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招赘的夫君和离后》天无风雪

9、接人

　　话是这么说的，闻夏却也不知道如何与卫暄提起，何况现在还是在外面，闻夏只好晚上再提。

　　卫暄不知道闻夏和秋娘说了什么，李叔说楼下来了一位贵客，进来就问东家在哪，他只好上来请卫暄下楼。

　　卫暄不明所以走下楼，从楼梯走下来看见柜台边上站着一名雍容华贵的夫人，身上穿着贵重的绫罗绸缎，上面用丝线绣着连枝荷花纹路，头发梳成发髻，戴着各种珠钗宝石一点不显累赘。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大丫鬟并几个小丫鬟，身边还有一名青年做仆人打扮，像是侍卫。

　　卫暄微微垂眸走下去，跟着李叔走到夫人面前，福身道：“这位贵客找我是有什么事？”

　　“你就是东家？”柔嘉公主看见卫暄本人，想起青儿说自己亲眼见见就知晓了，便明白过来。

　　她穿着显得不艳甚至素淡，整个人不像是秋后的菊花浅淡，也不是雪后的梅花浓艳，而是雪中被掩盖的雪白的莲花一样纤细脆弱，仿佛一碰就消失。

　　她整个人的气质都是游离在这红尘之外，如若她不是梳着妇人的发髻，柔嘉公主会以为自己看见了一名脱离红尘的道姑。

　　也不知道自己糟心儿子怎么看上的人家，往常宫里各种祭典请的道姑还少么？

　　也没见他对谁假以辞色。

　　“是。”卫暄抬眼看她，随后问道：“贵客想看什么？我们可以去楼上的厢房细说。”

　　“带路吧。”柔嘉公主闻言也不想在这里说话，说了一句让卫暄带路。

　　卫暄做了请的手势，随后朝楼梯走去，她伸手提起裙摆走在台阶上，眼睛并未看脚下的路，而是望着前方，时不时侧过身去看柔嘉公主。

　　上了二楼，卫暄问秋娘还有几间空房间，于是领着柔嘉公主去了最近的厢房，里面的装潢布置去了床铺和衣柜，而是改成了一些铜镜和长桌，上面放着各种化妆品可以试妆。

　　进去是一张圆桌可以坐下说话，卫暄不知道柔嘉公主想要什么，让柔嘉公主坐下后问她想看什么，她让人去拿来给柔嘉公主看看。

　　“听说你们这里的妆能让人觉得年轻一些，都拿来看看吧。”柔嘉公主只是找个借口过来看看，她那里有不少灵芝买来的胭脂水粉。

　　卫暄闻言让春芽去拿一套化妆品过来，随后问柔嘉公主介不介意她亲手上妆，柔嘉公主倒是想看看她有什么本事，点头答应下来，顺着卫暄的话洗干净自己嘴上的胭脂。

　　卫暄起身朝柔嘉公主走去，将春芽拿到的东西打开，里面不止有胭脂水粉，还有一些化妆工具，卫暄对这些早已得心应手，考虑到对方瞧上去并不显老，卫暄化了显得年轻风格的妆容。

　　画完之后她让春芽将铜镜举到柔嘉公主面前，柔嘉公主看着自己的脸，不禁有些惊讶，她去看身边的青儿，“你瞧瞧，我这像不像当年刚刚出嫁的时候？”

　　青儿看着柔嘉公主脸上的妆容，显得十分青春靓丽，点了点头夸赞：“岂止，比那时瞧着还要年轻许多呢！这位娘子的手艺可真好。”

　　另一位大宫女金桂瞧见了，也不禁笑了起来，她们都知道公主不想暴露身份，话说的含蓄：“这要回去，会不会吓着公子和老爷？”

　　柔嘉公主这么一听，顿时坐不住了，拍着桌子坐起来，“走，回府！”

　　卫暄见她们说着说着就要离开，微微愣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倒是柔嘉公主想起来，让青儿给卫暄看赏。

　　卫暄没有接，只是和柔嘉公主道：“贵客要是喜欢可以常来。”

　　“这是自然！你这手艺去宫中伺候娘娘也可以。”柔嘉公主感觉自己年轻了十几岁，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随后看着身上有些老气的衣裳和装扮，心中不免嫌弃起来。

　　“走走走，回去换件衣裳。”说完她就离开。

　　还是青儿在后边给卫暄银子，卫暄本来也没想要，只是化个妆，青儿却坚持，“往后还有叨扰娘子的时候，希望娘子别介意。”

　　卫暄记得自己好像见过她，见她回去一趟就带着自己主子过来，于是让春芽将这一套化妆品连同工具箱递给青儿。

　　“有什么不会用的可以来店里找她们问。”卫暄见她接过工具箱才接过银子。

　　青儿和卫暄道谢，才追上柔嘉公主，心中对卫暄多了几分好感。

　　她这一趟觉得和卫暄说上话，才能发现她整个人不是表面那么冷，还是和名字一样显得有些柔软。

　　柔嘉公主迫不及待摆驾回府，看见青儿手里的工具箱，问了一句得知是卫暄不想要打赏送的，没说什么。

　　到了公主府进房间她让宫女将自己十几年前的衣服拿出来，宫女们展开衣服站成一排，公主问青儿和金桂穿什么好。

　　青儿和金桂对视一眼，青儿主动开口道：“这件青色裙子公主还记得吗？当年和驸马爷初见的时候，驸马爷看着公主穿这身发呆？”

　　柔嘉公主闻言便要换这一身，她包养很好，只是生下孩子后显得有些丰腴，但不胖，仍旧能穿上旧时的衣裳。

　　换好衣服她让人给自己重新梳头，想了想让金桂梳着和卫暄差不多的头，显得自己年轻一些，她毕竟年纪大了不好太扮嫩梳女儿家的头。

　　金桂边给她梳头发边道：“这有什么，都是在家里，给驸马爷和世子爷瞧瞧又不出门。再说了我们公主现在可不就是十几岁未出阁的女儿家。”

　　柔嘉公主让她别光顾着嘴甜，赶紧梳头，等罗琰回来就来不及了。

　　好不容易换了身衣裳，柔嘉公主才缓慢朝前厅走去，路上遇到灵芝回来，她瞧着柔嘉公主穿的衣服显得十分年轻，一时不敢认。

　　“可是哪位公主过来见我们主子？”灵芝拉着青儿小声问了一句，被青儿笑，“这就是我们公主啊！”

　　灵芝才回过神来，“这……我还以为哪位和公主像的小公主过来了。”

　　于是青儿和灵芝说了去卫暄的店铺的事情，灵芝才恍然过来，“没想到卫娘子还有这种手艺。”

　　柔嘉公主听见她这么说，心中对罗琰和罗子珩回来后的表情更为期待，坐在厅堂催了好几次下人去打探人回来了没有。

　　罗琰下值早，回来瞧见柔嘉公主站在院里和身边人的看水缸里的莲花，一时没反应过来。

　　青儿和其他宫女对他行礼，“驸马爷回来了？见过驸马爷。”

　　罗琰忍不住问青儿，“我没看错吧？”

　　“你问她怎么不来问我？”柔嘉公主站在原地冷哼一声，罗琰见她一开口就是那个脾气，顿时觉得对味了。

　　罗子珩回来看见夫妻俩站在院子里说话，走过去瞧见他娘的样子，“娘你什么时候这么年轻了？”

　　“是不是？”柔嘉公主被罗琰哄得正高兴，难得觉得儿子眼光不错，看见他回来也没觉得他埋汰。

　　公主府一阵其乐融融，卫暄回去路上坐在马车里，马车里晃悠悠的，她坐在车里看账本。

　　闻夏和春芽坐在车外，她望着离家越来越近，还是忍不住进了马车，和卫暄说了秋娘告诉她的事情。

　　“小姐，姑爷在外面可能……有了……”闻夏有些难以企口，不明白怎么好好的张知遥在外面有了外室。

　　“嗯？”卫暄抬眼看她，见她一脸纠结，不免追问：“有什么你说吧。”

　　“有了外室。”闻夏垂头开口道。

　　卫暄坐在位置上有些呆愣，许久才笼起思绪，她将账本合上，没有心思继续看下去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卫暄一时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木头，她待人是有些冷淡，但对亲近的人多少有些纵容。

　　卫暄想起张知遥这几日晚归，便知道这句话其实不用问出口，这么明显的事情，她只以为张知遥是真的在外和同僚喝酒。

　　官场的事她不熟，但也知道感情是需要维系的，不能什么都不做，何况张知遥才考中，权力地位也不高。

　　“李叔他们特地去找人看的，见姑爷进了一个小院里。”闻夏说着想起来，于是又补了一句，“身边跟着一个添墨，春生应当是不知道的。”

　　“我知道了。”卫暄让闻夏出去坐着，她一个人静一静，她得好好想想之后该怎么办。

　　卫暄知道这里的人不重什么一夫一妻观念，但她对于丈夫在外有人这件事，还是不能接受，她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找个退路了。

　　她没有办法保证可以和张知遥一直这么和气下去，只能暂时再耐着性子应付。

　　卫暄在张府门前下车，她抬头看了一样张府牌匾，就知道当初张知遥的心思。

　　人总是奇怪的很，入赘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入了赘却心有不平，不平又不说出来，偏生要憋在心里来恶心人。

　　卫暄瞧着张府字样的牌匾，忍不住笑了，“闻夏，你点几个人，明日随我出去一趟吧。”

　　闻夏闻言微微愣了一下，她点点头应下来，春芽跟在旁边有些奇怪，“明日要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我的好姑娘。”卫暄说着踏上张府的台阶，踏入门槛的时候忍不住停顿了一下。

　　“春芽，去问门房姑爷回来了没？”卫暄说着才抬起另一只脚进去。

　　春芽答应一声去询问门房，得知张知遥没有回来，于是和卫暄道：“门房说没有。”

　　“知道了，今日也不等他了，让厨房早点做菜吧，免得娘饿了。”卫暄不知道张母知不知道这件事，但不想将这件事现在说开，晚饭的时候没有提及。

　　只是在张母说张知遥最近几天回来晚，让卫暄多劝劝，她冷淡应了声没怎么接话，张母没瞧出什么不对，卫暄和平时一样给她夹自己爱吃的。

　　晚上张知遥回来，卫暄已经睡下了，他见状说不打扰卫暄，去了书房休息。

　　卫暄从床上坐起来，见他连个门都没进就要离开，靠在床柱思考自己当初为什么选了张知遥。

　　她想不明白，便也不再继续想下去，只是闭上眼睛总睡不着。

　　夜里做了一个梦，梦见张知遥面目狰狞和自己说心中不平，不甘入赘的事情，将卫暄给吓醒了。

　　她睁开眼见外面天都亮了，也就没有再躺下去，让闻夏和春芽准备洗漱。

　　闻夏问卫暄要不要打扮打扮，卫暄瞧着镜子里自己的脸，不由道：“和平时一样，我们去接人，又不是去参加选花魁。”

　　这种事情男人要是没点心思，女人的招数还能上钩？

　　卫暄活了两回，可太清楚了。

　　她与寻常一般穿好衣服，问闻夏可准备好了，闻夏说已经找好人了，昨晚就让李叔那边认路的人今早过来。

　　“现在估计已经到了。”

　　闻言卫暄也不着急，先去陪张母吃了早饭，让冬芹扶着张母在院子里坐一坐，便带着人出去了。

　　春芽看见卫暄这回没有坐马车，而是带着几个护院跟着，一时有些不解。

　　“我们这是去哪呀？”春芽跟着卫暄身边道。

　　卫暄回答：“去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