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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六 ...

  •   她的母亲回来了。
      等他们回到裴园的时候,老张神神秘秘地告诉她:“你母亲回来了…”她几乎有一刹那的失去知觉,就那么愣愣地站在门廊里,然后紧紧地抓住何忠的胳膊,仿佛想要将一切的不如意都挖掘出来。其实也不过是徒劳,她看见他诧异而关切的目光,才勉强笑了笑,现实就是这么可怕,为什么她想要得到的感情,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到头来都是空欢喜一场?
      太阳欲坠未坠,只慵懒地悬挂在梢头,璀璨的光辉将整间客厅都包罗起来,积攒着气势汹汹的力量。裴鸿静静地坐在沙发里,苍白的面孔上,竟然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表情,惟有那骇人的苍白,在静静地放射着冷气,仿佛比“嘶嘶”作响的空调,还有威慑力。对面的沙发上,是一个身穿墨绿色连衣裙的女人,亦是煞白的一张面孔,却闪动着好象宝石一样的光辉,原来是由那深深的双眸里流淌出来的,晶莹欲滴。
      她站了一会儿,本打算去坐电梯,回自己的房间去,可是裴鸿已经看见了她,招了招手,“裴予默,你过来,见一见你的母亲…”她依旧默默地站着,却感觉出背心那里覆盖上一点温暖的力量,他在耳边低声安慰道:“过去吧…自己的妈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来裴家这么久,大概也知道了什么,可是他并不真的了解所有的一切。
      他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她缓缓地走进客厅里,裴鸿却站了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处理…还是你们母女俩好好谈一谈吧…”她的父亲也离开了,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她和她的亲生母亲,一个根本是陌生的女人。
      好一会儿,那个女人才柔声道:“你已经长地这么高了…小时候,你就和纤纤长地不象,想不到你们现在是越来越不象了…”
      她有些不耐烦地道:“裴子纤呢?”
      那个女人微微笑了笑,“纤纤在楼上收拾行李…她一会儿会跟我去酒店,我已经订好了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
      已经很清楚了,这一趟分隔了八年的会晤,她的母亲并不是想要与她重叙旧情,她的母亲不过是为了带另一个女儿去到那异国他乡,另行开始英国贵族的生活。她不羡慕也不嫉妒,她只是愤恨她只是伤心,因为裴子纤太过势利,因为裴子纤太会见风使舵,因为裴子纤这样没有骨气,竟然在八年以后,重投这个女人的怀抱。
      其实她早已经不太记得这个女人的样貌了,家里也没有可供留念的照片,她只是记得令她痛彻心扉的绝望。八年以前,她的亲生母亲就那么决绝地离她们而去,竟然没有回头一顾,更没有丝毫留恋。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这迟到的甚至带有一些假惺惺意味的母爱。
      她不知道裴鸿为什么非要安排这一场令大家都尴尬的会晤,自己却躲到书房里去,做他的逍遥散人。她冷淡着面孔,坐在古董沙发里的一角,倔强地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其实已经熟悉地不能再熟悉了,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可她就是不肯回过头来,看一看坐在沙发另一边的女人,那么美丽那么高贵那么文雅,却与这里的俗不可耐的富贵荣华,是那么地格格不入。那种相隔着十万八千里的陌生情感,深深地刺激着她,她不敢去撕开伤疤的疥,因为她害怕看见下面的血,依旧鲜艳狰狞。
      有一只小乌龟顺着落地窗外的台阶缓缓地爬了出来,眨动着可怜无辜的大眼镜,看着周围的一切。柱石的阴影投射在它的背上,却带出来一点紫色的斑斓。她默默地看着那只小乌龟,这还是何忠陪着她一起去宠物市场买的,是他送她的唯一的礼物,她一直都爱若珍宝,只不过它太顽皮,经常自己跑去陌生的地方,而后又在她遍寻不着的心急如焚里,悄悄地露出头来,好象是在故意跟她玩着捉迷藏。在这世界上,她不能理解不能懂得的迷题都太深刻了,如果曾经离开的一切,都能象这只小乌龟一样,不过是在跟她玩个游戏,该有多好?
      那个女人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措辞,沉吟了许久,突然道:“默默,你愿不愿意跟我去英国?你们姊妹两个都跟我一道去英国?其实今年寒假里的时候,我就跟你们父亲商量过了,希望可以把你们接到英国去念大学…你父亲并没有反对…”
      她回过头来,看着那有些慌乱的女人,不禁微微一笑,“你觉得还来得及吗?你已经订好了明天的机票,你以为还来得及吗?”
      那女人面孔上渐渐地泛起一层淡淡的青晕,牙齿似乎在轻轻地颤抖着,好一会儿才嗫蠕道:“我以为你不愿意…我以为你一直都很恨我…这里曾经是我的伤心地,我曾经发过誓,我决不再回来的,所以我没有办法多做停留…可是,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英国…”
      客厅里静极了,但是她知道家里的人都呆在各自的位置上,虽然没有露面,却躲在那一重重的房门后面,屏声敛气地等待着她的答复。英国,对于她来说,是个很奇怪的地方,从很久之前她就开始注意那个国家了,尽管她不承认是为了面前的这个女人,可她就是莫名其妙地投入了极大的精力,但是到最后留在脑海里的只是深手不见五指的浓雾,还有大侦探波罗,那个阿加莎•克里斯蒂笔下的比利时侦探,在英国侦破了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案子,她还甚至还曾经差一点儿想报警校,打算也做一个惯会查案的女侦探。
      可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她知道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她怔怔地想着,半晌才冷冷一笑,“对不起,我去不了…这里才是我的家,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
      在这明媚灿烂的世界里,却被生生地剖成了两半,冰与火的交界点上,慢慢地断裂,裂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深壑,所以的恩情都渐渐地湮灭,渐渐地消失不见。
      那女人试图做着最后的努力,“默默,我知道你很恨我,可是我也没有办法…一个女人想要在国外生存下去,真的是很困难的,若是当年我再带上你们,只会令你们跟着我受苦…”
      她依旧保持着甜美的微笑,“拜托你不要说地那么委曲求全了,又不是父亲非要跟你离婚…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么爱你…他甚至可以倾家荡产,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可是,你还是要跟他离婚…是你一分钱都不要,你抛下自己的亲生女儿一个人出国去的,如今就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我早已经不是八年前那个傻兮兮的小女孩了,以为凭一己之力还可以挽留些什么,现在,我早已经不屑那么做了…”
      那女人的面孔重新又恢复到了惨白,睁大了眼睛,仿佛含着惊恐的意味默默地打量着她,却在她越来越冷淡的神情里渐渐萎靡下去,已经不复希望了,半晌才低声道:“默默,你和纤纤…你们姊姊两个明天就满十八岁了…我本来是打算今天晚上给你们两个好好庆祝一下的,如今看来你大概已经不愿意再见到我…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可是她已经无法再呆下去了,因为她看见裴子纤从楼梯上缓缓地走了下来,脸上悬挂着奇怪的表情,于是她根本未能理会她母亲放在茶几上的蓝丝绒锦盒,就那么毅然决然地站起身来,用最冷酷的言语做了交代:“对不起,这么昂贵的礼物,我消受不起…你还是送给能享受地起的人吧…这不,人已经来了…”
      裴子纤已经来到了身边,用力地咬着嘴唇,冷冷地注视着她,她却大大咧咧地一笑,“裴小姐,祝贺你考上了剑桥…祝贺你马上就要攀高枝去了…可是,我劝你别太得意忘形了,你飞黄腾达甚至叫某个黄头发绿眼睛的外国鬼子‘Daddy’的时候,千万不要忘记自己是姓裴的,你是裴鸿的女儿…”裴子纤的美丽容颜差一点儿都要扭曲起来,大概是想要给她一巴掌的,竟然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只从牙齿缝里撂了一句:“裴予默,你别太过分!”
      她有什么可过分的?她也不想闹到众叛亲离的尴尬局面,可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要发泄出来。其实,她已经很后悔了,尽管她无比痛恨着自己的母亲痛恨着自己的双胞胎妹妹,可是她却同样的热爱着她们,那是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渴望,她永远都不想承认的,可是如今却随着锐利的痛楚,铺天盖地地袭来,她好想放声大哭。
      有人正在楼梯另一端的电梯那里,默默地看着她的小丑似的表情,她本能地背转身去,抬起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
      何忠还是走了过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按下了她的手腕,她却还是倔强地低着头,他亦是不肯认输,轻轻抬起了她的下颌,她还是不愿意看他,因为汹涌的泪水占据了她的脸,她又羞又气,她不想给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软弱,看见她对自己血脉之亲的强烈渴望,可是他的手强劲有力地搭在她的肩头,她已经无力抗拒。
      她顺着他肩上的一点空隙向另一侧的窗外望去,两个佣人正帮忙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护送着她的母亲还有她的妹妹上了停在门廊外的一辆车。她眼睁睁地看着裴子纤的脸上陡然间闪现出来的一丝哀婉之色,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一丝留恋很快地烟消云散,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温柔地拍了拍裴子纤的肩膀,仿佛小声说着什么,裴子纤立刻堆起了笑容,转身就上了车,连带着那个女人,真的没有再回头一顾。
      她们渐行渐远了,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抛在这里。
      其实也不完全对,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的母亲曾经在礼貌上跟她客气过了,她的智商有时会变地很低,低地她分辨不出究竟有几许几毫的感情的成分。
      他默默地看着她的挣扎,半晌才她在耳边低叹:“你这又是何必!”
      她正在懊悔与愤恨的边缘挣扎,正懊恼地无处发泄,她抬手捶向他的肩,可是他却握住了她的手,将她轻轻地拥进了怀里,柔声地安慰着她:“哭出来吧…你不用太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其实,她已经哭过了,哭到现在,已经无泪可流。可是她喜欢他抱着她的感觉,安稳又宽阔的怀抱,是最温暖最值得依靠的地方,她不敢再奢望什么,她只希望以后伤心失望的时候,都可以有他在身边,都可以毫无顾忌地依靠着他,因为她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关切。
      他对于她,似乎也并不是完全无情。
      她伏在他的怀里,肆无忌惮地抽泣着,几乎不能相信,怀抱着她的这个人就是刚刚在步行街上对她鬼吼鬼叫的那个人,好象她戳穿他的西洋镜似的,他简直是恼羞成怒了,恼羞成怒地问她究竟知道了多少。其实,她知道地并不多,她只记得那时候在父母间无休止的吵闹,还有玻璃瓷器破碎的声音,然后就是警车的鸣笛声,她吓地和裴子纤搂成了一团…后来,母亲不再吵也不再闹了,和父亲长期地冷战下去,直到有一天父亲让步,终于放母亲离开…她只记得母亲说的含糊不清的话:“裴鸿,你要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你要是完了,她们也就完了,你要记得对我的承诺…你永远都不能再碰那玩意…”
      那玩意…后来还是裴子纤告诉她,是毒品…
      她的父亲,是拥有许多间夜总会洗浴中心贸易公司的巨商富贾,她的父亲,还是一个和毒品打交道的人…不是穷困潦倒的瘾君子,也不是小打小闹的毒贩子…在许多年前,她父亲曾经是一个控制着一个庞大毒品走私销售网络的大毒枭…
      至今能够逍遥法外,不过是早已经找好了代罪羔羊,而警方又一直没有确实充分的证据。
      她一想到那可怕的结局,就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他发觉了,慢慢放开了她,低头问她:“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她无法面对那充满关切与紧张的目光,她只得走到一边的窗前,喃喃地道:“要你管!你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吗?干嘛还来管我的闲事?”
      他并没有跟上来,长久地沉默着,长久地注视着她依靠在雪白的抽纱窗帘后的一个侧影,强烈的阳光透过细密繁杂的花纹漏空,铺设在她的脸上,一个又一个连绵不断的小圆环,好象单纯而武断地破坏了那美丽的和谐与统一。她在眉宇之间展露出的忧郁而愁苦,也好象使她这个人如堕雾中,抓不着,也摸不透,凭添了一丝神秘的气息。
      后来,他才淡淡地道:“我早就说过的,好女孩应当保持善良而宽容的胸襟…”
      她却粗暴地打断了他的异想天开,“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女孩,我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做一个好女孩…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所以,你就别白费心机了…”
      说完以后,她义无反顾地走进了电梯,电梯门很快便阖上了,她只来得及看见他无奈的一个眼神,她就是这样嘴硬心软,她说过了狠话以后很快就会后悔,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根线路接错了,总是这样出尔反尔。
      因为那一刹那的懊恼,她在到达了四楼以后,又重新下到了二楼,她来到了裴鸿的书房,她觉得有必要跟父亲好好谈一谈。
      书房的门虚掩着,她稍微迟疑了片刻,还是轻轻地敲了敲房门,然后不等里面的答复,就径直走了进去。里面拉着窗帘,一片灰暗,她静静地站下了,好一会儿,才恍惚看见红木书案的老板椅转了回来,裴鸿满脸倦容,好象刚刚才睡过,又仿佛在沉思着重要的事情,却被她这个意外的闯入者给打断了,好不懊恼…对,她从自己的父亲脸也捕捉了一点懊恼的情绪…她无意中瞥向搁置在书案的一桢照片,相夹反扣在桌面上,一副永不见天日的委屈,使人不由得好奇,里面究竟隐藏了什么。
      她依旧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道:“裴子纤走了,你为什么要放她到英国去?”
      裴鸿舒展了一下眉目,又抬手轻轻地揉在太阳穴上,“我也想让你去留学,只怪你自己不争气,不肯好好学习,如今又能怨谁?”
      她不相信父亲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她继续固执己见着:“裴子纤她做了叛徒…她背叛了你…她跟那个女人走了,你难道就真的无动于衷吗?”
      裴鸿突然站起身来,在书案重重地敲击了一下,“裴予默,你太过分了…她倒底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怎么能以这种态度对她?你知道你刚刚对她所说的那些绝情的话,她该有多伤心吗?”
      她看着父亲的一反常态,渐渐地明白了一个道理,父亲这么多年未娶,甚至身边不曾出现过任何女人,并不仅仅是为了年幼的女儿,而是因为难以忘怀的爱情,始终停留在离去的那个女人身上。她想起当日的别离,气不打一处来,大声道:“你爱她…你到现在依然还是爱着她…那你为什么在八年前不拦住她?凭你的力量,想要挽留一个人,岂不是小事一桩,她根本就走不掉的…你为什么要同意和她离婚?”
      裴鸿的瞳孔在灰暗的尘雾里急剧地收缩着,半晌才又无力地重新坐了回去,“我这个人,是没有资格谈爱的…你母亲的个性那么耿直,我是可以通过强力留住她的人,我却留不住她的心…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怪她,怪她丢下了和裴子纤…其实是我不让她带你们走的…我答应放她离开的唯一条件就是她必须把你们留下…她也是逼不得以,你不要怪她…”
      她冷冷一笑,“难道不是因为她留下我们,让你有所忌惮让你彻底收手吗…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裴鸿的眉头紧紧地揪在了一起,“你怎么会这样说?你都知道了什么?”
      她以为自己所料不错,“裴子纤知道了什么,我就知道了什么…万勇最近越来越神秘越来越鬼鬼祟祟,我猜你又在重蹈覆辙,所以你才急着把我们送出国去…裴子纤是个聪明人,她自然会听从你的安排,可是我是最具反骨的,你该知道我一定不会走…你在重新开始的时候,难道都没有想想我吗?你都忍了那么久了,为什么就不能继续忍下去?难道是因为她重新结婚了,所以你才又自暴自弃?可是,那是会死人的…你从来就不曾想想我的感受吗?”
      裴鸿的眉峰渐渐地舒展了,柔声道:“裴予默,你和裴子纤都是我的宝贝女儿,我一样地爱你们,我更不会厚此薄彼…我辛辛苦苦赚了那么多钱还不是为了你们姊妹两个?”
      她忍不住反唇相讥:“因为贩毒而赚取的巨额财富吗?”
      裴鸿不由得怒吼了一声:“裴予默,你疯了吗?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她在短短的时间里,亲眼目睹了两种不同形式的恼羞成怒,可是她却没有好整以暇的闲情逸志,她只是为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滔天祸事心悸不已,“你都那么有钱了,你明明知道她不喜欢你那么做所以才会离开你,你当年也曾经答应了她的,你为什么还要做?你明明知道何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你明明知道我是为了他才慢慢学着上进,可是你却没有半点感激之情,你竟然那么冷酷地也把他拽了进去…你想毁了他,彻底地断了我的念头…你还有没有一点江湖道义?你以为这样就算是爱我吗?”
      裴鸿的目光中锁着一层冰冷的雾气,几近冷酷地道:“裴予默,我提醒你,他不适合你。我裴鸿的女儿,岂是随随便便的人就可以觊觎的?就是跟了我那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的万勇,也还没有这个资格,更不用说他了…等你长大了,你就会知道自己今天的执着,是多么地可笑多么地井底之蛙…他根本就配不上你…他不过是新近混在我身边的一个马仔,处心积虑地想要获取我的好感和信任…他越是这样,我就越不喜欢他,所以我才会给他机会,让他尽情地表演…”
      她不能体会父亲的苦心,她只是感到害怕,害怕人心的险恶,她在害怕之余只能斩钉截铁地用更加冷酷的话反击道:“裴先生,我不稀罕你的钱…我只要他好好地活着…如果他有什么闪失…我也会离开这里,到时候就剩下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守着你的巨额财富,孤独终老…”
      说完之后,她慢慢走出书房,她只听见自己父亲有些渺茫的声音,“裴予默,他并不是你理想中的那个样子,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她微微停顿了半晌,仿佛在思味着父亲话中的含义,到最后还是决绝地带上了房门,彻底将自己与父亲分隔在两个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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