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有泪》扣子依依

14、蹊跷

　　虽然得到了轻恕，可花冉脸上却仍旧挂着一副不服气的表情，还是宁肃忍不住提醒她：“花冉！”

　　花冉这才没好气地朝着珊瑚磕了一个头，道：“谢公主殿下。”

　　素眠看到花冉的脸就来气，连忙朝旁边的宫人示意：“还不把她带去静思室关起来！”

　　內监们将花冉押走之后，宁肃也紧跟着跪在了珊瑚面前，诚恳道：“谢公主殿下宽恕，臣以后一定好好约束带来的宫人，绝不让公主受伤。”

　　“没事啦，你快起来。”珊瑚连忙道，“花冉也是为你着想，我不会怪她的。是我没有考虑清楚，虽然看不到你的剑舞很可惜，不过……我也不想别人在外面说你坏话，所以以后，你不用给我表演啦。”

　　宁肃抬眸，看着公主那明明失落，却还要强装轻松没事的表情，心中不禁涌上了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沉思片刻，说道：“大庭广众之下剑舞的确容易招人非议，公主若想要什么别的，只要臣能做到，就一定为公主去做。”

　　珊瑚的眼睛顿时一亮，问道：“那……以后我可以偶尔问你要一朵冰雕花吗？就是你生日宴上送我的那种！”

　　宁肃点点头，“当然可以，公主喜欢，我今晚便做好，明早送给公主。”

　　“真的吗？太好啦！”珊瑚开心地简直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上次你送我桃花，这次送我一朵别的花好不好？嗯……让我想想，就牡丹花吧，可以吗？”

　　“好。”

　　“嘿嘿嘿，宁肃你最好啦！”珊瑚开心地朝宁肃扑过去，倚靠在他身上撒娇，宁肃轻轻将她推开些许，道，“时间不早，公主该歇息了，等明日你醒来，就能看到自己想要的冰雕花。”

　　“嗯，好，我听你的，我乖乖睡觉！”珊瑚立刻答应了，蹦蹦跳跳就朝寝宫跑去，还吩咐道：“素月、素香，我要睡啦，你们快来帮我呀！”

　　两位小宫女闻言暗暗咋舌，这长秀宫里谁不知道，每天服侍公主就寝和叫公主起床，是最最困难的两件事，谁料现在宁肃不过一句话，就能让公主乖乖听话，这也太神奇了吧！

　　唉，都说美色误人，看来这句话放在男子身上，也同样合适呀！

　　宫女们伺候珊瑚就寝的同时，宁肃则对素眠道：“素眠姑娘，我有几句话想私底下跟你说。”

　　素眠略一思索，同意了，两人随即走到院中宽敞无人的角落，素眠问：“宁肃殿下，想跟我说什么？”

　　宁肃朝她深深行了一礼，道：“首先，我要谢谢你宽恕我带来的宫人。”

　　素眠朝旁边避了避，道：“无论如何，公子都是宁国的五皇子，无须向我这个奴婢行礼。”

　　“不，我知道花冉今晚的做法实在过分，姑娘你能网开一面，这份恩情我宁肃定会记在心上。”

　　素眠闻言叹息一声，道：“与其记着我的恩情，公子不如记着公主的好，是她执意要宽恕花冉，我才没有再坚持。公子……你应该也能感觉出公主对你的一片痴心，盼你勿要辜负了这心意才好。”

　　宁肃闻言，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转移了话题，道：“说起公主，我还有第二件事想提醒姑娘注意。今晚花冉暗中偷袭公主，的确是她做得不对，可我刚刚仔细想过，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花冉她身上有几分功夫，但绝对达不到精妙的境地，然而她却能如此轻易就绕开长秀宫外执勤的众护卫，爬上石墙，只怕……长秀宫周围的守卫戒备，并不那么森严。若是以后真的来了刺客，公主怕是会有危险，我身为公主的贴身护卫，自是会尽全力护她周全，但……难保不会出什么问题。”

　　素眠微微拧起眉头，道：“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这群护卫有意怠慢，长秀宫周围的戒备人手里有什么问题？”

　　“也不一定，或许是时间太久了，这些护卫有所松懈。”宁肃说道。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告诉皇上和皇后知道的。”素眠看向宁肃的脸色终于好看了几分，感慨道，“原来你也不是个完全冷心冷性的人……”

　　宁肃一愣，“姑娘这话是何意？”

　　“没什么，随便一说罢了。”素眠摇摇头，“奴婢要回去伺候公主歇息了，公子也请便吧。”

　　素眠转身回到寝宫之后，宁肃在原地沉思了片刻，也抬步走到芸烟公主的寝宫的小窗外。他问旁边的小太监从冰室里要了一方冰块出来，准备在夜里执勤的时候，顺便将公主要的冰雕花完成。

　　谁料他才刚刚抽出青凌剑开始雕刻，身后的小窗就忽然被人打开了，只见珊瑚披着柔顺的长发，身上只穿了简单的粉色亵衣，就这么把小脑袋探出了窗外，着急地对宁肃说：“宁肃宁肃，我改主意啦，我不着急要冰雕花了，等过两天你有空的时候再给我做就好啦，不然我担心你晚上会好辛苦哦。”

　　宁肃回头瞥到了她光裸白/皙的香肩，连忙背过身去，低声提醒道：“公主，夜里风凉，请您快点关上窗回去。”

　　素眠没料到珊瑚会忽然从床上跳下来就去开窗，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连忙冲上去把珊瑚给拽了回来，快速关上了窗。

　　隔着一道纸纱窗，宁肃能听见素眠无奈又慌乱的声音：“公主殿下！您怎么可以穿成这样子就开去窗户！你是姑娘家，姑娘家要多注意，我之前难道没有跟你讲过？”

　　珊瑚小声道：“人家……人家就是有点着急了嘛，对不起啦，素眠你不要生气，下次我不这样了。”

　　素眠还没回应，素月和素香两个就忍不住笑着插嘴道：“哎呀，素眠姑姑您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宁肃公子早晚是公主的驸马爷嘛。”

　　“就是就是，人家两个情投意合，正是该增进感情的时候，姑姑你就不要捣乱啦。”

　　“谁让你们两个多嘴了！赶快服侍公主歇息，她要是再做出什么莽撞举动，我罚你们一个月的俸禄！”

　　“是是是，我们知道了。”

　　宁肃安静地站在屋檐下，听着屋内小宫女和珊瑚一起说笑玩闹的声音，感受着这长秀宫夜晚吹拂过脸上轻缓的微风，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个想法……

　　这里，和宁国的皇宫，真的一点都不一样啊。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从前居住在宁国皇宫当中之时，每日面对的都只有母妃愁苦的面容，宫人们鄙夷的眼神，还有清冷破落的院落。即便是出了他居住的院落，整个宁国皇宫也终日沉浸在一种压抑而沉闷的氛围当中，他的父皇终日沉迷酒色不理朝政，而他的皇兄们忙着争权夺势，在宁国皇宫的每个日夜，他的呼吸都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无法放松下来。

　　而长秀宫内，处处散发着轻松与愉快，宁肃那终日紧绷不敢松懈的神经，也似乎变得稍微平缓了些许。

　　但他知道，他不能因此就忘记心中的大志，沈国的皇宫纵然再美，也不是他自己的家乡。他终是要回去的，还有那么多百姓等着他来解救，宁肃相信自己比那四个皇兄更有能力，只有他，才能登上宁国的皇帝宝座。

　　·

　　十日后，小伏子不负所望，果真通过各个渠道，打听到了太子沈瑾玉的身世由来。

　　“事情有些长，殿下还允许我慢慢跟您道来。”小伏子躬身站在皇宫内的一处假山后面，对宁肃说道——

　　“这位太子殿下的身世，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个时候，策明帝刚刚登基不久，正是身强力壮、英姿飒爽的时候，前朝臣子们上书劝策明帝扩充后宫，以保皇家子嗣的延绵，策明帝自然是应允了。而这一次后宫选秀，有两位很重要的人物入选。”

　　宁肃猜测道：“想必其中一位，便是如今的凌皇后吧？”

　　“殿下猜得不错。”小伏子说，“凌皇后年轻貌美，是商贾家庭出身，家境殷实，一路上顺风顺水就被选入后宫，而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也被选入后宫，此人便是如今已故的废后宋氏，也正是太子沈瑾玉的生母。宋氏无论外貌亦或者才学、品行其实都不出众，性子还十分泼辣刁钻，论理，宫中选秀是万不可能把她选进来的。然而她乃当时的权臣宋丞相之爱女，策明帝刚登基，可宋丞相却在前朝扎根多年，为了暂且稳住宋丞相，策明帝不得不娶了这位丞相爱女。

　　两位女子均是一入宫，便被破格封为了才人。宋氏被封的位分这么高，自是因为她父亲的权势，而凌皇后被册封，据奴才打听到的消息所说，似乎凌皇后当年和策明帝相见的第一面，两人便一见钟情。”

　　小伏子说到这里，宁肃不禁发出了一声轻笑，笑声中带了几分嘲讽，摇头道：“什么一见钟情，这世上根本不会有这种东西。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说得那么动听。要真有一见钟情，我父皇的后宫里月月送来新人，他岂不是每月都在一见钟情。”

　　小伏子将头垂得更低，劝道：“殿下的心情奴才明白，只是如今殿下身在他乡，这种想法和态度，还是不要在别人面前流露出来为好，尤其是芸烟公主。”

　　“我明白。”宁肃道，“你接着讲。”

　　“是。据说，凌皇后入宫后，百般受宠，不到半年，策明帝就将她的位分连升三级，晋为昭仪。这期间，自是受到来自后宫和前朝的各种反对，但策明帝却谁的意见也不听，即便违背大沈开国订下的规矩，也一定要给凌皇后晋升。不过这些其实都不是最要紧的，当时前朝与后宫最担心的一件事，乃是策明帝开始独宠当时的凌昭仪了。”

　　宁肃微微蹙眉，“独宠？你是说他自从认识凌皇后之后，就没有再……宠幸过其他宫中女子？”

　　“殿下猜的没错，凌皇后入宫后，策明帝就再也没有见过后宫的其他女子，别说晚上让其他人侍寝了，就算白日里，他也没有去探望过她们。据说，策明帝与凌皇后两人，当时在宫中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还许下海誓山盟，约定从此以后，彼此之间不会再有第三人。

　　过了不久，宫中甚至传出来一个消息，说策明帝为了不让凌皇后担心，打算废掉后宫的其他妃嫔，还她们自由之身，送她们出宫，随意婚嫁不受限制。”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