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欢》慕容九

3、赴宴

　　第二章赴宴

　　曹欢花了半个下午，把厚厚的一摞拜帖看了一遍，扔了一半儿留了一半儿，吃了晚饭回了房，又把那剩下的一半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扔了一半留了一半，第二天起来又是如此一回，留了昨夜的二分之一，到了晚上又扔了一半儿。松儿在一旁看了觉得好笑，却也不说什么。
　　第二天曹欢拿着昌王世子的拜帖往鹤阳楼去了。
　　曹欢进了鹤阳楼三楼里最华贵的雅间，站在门口朝里瞟了瞟昌王世子曹渊。曹渊连忙站起来，脸上一个大大的笑：“欢弟这么早就来了，真是给哥哥面子，来，坐，快坐。”
　　曹欢站在门口没动。松儿柏儿还有六个护卫站在曹欢身后一动不动。曹渊往这边走了两步，拉了曹欢的手，往里边带：“阿欢来都来了，快坐下来先尝尝这鹤阳楼的竹叶青。虽比不上你家里的，但也算是京城一绝。”曹渊把曹欢摁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柏儿松儿还有六个护卫站在椅子后面。曹渊冲着松儿勾了勾唇角，指了指隔壁，松儿站着没动。曹欢说：“就在旁边再摆一桌吧，我看不见他们吃不下饭。”曹渊先是一愣，而后笑，俯身在曹欢耳边道：“我知道松儿柏儿贴心，在府里倒罢了，这可是在外头，呆会殷朔他们来了看着也不成规矩，是不是？”曹欢抬眼看他：“殷朔要来？他回来了？”曹渊说：“我给你的拜帖上不是写着呢么，难不成那么大堆名字里你单单漏看了他？”曹欢说：“他不是在北境戍边么？怎么突然回来了？”曹渊说：“仗早打完了，皇上看北边也没什么事了就把他召回来了，”往曹欢耳前凑了几分，压低嗓子，“皇叔不是要重用殷家父子么，得把人先弄回来啊。”曹欢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曹渊笑，道：“阿欢这次可不许中途退场啊。”曹欢挥了挥手。松儿欲言又止，曹欢没理她。
　　来了五六个年轻人，不是王公贵族就是当朝显贵之子，昌王世子带着一脸真诚的笑端着酒杯说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而后一饮而尽，众人仿之。曹欢也是一饮而尽。曹渊看他。不光曹渊看他，豫王的小儿子曹琛、皇后的弟弟钟静、林大学士家的小公子林海潜、陈大将军的长子陈铮也都看着他。殷朔也在看着他。曹欢笑得很腼腆，眨了眨眼：“怎么了这是……”
　　曹渊说：“阿欢你怎么能这样喝酒？”
　　曹欢喜欢喝酒，味道醇香性子温和的竹叶青是曹欢的最爱。但是曹欢的身体不好，尤其不能喝烈酒，即使是温和的竹叶青，曹欢每次也都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一杯酒大概要抿上个七八口。这是许王府黄太医的医嘱。
　　曹欢八岁那年第一次犯病的时候，吓坏了王府上上下下，好在有黄太医在。黄太医是先帝最为信任的殿前御医之一，先帝驾崩时把黄太医留给了许王。先帝拉着黄太医的手说：希望你能让真儿长命百岁。黄太医流着泪跪倒在地上：臣万死不辞。后来许王对黄太医说：本王的身子倒是无所谓，倒是世子的安康，还赖黄太医多多费心。黄太医跪倒在地，又是低低一句：臣，万死不辞。
　　黄太医说：世子殿下在娘胎里受了寒气，凡事都得注意。曹欢笑，许王脸色不太好看。黄太医又说：没关系没关系，有臣在，臣保世子殿下平安无事。
　　曹欢觉得胃里一阵难受，他喝的那杯酒曹渊特意让人给温过了，可到了喉咙里，忽然就变得冰凉，曹欢觉得有人用手握了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曹欢脸色一瞬间苍白得可怕。
　　曹渊慌了神。他知道曹欢身子不好，也知道曹欢发起病来很吓人。可他没见过，这是第一次见。他不知道这病犯起来会不会死人。他有点慌。
　　反应最快的是殷朔。殷朔一步跨过去把曹欢从地上抱起来搂在怀里，低着头叫他：阿欢，阿欢。曹欢闭着眼蹙着眉，身子抖个不停。殷朔抱着他从鹤阳楼三楼的窗户跳了出去。钟静和曹渊站起来往门外冲。
　　两人下去的时候，殷朔早已没了身影。钟静道：“没事的，小殷将军肯定是带他回许王府了，许王府里有黄太医在，没事的没事的。”曹渊凉着身子开始胡思乱想，脑子里一会儿出现许王曹真来找他兴师问罪的画面，一会儿又是皇上把他叫进宫里问他为什么曹欢会突然犯病，越想身子越凉。钟静也不说话，只紧紧握了他的手。
　　曹欢在马车里的时候身子已经不抖了，看着殷朔问：“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呢？”
　　殷朔说：“皇上打算重新整编禁军十六卫，我负责禁军九卫。”
　　曹欢说：“我皇伯父真信任你啊，殷朔。为何突然要重新整编禁军？”
　　殷朔笑：“皇上如何吩咐臣下便如何做，全力去做，至于原因，臣下不该问。”殷朔摸了摸曹欢的头发：“你觉得怎么样？”
　　曹欢自他身前坐直了身子：“没事了，我一点事都没有。”殷朔一愣：“真没事？曹渊嘴唇都被你吓白了。”曹欢勾着唇弯着眼露出一个顽劣的笑：“我就是要吓他，谁让他抢了我的珠子。”
　　“什么珠子？”
　　“上个月，藩邦进贡的夜明珠，这么大一颗。”曹欢噘着嘴，两手食指和拇指圈了一个圆形。
　　“你若跟他说，他会让给你的。”殷朔说。
　　“难道我不说，他就不给么。”曹欢有些不讲理。“他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直都在收集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