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欢》慕容九

2、竹叶青

　　第一章
　　曹欢院子里看舞伎跳舞，身后站了一群人。舞伎都是十五六岁的姑娘，身姿曼妙，腰肢细软。曹欢抿了一口酒，眼神慢慢飘向了远处。一个青衣小厮穿过水榭楼台往前院去，身后跟着一个身着淡青色衫袍的人。那人身姿修长挺拔，衣袂飘飘，很是养眼。曹欢招了招手，一个绿衣小婢靠过来。
　　曹欢说：“去，把那个人叫过来。”
　　曹欢近距离看着眼前这个人的时候突然就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天突然暗了下来，明明丝竹之音未断，他却听不到什么声响，四周宁静的很，暴风骤雨来林之前的宁静。蜷在宽大舒适的椅子里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忍不住蹙了蹙眉尖，那表情依然带着三分孩子气。
　　“我以前见过你？”
　　那人表情很温和，细看之下还透着那么一点儿懒散，但眼睛很亮，他说：“世子觉得见过就是见过吧。”
　　曹欢一愣，心里说这是什么回答。
　　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说：“曹欢。”
　　乐声戛然而止。
　　曹欢直起半个身子，随意瞟了瞟周围那些个或惊诧或愤怒的脸，又伸出手来压下那些已经脱口而的出或者即将脱口而出的斥责。他倒不介意别人直呼他的名字，反倒觉出几分新鲜。轻轻转了转手里的酒杯，瞟了那人一眼，弯着唇角笑得很好看：“怎么？”
　　他应了他的话，他却不说话了。
　　他不说曹欢也不说。时间多的人通常耐心也不错。曹欢一直都是个很有时间的人。曹欢不说话，别人也都不敢说话。周围一时静得只能听见远处树上的鸟鸣。曹欢垂下眼去看手里的杯子。青玉酒杯，是皇帝赐的。
　　手里的杯子转了七八个来回，那人终于开了口：“世子喝的什么酒？”
　　“竹叶青。”曹欢答。家里自己酿的竹叶青。
　　“那就叫我竹叶青吧。”那人说。
　　曹欢笑了，曹欢抬起头来盯了那人看了足足九秒钟。曹欢平日里看人都是一个懒散的眼神瞟过去，除非需要，否则绝不停留半秒。曹欢盯着那人的脸看了三秒钟之后，又盯着那人的手看了三秒，末了还花了三秒的时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曹欢从宽大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那人跟前咧着嘴笑：“竹叶青？”
　　“是。”那人应得自然。
　　“竹叶青，竹叶青竹叶青竹叶青……”曹欢一叠声喊了四遍，而后像个孩子般笑得很开心，“竹叶青挺怪的，不如叫叶青吧。”曹欢说。
　　“好。”那人答。
　　“你喝过竹叶青么？叶青。”曹欢仰头看他。
　　“我不太喜欢喝酒。”叶青说。
　　“可是你既然叫了这个名字，就该知道这酒什么味道是不是？许王府的竹叶青可是举国闻名，是不是？”曹欢往左右看了看。左右一堆幕僚侍从连声应诺。
　　喝了吧。曹欢把杯子举到他面前，他低头看了一眼，杯子里的液体在阳光下泛出琉璃似的光泽。又抬眸看曹欢。孩子般纯真的笑，三分顽皮六分认真，还有一分的不容置疑：“喝了吧，好不好？”
　　曹欢喜欢说好不好，他也不是每次都说，但只要他一说这三个字，那就意味了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好，只能是好。
　　曹欢身边的人里已经有人开始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只要眼前这个年轻男子露出一点点不愿意的意思来，他们就会兴奋地扑过去。
　　可惜，竹叶青在深深地看了曹欢一眼后，接过了那杯酒。
　　一饮而尽。

　　曹欢突然觉得没意思，身后一群人也忽然泄了气。曹欢摆了摆手，竹叶青被王府的小厮领走了。曹欢一转头冲着周围那一群人也摆了摆手。周围人散去。顷刻后，曹欢身后只剩下两个容貌娇俏的红衣小婢。淡蓝色衫袍的男子在九曲桥上回过头来，在众多身体的缝隙里定定看了曹欢片刻。曹欢正怔怔望着远处的一刻高大梧桐，毫无察觉。
　　曹欢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转头问：“松儿，刚刚那个人，你以前见过没有？”松儿蹙眉细细思索了一翻：“应该是没见过。”曹欢又转向左边问：“柏儿呢？”柏儿眉毛一挑，眼睛一亮，深吸一口气：“世子殿下，刚刚那个公子虽然一身布衣，但是眉目英挺气身材修长宇轩昂皮肤嫩滑肤色健康玉树临风，实在不像是平凡之辈；您再看他的表情，打眼一看还算恭敬，但仔细看第二眼第三眼甚至第四眼第五眼的时候，我觉得他的态度其实有些轻慢，并不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见到我们尊贵无比俊美无双的世子殿下应有的态度……所以，我觉得此人并非凡人”
　　听了柏儿的话，曹欢沉默半刻，而后道：“这么说……你以前在天上见过他？”松儿闻言低下头去弯着唇角笑，柏儿眨了眨眼，笑得娇憨。曹欢也不再说话。又是一片寂静，呆坐了一会儿，曹欢说：“把最近一个月的拜帖都拿过来，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