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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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然用过午膳便骑着马往军营的方向去了。
祝明丹送他出了门，便回到自己的屋子中。
院里的丫鬟小厮已经从主子爷口中知晓小夫人有午休的习惯，自觉放轻了声音。阿碧则是在房前拿了个小马扎坐着，绣着鞋底。
屋内，祝明丹却未曾睡下，而是拿出了那封羊皮卷。
她盯着手中的羊皮卷看了一会，深呼吸一口气，才郑重地打开。
打开的瞬间，她的瞳孔下意识放大。原因无他，这是一封血书！
短短百字，祝明丹却看得心中气血翻涌，豪情万丈。血书中的内容若是现在拿出去，定会搅得一翻风云巨变。
信中大体写着如今匈奴王生了病，如今大帐中日日要熏药，恐怕情况不好。匈奴王雄心壮志，想要抓紧时间扩张圆月部落的地盘。
他膝下共有三个王子，大王子残忍无度，出身大帐，二王子则是心思单纯，颇受匈奴王喜爱，这二人都有可能继承王位。
三王子出身卑微，母亲只是一个奴隶，平日里存在感不高，但却最是有将才之能，且极能隐忍，有这样一个存在，王位继承恐怕还要再添混乱。
而写信的人，决定将这潭水搅得更加混乱。
她迅速略过前面几句话，看向最后。
“…… 若我事成，我必携宝马香车回衍。若不成，也无须为我挂怀。月有圆缺，花有开谢，人之生死不过如此。”
“远宁亲笔。”
摩挲着羊皮卷上的血字，祝明丹久久不能回神。
“……好远宁。”放下手中的羊皮卷，祝明丹轻笑一下，“以前说你瓜怂，倒是没想到你这妮子竟然有如此豪情万丈。”
她垂眸，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封信。
既然远宁公主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她祝明丹也不介意添上一把火。况且若没有远宁，恐怕她三叔还在草原上打铁呢。
于情于理，她都要出手助她一把。
“阿碧，唤兰芝过来。”
门外，阿碧应了一声。
兰芝推门进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祝明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将羊皮卷和信一同交给了兰芝。
兰芝也未问这是什么，低声道：“奴婢明白。”
她接了信和羊皮卷放入怀中，便同刘忠说小夫人想吃葫芦巷子卖的九重糕，领了牌子便出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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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然今日摔了尾椎骨，骑马的速度并不算快，等晃到军营的时候，伙夫已经开始生火做饭了。
他要寻的表哥谢子安出身谢氏，官居中郎将，是他舅舅的亲子，大他十岁，平日里也看护得严，有时候他惹事了，比起找他亲爹，他更乐意去找谢子安。
毕竟找他爹是定会挨揍的，就算不挨揍也是一通痛骂，但去找谢子安就不会了。
他去的时候，谢子安正与诸位校尉开会，恰好会开完了，一位五大三粗的校尉便笑道：“哟，这不是咱们的小新郎官么？怎么今个还到营里来了。”
谢子安虽是读书出身的武官，却带着股敏锐爽朗的气息，一身白袍轻铠端坐于上方，下面的兵却没谁不服他。
何止然看了一眼坐在诸位上的白袍儒将，回答道：“我来寻谢大人有事。”
说着，他还从口袋里拿出些糖果瓜子等东西分给在座的几位校尉，“来来来，大家吃喜糖！”
“得，沾了小何大人的光，回去给我家小子丫头甜甜嘴。”
众位武官都欢欢喜喜的分了。
等分到谢子安那处时，谢子安轻笑一声：“媳妇教的？”
何止然惊道：“哥，你怎么知道的？”
谢子安狭长的眼微微上挑，调侃道：“你这脑子能想到这些才是奇怪。”
“我这脑子怎么了？”
谢子安只轻轻摇摇头不回答他，眼睛瞥向他的腰间，问道：“腰怎么了？”
何止然老老实实道：“和丹姐玩的时候绊椅子上，摔的。”
“丹姐。”谢子安轻轻重复了一遍，眼里闪过一丝若有所思，“不过你今儿来找我，是你爹有什么事情么？”
何止然已经习惯他们这样话题变得飞快的说话方式了，压低声音说：“我爹让我过来和你说一件事情。”
至于什么事情，何止然没有立马说，两人反倒是聊起了军中最近发生的事情。
忽然，一位校尉起身说：“今儿也快到饭点了，恰好今日小何大人也在，不如各位同僚到我家聚一聚吧！”
“酒管够，饭管饱，就请大家赏脸了。”
在京畿附近的禁卫军，将领大多是京中贵族子弟，但也不乏平民草根出身的能人，说话的这位恰好就是前些日子提上来的苦出身。
何止然同谢子安对视一眼，用口型问去不去，谢子安扫了一眼在场众人的神情，便点点头。
谢子安笑道：“既然任大人都开口了，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何止然扯了扯谢子安的袖子，谢子安问道：“怎么了？”
何止然说：“那我喊个人回去同我家丹姐说一声吧，今日不同她吃饭了，让她莫要等我了。”
谢子安愣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你再喊个人去谢府，同你嫂子也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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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精致典雅，府中水榭亭台清雅。捎口信的人到了，便见一位美妇人端坐依栏，手中捧住一卷书读着，一男一女两个小童正爬在石桌上练字。
捎口信的人将话带到了，妇人也只是眉眼淡淡，说了句“我晓得了”，便将他打发走了。
“娘，爹今日不回来吃饭了么？”女童抬起头，露出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谢夫人脸上才有些笑意，说道：“是啊，这遣人回来说一声，倒是变了性子，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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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校尉的妻子在官道旁开了个小小的酒肆，总有往来的客商在此歇息，所赚得的银钱恰好能供两个儿子上学堂。
倒不是她赚的少，而是那开学堂的听说和朝里的一位大儒有关系，时不时地会来学堂讲课，若得了那位大儒的青眼，那离步步高升便不远了。
所以，她哪怕自己节俭，过得苦些，平日里就吃些清粥小菜，也要咬紧牙关送两个孩子读那个学堂。
不过她自己节俭，对两个孩子倒是大方。每月她会去屠夫那割上一次肉，就等着两个孩子休沐回来吃点好的，补补身子。
只是没想到今日她刚刚割完肉回来，就得了信，说任校尉要带同僚回来吃饭，让她多做些好菜。
任夫人抿了抿唇，看了看案板上刚割回来的新鲜肉，咬咬牙，只割了一小条留在碗中，准备给留给孩子，其余地全切了。
她知晓丈夫刚刚升了官，定是要和同僚好好联络下感情的，也不愿落了他的面子。
听捎口信的说，这次来的不仅有丈夫的同僚，还有诚意侯之子、太尉之子一同来，她便又喊来邻里的几个嫂子一同过来帮忙张罗。
她身后还背着个奶娃娃，娃娃哭起来，她是忙得手忙脚乱，一边哄娃娃，一边做饭菜，总算是在任校尉带人回来前弄好了一桌子饭菜。
何止然先前倒是很少参加如此饭局，一是他爹看得严，怕他学坏，就算要去也是由谢子安领着的，二是其实没必要，参加一些饭局反倒招人口舌。
不过今日这算是恰巧碰上了，又不能落人面子，便一同来了。
任校尉的家虽不大，但收拾的干净整洁，院中还开辟了一块菜地，青翠长势喜人，一旁还有个鸡圈，几只鸡正在咕咕哒的叫着讨食。
“农家饭菜，还望各位大人不要嫌弃。”任校尉带人进了屋子，引着谢子安等人入座。
吃饭哪能没有酒？恰好任校尉家中就是开酒肆的，更是要拿出好酒来招待同僚们，倒是把背着孩子的任夫人忙得团团转。
何止然见了，忍不住说：“不若任夫人先去吃饭吧，这边我们自己吃就行了。”
任夫人还没开口，任校尉就接过话头，“无事无事，待我们吃完她再吃也无妨。”
任夫人也勉强的笑了笑。
有个同僚便说：“你这都升了校尉，怎还不买个丫鬟小厮来，倒是让嫂夫人忙成这样？”
任校尉不在乎地说：“买什么丫鬟，有她不就够了，浪费那个钱。”
“芝娘，再去拿两坛酒来。”任校尉说着，举起手中的酒杯，“来，我敬谢将军、何校尉一杯。”
谢子安和何校尉一同举杯，一杯酒尽后，任校尉扭头，就见任夫人还站在原地，红着脸说：“你还站那干嘛？还不快去拿。”
任夫人嘴唇嗫嚅了一下，低着头说：“你们这都喝了十坛了，剩下的明日还要卖钱呢。”
没想到任校尉一下就怒了，猛地一拍桌子，“钱钱钱！你就知道钱！我这好不容易请几个兄弟来家里吃顿饭，你就知道扫兴。”
“可希哥和望哥过几日就要给先生交束修了…… ”
“我一个校尉，能短了你的银钱？”
“银钱？”任夫人说：“你拿回来几个银钱？不都让你请这个吃饭、借那个钱财都借走了么？你说说倒是拿回来多少？”
任校尉见同僚们都看着他，心中一梗，拎起钵大的拳头就朝着妇人身上砸去。
“钱！就晓得说钱！我让你拿酒去！”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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