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番外十九 ...
-
夜更深了些，连着那略低的嗓音有一下没一下哼唱着的萤火虫似乎也停住了飞舞。成羽静静的俯在他的身后，有些贪婪的数着他稳稳的心跳，渐渐的遍有了睡意，连着早已迷离的意识也能偶然间闻及自己不经意之间生出的带着些慵懒的鼾声……
已不知过了多久，连着身后倚靠的成羽也生出了细微鼾声，透在心尖上，细细碎碎的颤动着。叶潇不由咧开了些嘴无声的笑了起来，是睡着了吧，略略倾下了些身子，似乎又记起些什么，于是又有了些后悔，稳住了，口中已成了惯性的歌词也开始破碎起来，只有一下没一下的哼着……
隔了许久，身后的鼾声越发的重了起来，她像是睡沉了，就这么趴在一个算不得安稳的后背，叶潇低头细数着越发深长的呼吸，心中生出一声喟叹，轻声道，“醒醒吧，再这么睡下去该着凉了……”便也就此惊觉，本该最为自然的呵护原也是奢求，他任由她俯在背上小憩，静静的不知是否安宁，他不曾替她披上一件衣服，却唯恐她受了风寒，也只能这样将她叫醒。
如果是旁人，定是不会惊了她的睡意吧？
成羽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黑沉沉的屋子里看不清彼此神色，嘟嘟囔囔的问着几点了，隔了一会才晃过神来，“我怎么就睡着了？”
“天晚了……”应着他的话音，成羽扭头看了看黑漆漆的窗外，原先还星星点点落在窗上的灯火这时候早已掩去了身影，微弱的月光扫在窗棱上，惶惶的添了些清冷。
成羽吁了口气，左手在墙上摩挲着开关，右手轻轻巧巧的格在了叶潇眼前，这才笑道，“怎么一晃就这么晚了，我睡了多久？”
“还好……”叶潇虚着眼睛适应着指缝中漏出的那盈盈灯光，浅浅的跳动着，像些不安分的精灵，成羽的手退开了，歪着头看他，指尖顺着微凉的鼻翼滑下，落在微微抿起的嘴角，侧眼恰瞥见他肩头微微耸了起来，似乎只是刹那间的恍惚，略有些抬起的肩头又不着声色的落了下去，只侧了侧头在微凉的指尖上轻轻吻了吻，“去睡吧，不然明天没精神。”
“你不睡我一个人睡不着……”成羽没来由的搂着他的脖子耍赖，却早已望透了他的心思，声音也低了许多，“不想了，累……”她歪着头凑了过去，润了润他略有些干涩的双唇，舌尖拨弄着长久以来惯常带上一丝清甜味道的唇齿……
……
天色还没有大量，晨光中才有几只稀散的鸟叫声，然而天色却是亮晶晶的，远远的望着天际竟是罕见的澄澈，昭示着一天的好天气……
这一天醒得有些早，朦胧的晨色中却已瞥见了叶潇微微弯下腰的身影，熹微的晨光笼着，他只是微微晃动着身子，成羽似乎觉得阳光也因为他轻轻的晃动波动起来，像极了现下那带着满足又不知为何有种窃喜的心情。
成羽伸手抓住他因为弯腰而拖曳在身后的衣袖，趴在床上昂着头看着他似乎受了惊扰却蕴着满足的目光，“把你吵醒了？”他扭头看了看被成羽牵在手中的袖子笑道，“再眯一会，还早……”
“睡不着了……”成羽几下爬出被窝，被外面的一惊，下意识的往叶潇身边靠了些，挨着他坐在了床沿上，低头看着自己正踩在地板上的脚丫，“怎么起这么早？”
“恩？”叶潇似乎有些晃神，“习惯了……”
一时间成羽低垂着的头也敛了些笑意，想了一会靸着鞋半跪在地板上托起他的右腿假肢，叶潇的右腿在许多年以后乍一看便像是是一块精心雕做的玉雕被不懂事的顽童凿开了一道裂痕，他的右腿在膝下还有十多厘米，净是一层薄薄的皮肤包裹着，磨砺多了或深或浅的伤痕也较别处显眼许多，他的小腿极瘦，幼年时本就没来及生出的丰厚肌肉在现在也已消失殆尽，承托着凸起来的膝盖远远的看去像是古装电视剧里用来铭冤的鼓槌……
“难看。”叶潇看成羽又伤了神，心中一恼，这一句似乎有些自怨的话语便从心中蹦出。
“我知道不好看。”成羽边嘀咕着边替他穿好了假肢，“又不是第一次见到。反正我喜欢你。”
成羽打量着他颈后没有翻折下去的领口，信手替他压了下去，只见叶潇似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侧身站起来又脱了已理好大半的衬衣。
“怎么了？”
“忘了先穿上那个了……”
“我去拿……”成羽理了理头发，小心的抱了过来，指尖轻轻拍了拍他单弱的肩膀，“其实，不穿也没事的……”她垫着脚替他系紧了皮带，这才拉着衬衣穿好，指尖却黏在了崭新的袖口上。
曾留意过他显得有些簇新的衣袖，是稍加思索就能明白，那是它们的主人不会被遗忘的记忆……
“怎么了？”叶潇扭头看着成羽，恰见她略收回的指尖，侧头愣了片刻又被一只温温的手笑着推转眼去，“不许看……”成羽揉了揉有些凉的鼻尖，“紧么？”伸手环过他的脖子，略嫌生涩的绕出一个好看的领结这才迟疑着抽紧了领带问道。
“刚好……”叶潇抿了抿嘴笑着，“别忙了，剩下的我自己就好了……”
成羽抱着手哎了一声，抬头看着眼前的叶潇。
她可以记得倚在他的身后，他单薄的后背传来的恰到好处的暖意，还有让她总是觉得安定的心跳声音；她总爱耍着赖，趴在他的背上，像只小老鼠一样悉悉索索的嗅着那点温暖的滋味……
在这时看来，他似乎有些不安，不停的看着镜中熟悉却又陌生的很的自己，他把原先就挺的笔直的后背又挺直了些，又侧了些身子打量了一会，似乎松了口气，隔了一会又跺了过去，在镜前有些生硬的比划着一个动作，只是将落在身侧的右臂尽力自然的虚环在胸前，成羽知道，他也知道，当另一只手穿过这不甚完美的环的时候，便是一辈子承诺的开始……
这样的情形到了傍晚终于安定下来，明媚了一天的阳光在傍晚有种魅惑的色彩，在云间翻转着变幻出无数的暖意，却也不及述说，渐渐的又被黑夜潜藏起来……
环住自己的那只手似乎收紧了些，成羽略顺了顺恍惚着倒不知道飘在哪里的心思，抬头有些看了看眼前许许多多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面孔，司仪说着场面上说惯的话语，二人的身平人品全然交付在这个舌粲莲花的陌生人口中……
恍恍惚惚之下，成羽只听着那人无意间一句捉去了神智，“新郎。对待自己的新娘要像对待珠宝玉石一样，捧在手心怕摔了……”有些闹意的世界似乎无辜的静了下来，只余下那句话敲在成羽心中的那一声闷响，成羽不觉的侧头看了看叶潇，只见他也被这稍显啰嗦的话语磨出些无奈，低头抿着嘴想着些什么，却不经意之间又被点着，“新郎你能做到吗？”
有些喧闹的空气似乎滞重起来，又唯恐敏锐的主人察觉分毫，于是偏还言不由衷的起着哄，叶潇侧头看着稍有些不安的成羽咧开了嘴，跨出小半步更贴紧了些，隔了许久才听及他道，“捧在手里是做不到了，把她放在心里好不好？我会一直陪着她，和她一同做喜欢的事情，我也会尽全力弥补给不了的，她在我心里，永远会是比珍宝还要珍贵的存在……”
像很多很多时候看过的琼瑶电视剧，男女主角口口声声说着的爱和不爱，然而却耐不得一生一世，时间才是最强大的敌人，热情，爱情，友情当一切被时间磨去的时候，哪有人敢说起永远？
成羽垂首笑了起来，即使这般的质疑着永远这句话，却唯独对于叶潇这时所说的每个字都深信不疑，诚如每次喜欢倚在他的身边或是听着他匀细的呼吸，兴许还会让他背起，听着脚步中有些许微微错开的声响……
熙熙攘攘的声音似乎又扰了成羽的冥思，她微微错愕着想着方才惊喜自己的言语，底气有些不足，想了许久才抿嘴笑道，“我信他……”
……
笑闹了许久，这样的热闹成羽许久不曾体味过，是一种有些让人畏惧却又期望可以远远看着的热情……
成羽有些乏了，捂着嘴打着呵欠看着叶潇微微垂下的眼帘，“终于闹完了，这样一天也好累？”她揉了揉有些困倦的眼睛，昂头道，“我帮你拿换洗的衣服……”
“成羽……”应该想了很久，连这时说出的声音都带了些迟疑，“今天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说过的就会兑现，那些永远都不会反悔好吗？”
“恩？”成羽眯着眼睛盘算着后面的日程，于是只支支吾吾的应着声。
“我爱你！”叶潇抿着嘴的样子怎么看来怎么有些羞涩，成羽迷迷糊糊中掰着手指算了一下，他鲜少表白，直说的次数更是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不由有些心底甜的发酥。
“我也爱！”成羽没好气的扒开他的外套，“先脱了衣服再说……”她偷偷的瞟了一眼有些惊惶的叶潇，指尖当着他的肩上轻轻滑过，“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本章完】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番外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