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逃荒路》双雅

27、夜语

　　深夜的禹州城内十分的寂静，余兰主仆两人驾着车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白天才租赁下来的院子。

　　这院子只有三间木屋和一个挨着牛棚的小屋，厨房在小木屋的对面，整个院子连着篱笆算下来也就一百多个平方。

　　地方虽小，不如在衣氏那里的院子宽敞，但是好处也是很明显的，就是离市集较近。

　　出了院门过了巷子就是禹城附近百姓易物的场所，平日里采买货物或是做点小生意，这些都要方便许多。

　　加上余家养着青牛，平日里的草料消耗是很大的，余兰考虑到若是要长久的在这里居住，总的有名正言顺的谋生之法。

　　这见天的住在城里，街里街坊的看着，若是没有个正经的营生，总容易让人侧目揣测，于他们长久的生活也不便宜。

　　早上和牙人相看的时候，一听这院子里市集这样近，她心里就中意了五六分，又在心里算了和衣氏的距离后更加满意了。

　　从衣氏走到这里若是没有牛车，走路也得一个多时辰，想来碰见的几率也会大大减少。

　　她当时想法其实没有多复杂，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还是离得远些要好点，却没想到晚上回去就发生了那样的事儿。

　　唉，真是世事难料啊。

　　老旧的院门发出一阵刺耳的牙酸声音，她抿着嘴心里暗暗想着，看来明天得把这院子收拾一下。

　　进了篱笆院子里，阿木便牵着青牛进了牛棚里。看着他给牛喂草料，余兰打量了一下三间木屋，指着靠近牛棚的那间小一点的屋子，对阿木说：

　　“阿木，你睡这间屋子，给牛喂了草料就把被褥抱进去吧。都夜深了，也不要烧火做饭了，你收拾收拾把早上剩的狗肉吃了就睡吧，其他的事儿，等明儿再说。”

　　阿木，看着她抱着被褥走进房间的背影，低声应了。

　　“是。”

　　*

　　“哎。”

　　余母睡在凹凸不平的棉絮上，伸手拉了拉身上的厚实棉被，不时地翻着身子。听着身边人的的动静，已经困得闭上眼的余父艰难的睁开眼，略带着疲倦的询问着：“怎么了，是不是脚抽筋了了。”

　　“...没有。”

　　听见余母明显哭后略带着沙哑的嗓音，余父伸出手拍了拍她，“有什么别呕在心里，兰兰...她，不过是气的很了...你别放在心上...”

　　相比起余母，显然余父是清楚余兰的想法，不过知道并不代表着他理解，恰恰因为他清楚，所以对这个一直都被他看作小孩子的女儿，心里有了一丝畏惧和担忧。

　　摸着妻子滚圆的肚子，余父迷茫的眼神里有了些许的慰藉，不管如何，不能让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老余，明天...他们...会叫咱们做什么。”

　　余母睁大了眼睛看着身前不远处的柴堆，感受着身下用干草铺成的床铺，惴惴不安的向她的丈夫寻求安全感。

　　稀疏的茅草随意的铺在不平的泥地上，虽然有厚厚的棉被隔着，可是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不舒服，加上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使得余父和余母身心都颇为煎熬。

　　余父还好，再怎么样一个大男人饿上一两顿还受得住，可是余母就不成了，刚过了孕吐的阶段，这时候正是胃口好。这一天没吃饭就喝了点水，早就受不住了。之前因为竹嫂子的事儿，又急又气的也没顾得上，这会儿到了床上，身体就感受出来了。

　　“老余，我饿了。”

　　“...再忍忍吧。天亮了，就该有吃饭了，之前那衣族长不是说会叫人送咱们的粮食来，先睡吧。”

　　“...可是我饿得睡不着。”

　　余母说完了话，没听到余父的回答，也知道她强人所难，可是胃里的酸水不停地翻滚着，搅得人心慌。

　　“好吧。”

　　“委屈你和孩子了...”

　　一屋的寂静下，只听得到门外的呼呼刮着地大风。与余父他们沉沉睡去不同，此时衣三河家能够说得上话的，都汇聚在衣三河母亲季氏的房里。

　　"阿家，这余家的人，怎么办。"

　　竹嫂子恭敬的给季氏倒了一碗水递过去，季氏轻轻瞥了一眼，“说了多少回了，如今这点水多重要。”

　　冷着脸接过水，季氏慢慢了抿了一口，倏地眉头一竖，放下手里的木碗，训斥着：

　　“又过了火，我与你说了多少回，这水族里拢共就分了咱们家这么多，你再用火过了，岂不是平白少了许多。咱们家上上下下多少口人指着这水救命的，你难道不知晓，如今在城里，比不得在乡下了，就连这柴火一担子也是十个圆币，我儿怎么取了你这个丧门星。”

　　一旁坐着的衣三河对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等季氏骂完了，他还劝慰着这说：“阿母何必和她生这个气，左右明天族长还要送些吃得来，想来也会送水来。”

　　“族长真说了要送粮食来。”

　　季氏听到粮食，眼睛里都冒了光出来，见衣三河点了头，脸上也出了点笑模样。可是马上又想到柴房睡的两个人，眉头又紧锁了起来，“若是之前说的两袋子粟米，只那个妇人一个人倒还行，如今平白的多添了一个人...”

　　“多一个人有什么，该是多少就给多少。”衣三河原本跪坐的姿态变成了斜躺着，支棱着一条腿撑着手，不在意的掐着身上的虱子，“把原本给那妇人分成两碗就行了，咱们不说谁又知道，剩下的咱们也好使得，倒时候多给阿母盛些，这些日子辛苦阿母了。”

　　季氏心里满意衣三河的话，嘴上还是笑着说：“我一个老婆子能吃的多少，你多吃点才是正经的，瞧你，身上都没几两肉了。”

　　竹嫂子虽挨了季氏的骂，心里不生气，一想到马上家里就有粮食了，反而高兴得很。

　　“那...阿家，明天叫他们做些什么，我瞧着那张娘子的肚子得有两三个月了，好些活计怕是做不了。”

　　“这些且不需你操心，明日你还是去族长家里做工就是。”季氏闻言看了竹嫂子一眼，收敛了脸上笑意对衣三河吩咐着。

　　“明日带那个男的和你一块儿去城外修城楼，一天十个刀币，又包了晌午的吃食，这样咱们早上也不用给他另外的吃食。至于那个妇人...我明日找你五婶子，听说她在城里包了好些浆洗的活计，到时候我问问看能不能分给咱们一点，也是个进项。”

　　“都听阿母的。”

　　衣三河点了头，对季氏的打算表示同意，眼见他们商量好了，竹嫂子犹豫了片刻后，对季氏讨好的笑着，“阿家，那草生那里...”

　　“这孩子也是可怜，就先养着吧，若是能好那是最好不过的，若是...就这么去了，未尝不是好事。眼下这时节能干净的走了，对他来说也能早些解脱，你是孩子他娘，晚上去看看他吧。”

　　季氏打了个哈欠，摆手对竹嫂子说：“你先回去吧，我也要安置了。”

　　等人走了，季氏才低声告诫儿子:

　　"我瞧着你媳妇就不是个安分的，你要看着她点，这家里到底多了一个男人。"

　　这话不是季氏头一次说，衣三河耳朵都听起茧子了，面上虽应承了，却没放在心上。

　　倒是先出来的竹嫂子，出了季氏的房门，不经意间的看到余父他们睡的柴房，不知怎么得心里竟有些雀跃。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25 19:50:58~2022-04-26 20:49: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5773238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