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逃荒路》双雅

26、落定

　　随着余兰的话从嘴里说了出来，院里院外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说什么。”余父震惊的看着她，“这可是你妈，你怎么能这样说。”

　　余兰早就受够了余母的口是心非和三番五次的挑战自己的底线，若是不借这个机会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的，以后她只会越来越过分。

　　“就是这个意思，要钱和粮食我是没有的，若是要实在想要赔偿就把我母亲带回去抵工。这话也不是我框你们，按照如今的粮食市价和城外雇工的市价折算就是了，”

　　慢条斯理的把话说完了，她也没去看其他人的表情，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被震在原地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余母，语气颇为无奈的解释，“阿母，既然你如此的同情别人，不如就去别人家里吧。横竖你也没把我的话放在心里过，如今我也不约束你，你到了别的地方，想怎么说，怎么做我也再不插手。”

　　“兰兰...”

　　余母眼泪刷刷的往地上掉，可是余兰已经转过头不在去看她，反而对衣族长说：“衣族长，这用人抵工你看，可否。”

　　“这个...”

　　“余兰，你这是做的什么事情。”

　　余父一声怒喝打断了衣族长的话，不过没等他继续说什么，余兰轻飘飘的从嘴里吐出一句，“要是阿父不忍心，自可以自己帮着阿母给了银钱，我绝不多言一句。”

　　“你...”余父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余兰会做的这般决绝，明明所有的东西都在她的空间里，这会儿叫他从哪里拿出银子来给别人。

　　余兰见余父喉咙里不停地喘着粗气，心知这是气的狠了，不过重病需下狠药，剂量不够的话反而助长妖邪之气加重病势。

　　“既然阿父也拿不出来，我也拿不出来，只能辛苦阿母去抵债了。”她转头对衣族长可惜的叹着：“就这样吧，您看抵多长时间合适。”

　　这话问的衣族长不知如何接口，不论从情理哪一方面来说，余家是有恩于衣氏全族的。可如今这三河一家不仅诬赖上人家，要是再把余家的妇人给拿来抵工，岂不是面上难堪。

　　原本他想着余家看着也还算富裕，想来给几个钱也就算了，哪里知道他们其实已经是兜里比脸还要干净。

　　要早知如此，不管怎么样，他也不会允许一个妇人闹到此般田地。眼下若让他来说这个话，却是万万不行的。

　　“既然余小郎君家里确实没有，他们到底救了我们衣氏，这样吧...我做主，这件事儿就算了。”

　　“不可。”

　　余兰立即打断了他的话，恩大如仇的事她也算明白了。

　　如今衣氏欠他们这样大的人情，终究是碍了别人的眼，让人心里不自在了，不然今天这事儿根本就不会有。

　　“之前劳烦族长已经够多了，如今这事既然是我阿母自己惹出来的，族长不必再相帮。”

　　眼看着有衣族长帮着说话，以为自己不用去帮工的余母，这会儿听到余兰竟然拒绝了，气的不行。

　　“兰兰，你这是要做什么。”余母知道她肯定是生气了，下意识的就流着眼泪认错，“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你就别和妈生气了。”

　　“是啊，兰兰，你妈都知道错了，你快别和她置气了，她还怀着孩子。”

　　余兰听着双亲的话，心里也很难受。都觉得她是恶人，可是这样的知错犯错的事，她妈实在是做的太多了，这几乎都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以前生活在平和安宁的时代，这样的毛病也不算什么，家里掌事的事余父，出了什么事，余母最多是和他撒撒娇。

　　家里的人顺着她，一辈子也没经历什么大事，大半辈子都这样过去了，脾气和习性不是说改就有能改的。

　　按理来说，慢慢改也不是不行的，可是如今的环境由不得她和余父慢慢来，稍走错一步，说不定前面就是万丈悬崖，容不得自己不下狠药。

　　余兰闭了眼，让自己不去看他们的表情。生养者父母，待之如珍宝，羔羊尚且反哺，难道自己就是这般无情无义之人。

　　“既然余小郎君决意如此。”衣族长看着她的表情和旁边的情形，虽不知她为何这样，但也看得出来内情不单单是今日之事。

　　到底是积年的老人，余兰沉默背后的痛苦抉择，他是看的明明明白白的，于是他思索片刻后，对衣三河警告道，“这...张娘子就在你那里抵工一个月，你们好生照料着便是，回去我叫伯英送两袋米过来，以后再不可行这些荒唐的事儿了。”

　　看到衣族长严厉的眼神，衣三河赶紧低头应承下来，“侄儿晓得了。”

　　“这样也好。”余兰想了想，对边上的阿木吩咐道，“阿母的东西也没什么，就几件衣裳了。你去把铺盖卷给阿母拿一套，这会儿就把人送过去吧。”

　　几人三言两句的就决定了余母的去处，阿木怯怯的看了一眼余兰，确定她说的是真的后，才跑进了屋里帮余母收拾东西。

　　“我不去，谁爱去说去。”余母抽泣的着拉着余父，冲余兰怒斥着：“你个没良心的，我生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说你没银子，你的银子都在你身上，你不拿出来，反叫我去侍候人，我不去。”

　　余母余光一边说一边抽噎着，见余兰没有反应，更加的气不打一处来。

　　余光瞥到抱着被子出来的阿木时，心里愈加委屈，低声嘀咕着，“就算你没有银子，要拿人抵债，咱们家不是还有别人，怎么就非我不可。”

　　见余母已经开始口无遮拦了，她也不耽误，直接指挥着阿木把东西往牛车上搬。反正她这会儿说的话没人会信，就算她和爸爸说出空间的事儿，自己也没在怕的。

　　东西弄好了，她也不耽误，直接对衣三河说：

　　“劳烦郎君现在就把人带走吧，我叫家人把东西一道拉过去。”

　　说完话，见对方还是犹豫着不肯说话，目光在余母的肚子上不停地打量。这下她明白他顾虑了，狠了狠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至于孩子，你放心，就算出了什么事儿，我也不会找你们的。”

　　“这...跟我来吧。”

　　衣三河晕晕乎乎的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这样发展了，不过有了衣族长的话，他也不再多想。反正这件事也不是他决定的，再说这妇人还有族长给的粮食，不仅不用担心她的吃食，就是自己家的人也可以跟着吃些。

　　衣三河和竹嫂子在前面带着路，阿木驾着牛车出来，停在余母的身前，不敢说话。

　　“时间也不早了，阿母早些过去也好安置了，明天开始就要做工了，再耽误下去，怕明早起不来。”

　　她见余母拉着余父一动不动的，温和开口劝慰着：“也就一个月，忍忍就过去了。”

　　“没良心的。”

　　听见余母的话，她也没反驳，反而淡淡的笑了一下。

　　见余母愣了一下，她干脆抱起人牛车上放。旁边的余父一个没注意，就见老婆坐在车上了，他也没犹豫，倏地跳上车，愤愤的说：

　　“我也跟着一块去做活，两个人总要减少点时间吧。”

　　“不行。”这回不等别人说话，她就直接开口否决了，“本来就已经减少了，既然阿父要跟着一块去，也行。不过既然去了，就和阿母一样。”

　　这一通操作出来，围观的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怎么这余小郎君倒像是要账似的。还有人窃窃私语对余兰指指点点的，全然一副她做了多么丧尽天良的事，对父母这样不孝。

　　余兰不理会旁人，对着驾车阿木嘱咐道：“这车你也会驾，把人送到就回来吧，我们还要送老先生她们回去，不要耽搁了。”

　　“且慢。”

　　这边人刚要走，看病的老郎中却缓缓开口：“这诊费到底谁给。”

　　"我给，阿木你先送人过去。"

　　都到这时候了，她也不想在争执下去，从怀里摸出五个刀币交给老先生，语气温和这解释道：“今日劳烦先生了，还请两位稍等片刻，等小子的家人回来了，就驾车送两位回去。”

　　“多谢。”

　　随着竹嫂子和余母她们的离开，其他的人看了稀奇事，也心满意足三三两两的散了，院子里只剩下衣族长祖孙和老郎中师徒以及余兰自己。

　　月明星稀，寒气直扑面门，呼吸间竟然有白色的烟雾在空气中成烟。

　　余兰和衣族长又旧事重提起了离开的事：“小子已经决定离开此地，族长这次万不可在强留，今天的事您也都看见了。”

　　“我本来想找机会报答几位，实在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子。”衣族长长叹了一口气，“也罢，既然小郎君已经下了决心，老朽也不阻拦。”

　　眼眸低垂着，她只是轻笑了一声，然后和族长道了谢，又言及时间不早送走了他们后，正好阿木也回来了。

　　她和阿木两人有趁着夜色下的月光还算亮堂，把老郎中送了回去。

　　和老郎中道了别，回到在衣氏的小院子后，已经是深夜了。

　　阿木把牛车停在院里，和余兰两人把东西收拾了装在牛车上后，驾着牛车往今天买好的院子而去。

　　“小主人，就这么走了，要不要和主人还有主母说一声。”

　　“...不用。”她沉默的一会儿，问起了余母她们，“你送他们过去，可瞧见那家的情况了，怎么样，路上你可说了今天赁房屋的事。”

　　阿木坐在余兰旁边排头上，闻言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脸色，犹豫着说：“主人他们没有问，阿木就没说。不过...瞧着那家的情况不太好。”

　　“...怎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