浮殿的秘密。此峰地势太险,即使轻功绝佳稍微个不留神,便是葬身谷底。两人一路攀爬约一个时辰终登上顶峰。像是立于飘渺虚幻之间,云雾缭绕,晨光透过云层洒向苍延岭,像镀了层金般,佛光普照。梵音有些出神,到忘记寒风,不禁伸手指触着丝丝冰冷雾气。
见状四娘笑着说“这落缅还是太险,不过风景确实极佳。”后拍了拍梵音,示意不要太出神。便像前走去,两人走了一炷香的时刻,看见不远处有一所类似凉亭的建筑。说也奇怪,这落缅峰常年积雪覆盖,只那凉亭周遭却未有任何积雪。四娘笑着便走入亭内,那亭中心地插了把生锈的剑。四娘蹲下身子,抚着剑身。片刻后缓缓道“这便是指天剑了。”
指天剑?隐约记得谢一帆是为了这把剑所丧命,传言说,得之者可得天下,可是……这把生了锈的剑真的是上古神器?
四娘自顾自便继续说道“是阿,这世人都当这是神器,得者便可君临天下。又岂知这把生锈的剑便是困了我罗浮殿200余年的诅咒。”
四娘站起身,拍落手中的灰尘,转身说了个很长的故事。
前朝辰国的贺天泽本该是个最英明的君主,这个男人爱上不该爱的女人,当朝宰相的千金纪莲云,纪莲云入宫后封为锦妃,万千宠爱于一身。可那女子本就是个极高傲的人,她不能忍受与一群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即使这个男人一个心中只有她。这个君主倾他所有换来的是国家的落败,分裂,直至乱党杀入宫殿内,贺天泽点了火,烧了整个宫殿,面对锦妃时,却让她逃出宫,看那个男人眼中却无丝毫悔意,那一刻,可笑的锦妃才体会到贺天泽的爱有多么伟大,当朝皇后疯疯癫癫跑来厮打这个祸水,诅咒纪家子孙永不得安寝。说到这四娘停了停,自嘲说道“说也奇怪,那以后这纪家人就活不过40岁。”
四娘看着梵音,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锦妃把天剑交给她的哥哥,说是纪家欠了这天大的债,便由这世世代代偿还。她那般高傲的女子枉做祸水。这纪家到底亏欠了谁?呵呵……”
空旷的山野回荡着四娘落寞的笑声。她定定的看着梵音说道“阿音,我确实有私心,这遥遥无期的等待,在这苍延岭中孤独终老,我是受够了,也该够了。”
四娘嘴角还挂着笑,眼泪却夺眶而出,是啊,她或许该有更好的人生,有个爱自己的丈夫,也该有几个淘气的孩子。这个年龄的女子该都是相夫教子。可四娘却因为这诅咒束缚了一生。一切早已注定,挣脱不了命运的网。
四娘走到梵音面前,抚这她额前的碎发道“阿音,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想护你一世,免你流离失所,这南硕狼子野心,十年前谢一帆追我一路便知晓指天剑的下落,虽死于我手中,但我还怕天剑的下落被他人知晓,你这下山一是助安丰一力,二是探探南硕那边风声。”
四娘拭去眼角的泪,挤出一抹笑。便转身离去,寒风吹起她的衣摆,在风中摇曳。渐渐远去。
梵音蹲下身子,抚着这把自己和罗浮殿捆绑的枷锁,有些入神。突然一阵刺心的疼痛让她弹开手指,想不到那看似生锈的铁剑居然如此锋利,那本该顺着剑柄往下流的血液,居然如降临在龟裂的土地上的甘露,被那神器吸收。
她笑了笑,指天剑——传说得者的天下的上古神器,你以这般姿态埋没在这里是不是也很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