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令狐卿

45、分手

　　第二天，董倩亲自把安瑾送到了车站，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她很想跟着他一起回去。
　　好像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安瑾走后，董倩在车站一个人哭的稀里哗啦。
　　董倩回了那条信息：我答应跟你一起吃饭。
　　从这一刻开始，董倩觉得自己就是具行尸走肉，自己的感情已经被那个人带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一如往常那样，她对自己从来都足够狠。
　　“晓辰，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小姨跟瑾叔在一起啊？”聂佳奇问晓辰。
　　“没有啊”晓辰否认道：“为什么？”。
　　“我猜的，你觉得是我小姨抢走了你的瑾叔，所以你不开心，也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但我觉得他俩真的好般配啊。”
　　“没有，你想多了。”
　　“哎，但是好可惜啊，我听我妈说小姨跟瑾叔好像分手了。”
　　晓辰一惊：“分手了？为什么？”
　　聂佳奇说：“我也不知道，听说姥姥给她介绍了一个富二代，但我小姨不是那样的人，我家不缺钱，但是不知道他俩为什么分手了，瑾叔没跟你说吧？”。
　　“没有，我最近都在栾阿姨家。”晓辰回道。
　　安瑾把他爸爸接回了家，家里就两个卧室，晓辰很自觉的就搬回了栾丽丽家。
　　最近他忙着跟戴江河搞超市那边的事情，一到周末就忙的马不停蹄，新房子那边也快到交房的日期了，他还要联系人帮他搞装修，所以最近没有跟安瑾联系。
　　至于分手，他也是才知道，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一方面他想瑾叔一定很难受吧，如果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瑾叔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一方面他自己有私心，他看到瑾叔接电话温柔说话的样子就会心生不快，看到瑾叔跟董倩一起有说有笑就会很难受，很矛盾也很纠结。
　　他决定今晚去看看瑾叔。
　　下了晚自习，晓辰跟着安瑾一起回了家，在楼梯上看到了王老太，手里端着两碟菜正上楼，晓辰赶紧过去帮忙接了过来。
　　王老太说：“呀，是你们回来啦，我一个人做菜也吃不完，就顺道给你和你爸都做了，晓辰今天也在，饭菜都够。”
　　安瑾说：“阿姨您就别忙活了，我爸自己会做饭，您这样我得给您交伙食费。”
　　王老太笑了笑，拍了他一下：“说啥呢，跟我还客气，人多了吃饭香，你爸一个人待着也闷得慌，我陪他唠会嗑。”说完还有点不好意思。
　　安瑾转念一想，还真是，他爸老念叨在城里没意思，有人陪着唠嗑也能解闷，王老太之前也是教书的，俩人还真能聊到一块去。
　　“那就麻烦您啦，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您就喊我，我这现在还有一个小帮手。”
　　王老太笑着说：“哎，好好好，都是乖孩子。”
　　晓辰住在安瑾这挺久，时间长了就认识了王老太，安瑾给她说这是自个班里的学生，家离的远，就借住在这。
　　王老太很喜欢晓辰，听话又懂事，学习还好，每次做饭也会给晓辰捎带一份。
　　四个人围着桌子吃饭，还真像一家子人，两个教书的老前辈，安瑾现在也成了教书的，还有一个学生，晓辰就边吃饭边听他们聊天。
　　王老太跟安志诚就聊当年教书的那些趣事和心酸往事，两个人像是相见恨晚的知己一般，聊的格外投入，安瑾看他爸侃侃而谈的样子也高兴，估计在乡下安志诚跟那群不识字的邻居也聊不出来什么，顶多聊聊天气，聊聊种地那些事。
　　王老太自从失去女儿后也难得见她这么高兴过，一个老人生活不易，安瑾把她当自己的亲戚，有事没事就去串个门，帮个忙。
　　有的时候就是一种缘分，如今看到这样一幅画面，还真是以前没想到的，要是他妈还在就好了，安瑾这么一想，还真有点想蔡玉华了。
　　晓辰边吃饭还边偷瞄安瑾，想观察点出什么异样来，但是瑾叔跟往常一样。
　　“看什么呢？”安瑾注意到他的目光。
　　晓辰嘿嘿一笑：“没什么。”
　　“多吃饭，长高个，你现在都快超过我啦。”
　　“嗯啊”晓辰得意的点点头。
　　超过你才能保护你啊，晓辰心想。
　　看到这样的画面，晓辰感觉格外自在，听着安志诚爷爷和王奶奶开心的聊天，看着安瑾温暖的笑容，晓辰觉得真的像一家人一样，让他有点恍惚。
　　晚上，晓辰把碗碟都洗好给王老太送了回去。
　　“你跟我一块睡吧。”安瑾对晓辰说。
　　“嗯”晓辰点了点头，他还以为自己要去睡沙发了。
　　洗完澡，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鼻子边是瑾叔身上沐浴露的清香，很好闻。
　　晓辰深深吐了口气。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安瑾说。
　　晓辰咯咯笑了，他也不知道笑什么，在瑾叔身边就很开心。
　　“你笑什么？”安瑾问。
　　“我开心啊，我那会还以为你是骗子。”晓辰说。
　　“那可不”说到这，安瑾也回忆起来了，说：“第一回见你问我要钱，第二次看见你碰瓷，那次没抓住，我就想下次抓住你就把你送到派出所去，然后第三次就看你偷人家东西，我就想啊，小小年纪怎么没人管，不学好，以后长大了就成了社会混混，多可惜啊。”
　　“嗯，我那会真的啥也不懂，严叔老叫我去干坏事。”
　　“严叔是谁？”安瑾问。
　　“哦，就是我之前其实是跟我妈，严叔，还有老根叔在一起生活的，我从小就跟他们在一块儿，严叔老是让我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偷不着东西就不给我饭吃。”
　　“哎，怎么能这样呢，你妈……那时候也不管吗？”
　　“我妈？她只会生气的时候拿我出气，她恨我爸，所以根本不喜欢我。”
　　安瑾拍了拍晓辰，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事情过去了很久，但对一个孩子来说，真的有点残酷了，他说：“那时候吃了很多苦吧。”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没意思，干什么都没意思，还天天被人骂，活的猪狗不如。”
　　晓辰很淡定的说着这些，似乎那些伤痛都随着时间的流逝陷入了记忆的深处，很久才会拿出来观摩一下，也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他现在只想往前看，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觉得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让你上学。”安瑾说。
　　“嗯，是的，有时候感觉跟做梦似的，没想到有一天会变成现在这样。”
　　晓辰扭过头看着安瑾，黑夜里的眼睛炯炯发亮，他认真的说：“谢谢你，瑾叔。”
　　安瑾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都是缘分，可能上辈子欠了你的。”
　　晓辰也笑了：“不，可能是上辈子我欠了你的，这辈子我来报恩。”
　　“对了”安瑾问：“那现在你严叔，和你那个老根叔去哪了，没听你提过他们。”
　　晓辰说：“哦，我那会小，也不知道为啥，我妈一大早就叫我起来，说是搬家了，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了，我问过我妈，她说小孩子别瞎打听，然后什么都不告诉我。”
　　“哦这样，那你现在也没联系过他们？”
　　“嗯，没有，当时也没手机什么的，所以后来也就没消息了。”
　　安瑾像是陷入了回忆，也叹了口气，说：“那会看你可可怜了，穿的不好，估计吃的也不好，我当时还想呢，要是你去学校老跟同学打架可咋办，后来看你那么乖就特别高兴。”
　　“嘿嘿”晓辰笑了说：“我那会觉得你是好人，对我特别好，这辈子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安瑾说：“傻样，以后还会遇到心疼你的人的。”
　　“瑾叔。”
　　“嗯？”
　　“你是不是跟董倩阿姨分手了？”。
　　“你怎么知道的？”
　　“额……那个，聂佳奇告诉我的。”
　　“哦，是，分开了。”安瑾的声音变的有些低沉。
　　晓辰小心翼翼的问：“那你是不是很难过？”。
　　“当时挺难过的，不过已经过去了，难过也没有用，还是要好好生活，只要她幸福就好。”
　　“为什么要分手啊？”
　　安瑾苦笑了一下，说：“很多原因，总之不太合适吧，你以后就知道了。”
　　安瑾那次回来之后，接到了董倩的电话。
　　“瑾哥，对不起。”董倩刚开口就哭了出来。
　　“是我对不起你，小倩，我不能让你家里满意。”安瑾难受的说。
　　“我真的喜欢你，但是我妈不同意，我那天真的想跟你一起私奔……”。
　　“别哭，小倩。”
　　“瑾哥，你说为什么要这样？”董倩在问他，也在问自己。
　　电话那边的董倩哭了很久，她沙哑着嗓子说：“瑾哥，我们还做朋友可以吗？”
　　“嗯，只要你需要，我都在。”安瑾说。
　　挂了电话，安瑾就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这是他的初恋，从青春校园懵动开始到现在，中间经历了很多，两个人又走到了一起，本以为会是皆大欢喜，没想到却还是抵不过残酷的现实。
　　安瑾呆呆的望着窗外，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命运真是捉弄人，把你想要的给你送上，然后再标上你不可企及的条件，让你心甘情愿的放弃，真荒唐啊。
　　“哦”晓辰缩了缩脑袋，似懂非懂。
　　安瑾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他问晓辰：“我记得你之前怕黑，后来又要自己睡，现在还怕吗？”
　　“怕”晓辰说：“我自己睡也很晚才睡着。”
　　“为什么怕黑？”。
　　“我妈有好几次把我锁在屋子里，特别黑，怎么哭怎么叫都没人回应，我就特别害怕，还有几次走夜路，旁边出来几个醉鬼吓我……”。
　　安瑾隔着被子抱了抱晓辰，说：“怪不得，你以前晚上睡觉也不安稳，经常说梦话，说自己害怕，哎。”
　　安瑾想说，你妈怎么忍心这么对自己的孩子，但一想崔婧圆已经跳楼了，人都不在了，这样说也不好，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瑾叔在，我就不怕了”晓辰说。
　　“我在，不早了，早点睡吧。”安瑾说。
　　“嗯”晓辰应了一声，他抱着安瑾的胳膊，闭上了眼睛。
　　瑾叔，再等等我好不好？我会快些长大，那个时候就让我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