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逃荒路》双雅

28、做工

　　天才蒙蒙亮，衣氏聚居的村落里就已经炊烟袅袅。

　　季氏穿着褐色的粗麻深衣出了房门，瞧见厨房里面人影晃动，走进去一看是竹嫂子在烧火做饭，眉头一立，问道：“你怎么还在家里，不早些去族长家里做工。”

　　“阿家。”竹嫂子见季氏拉着脸，生怕她生气赶紧解释，“媳妇本来是要走的，只是昨晚良人嘱咐妾等您醒了，等族长送了粮食来给您帮把手，家里都妥当了再去。先前三嫂去的时候，媳妇已经请她带话了给管事的了，言及今日的事，阿家不必担心。”

　　瞅见竹嫂子紧张的面色，季氏心里舒坦了不少，不过脸上还是没有好颜色。

　　这季氏当年是吃过婆婆的苦，如今上了年纪，竟更加脾气古怪，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话，总觉得得压着儿媳妇儿才能让他们孝顺自己。所以平日里总是要挑拣竹嫂子的错处。

　　“哪里就需要让你留在家里，三河这孩子就是爱操心。”

　　季氏强行的压下嘴角的笑意，板着脸对低着头的儿媳妇安排下来，“我在家里就行了，你且去上工吧。”

　　"哎，好。"

　　季氏按了定论，她也不敢耽误，麻利的进了厨房熄了灶膛里火。

　　“阿家，早食做好了，那儿媳就便走了。”

　　“走吧。”

　　季氏摆了手，也没问她吃没吃，只看着柴房那边的挑眉，“三河早上带那个男的去了？”

　　“去了，走的时候还早。”竹嫂子面上闪过一丝嫉恨，低声说：“儿媳本想把那张娘子叫起来的，可是良人说到底是怀了孩子的，又在族长那里有名，叫让她多睡会儿。”

　　“哼。”

　　季氏听了竹嫂子的话，心里也不大高兴：“女人家谁没怀过孩子的，当年我还不是怀着三河天天下地干活，还不是顺顺利利的就下来了。要我说她们这些人就是动得少了，我看她做做活怕到时候还利索些。行了，你去吧，我知道了。”

　　等人走了，季氏进了厨房看了锅里的一小盆的野菜糊糊，又想着今天就要到的粮食，脸上也是再也憋不住的笑了笑。不过想到自己都起来了，来家里做工的怎么还睡着，她的心里心里就不大高兴了。

　　来到柴房外面，听到里面没有动静，料想那张娘子恐怕还睡着，季氏抬起手来“嘭”的一下，推开了木门，惊得睡梦中的余母，一个激灵爬了起来。

　　“张娘子，该起来了。”

　　季氏板着脸，看着体态丰盈的妇人，眼里闪过一丝惊疑。昨晚上，她们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为了节约油，她没有点灯，自然也没有看见余母的样貌。

　　余母虽然也是马上要到四十的人，可是常年生活优渥，也没有什么操心的，在家里也不需要做家务的，自然看起来不显老态。

　　再加上这一路上虽然辛苦，可是余父和余兰把她保护得很好，除了路上颠簸了些，就连太阳也没怎么让她晒着，与这些常年耕作劳碌的妇人相比，肯定是不一样的。

　　慢说和眼前的季氏相比就是和与她同龄的竹嫂子比起来，也年轻得多。

　　“大娘且等我梳洗片刻。”余母尴尬的拿被子捂在身前，“马上就起来。”

　　季氏恍惚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在心里给余母打上了一个狐媚的标签，她冷言看着余母潮红的面孔，“你快些，早上还有一堆事儿要忙。”

　　说罢话，季氏也没关门，转身去了隔壁的屋子里大声喊道：

　　“还不起来，太阳该下山，大女，你快给弟弟妹妹们把衣裳穿好了，起来吃饭了。”

　　“...阿奶...知道了...”

　　'...'

　　听着隔壁的说要吃饭的话，余母也顾不得什么，赶紧爬起来把门关上，把衣裳穿好后出来时，季氏已经带着一家子在堂屋里吃起了朝食。

　　她尴尬走到门前看了一眼里面的人，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出言唤道：

　　“大娘，我起来了。”

　　“嗯。”

　　季氏看了一眼站在门前面上委委屈屈的余母，皱眉生气的说着：“好好地，拉着个脸做什么，又没打你又没骂你的。”

　　无缘无故被怼了一通，余母心里也酸涩得不行。要不是兰兰不管她，也不至于受这个气，此时此刻都没没有意识到这时自己问题的。

　　一味陷在自怜自哀中的余母，没有看到火冒三丈的季氏停下了吃饭了的动作。

　　季氏也难受啊，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张娘子脾气这般的奇特，一句重话还没说，她就先委屈上了，难不成还以为这是在自己家里。

　　心里气急了的季氏才不管你是什么来头，既然这般委屈让人看了还以为谁在欺负她，不如干脆坐实了。本来还想着到底是怀了孕的，特意给她拿了碗放在边上，想着匀一点给她，这下也顾不得了。

　　“既然起来了，就开始干活吧。”

　　季氏看也不看余母震惊得睁大的双眼，指着院角放着的扫帚，“先把院子里和门口扫一扫，等我吃了饭，就带你出去。”

　　"现在？"

　　“嗯，你去吧。”

　　*

　　木匠师傅“砰砰砰”的拿着锤子和木板在院门上敲敲打打的，阿木从厨房里端出烧好的开水放在木几上，“禾匠工，先缓缓喝口热汤吧。”

　　“多谢了。”

　　匠人端起木碗，小心翼翼的吹了吹，抿了一口，感叹着说：“如今能喝上口热汤实在难得，小哥这主家是个和善人。也不晓得平日里是做什么营生，做事这般的讲究，还特意驾车接我过来，是个心善的好人。”

　　阿木笑了笑没有接话，眼睛一抬正好看见余兰手里提着东西进门，赶忙起身忙到外面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小主人，阿木来拿，您歇着吧。”

　　“不妨事。”她避开了阿木的手，没把手里中的那一包给阿木，笑着说：“这东西可沉着了，你哪里拿得起来。”

　　“拿得起来。”

　　见阿木坚持，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把东西交给他。阿木抱着一丈高的布袋子，整个人往下压了压，“真重，这是什么啊。”

　　“泥巴，重吧。”

　　余兰抱着手，揶揄的笑了笑阿木咬牙切齿的使大劲儿抱东西的囧样，说：“早就叫你不要拿了，不过既然接在手里了，就得拿好了。”

　　说完话，瞧见之前请来修理房屋的禾师傅望着这边，她走了上去，看着被修的平整结实的木门，笑着点头：“辛苦禾师傅了，这门修的很结实。”

　　“哪里，是郎君给的木料极好，做起活来格外的顺手。这门再修正一下就差不多，你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我收拾的。”

　　禾师傅听了她的赞赏，赶紧谦虚着摆了手。

　　见他推辞，余兰也没再说这话，只是点了头，进了屋子看了看自己之前让他修的门窗这些，还有屋顶这些地方。

　　一番验收之后，她心里十分的满意，到底是经年的老木匠，做起活来确实不一样。

　　虽然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使用钉子这些东西固定，可是古人的智慧也是不可估量的，只是一些简单铆钉镶嵌，稳定性也很好。

　　看完了这些，余兰对着跟在她身边的禾师傅更加的满意，于是便决定把之后要用到一些东西也交给他。

　　“禾师傅的手艺果然是好，我这里还有一些东西需要您帮着做一下，你看看可不可以做得出来。”

　　“不知是什么东西，请郎君说说看。”

　　“就是想做几个矮几的桌子，不过是把下面的四条腿给做的长一点。还有一些类似的东西，不知道行不行。”

　　余兰看他看是迷迷瞪瞪，显然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便走进她的屋子，拿出之前画在木简上的长腿桌子，椅子，还有床的样子给人看了。

　　“怎么样。”

　　“行倒是行。”禾师傅一脸的不理解，“就是不知郎君为何要这样做，这长了腿的矮几和这个瞧着甚是奇怪，为何要这样做。”

　　“师傅只说能不能做，我自然是有用处的。”

　　“能做，不过这时间里木料恐怕不好找，好的木料都被拉倒城外修城楼去了，若要买好的，恐怕的从士卒手里买才行。”

　　“师傅看来是有门路的，不知可否从中说和，若是能行，小子必定感激不尽。”

　　听到木匠有法子，她赶紧解释着：“小子做这个主要是为家母。家母身怀有孕，过些日子月份大了，日常里坐着想来十分的不方便，所以才有此举，还请师傅一定帮小子这个忙。”

　　“原来如此。”木匠听闻余兰这般有孝心，想到他那早去了的老母，心里也是万分的感慨，当下就应承了。

　　于是一番商讨之后，两人约定明儿余兰去城东接了他，再去修城楼的地方找木匠相熟的士卒暗里买些木料。

　　“不过先要说好，此事不能告知他人，不然上面要是问罪下来，咱们谁都担待不了。”

　　“您放心就是了。”

　　之后木匠把剩下活计都收拾完了之后，余兰爽快的给他结了工钱。想到明日还要请他帮忙买木料，又特意让阿木去巷子外面的食肆，买了一份炙狗肉给他带回去。

　　看着人走远了，阿木才对余兰讲着之前看到的事儿，生怕她不信似的急切的描述着：

　　“刚在在食肆里，阿木瞧着真真的，的确实主母坐在牛车上，旁边还有一个年岁颇大的老妇人。主母瞧着像是不大好。一身的泥污和水渍，头发也蓬乱着，也不知道那老妇人带着去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