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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八 ...

  •   空气里浮动着粘腻的气息,粘滞地几欲令人作呕。可是她依旧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看着铁栏杆外的一方天际,黑压压的云层后面仿佛在蠕动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旦冲破了那阻碍,大约就是动人心魄的惊骇。可她仍然没有动弹分毫,即便是在大白天里遭遇这样的奇景,她好象也是无所谓的样子,因为最惨也不过就是个死。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躺了几天了,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老张带离了裴园带离了她已经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她只记得他们是在某一个黄昏入住了这间小旅馆,然后他们在吃晚饭的时候,看见了餐厅的电视里正在播报着最新发生的惊天大案的顺利告破。
      一个样貌清秀的女主持人字正腔圆地向广大民众宣布着这件喜讯:“经过警方的精心安排,终于一举破获了本省历史上最大的一件毒品走私案,并且将大部分毒品查获,本省最大的毒枭裴鸿在抓捕过程中,引爆了炸弹,自杀身亡。裴鸿的其余党羽,大部分已被抓获,漏网的少部分人员,已经展开通缉。至此,盘错在本省多年的最大贩毒网络被彻底歼灭,缉毒工作取得卓有成效的进展。”
      她怔怔地举着水杯,玻璃杯中的热茶汩汩地淋到她的脚面上,她只微微抽搐了一下,倒也不觉得特别地烫,因为心里犹如被硬生生地撕裂了开来,凌碎的片段,散落在陌生的尘埃中,渐渐地奔向不知名的地方,那样地隔膜与骇异。
      也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眼前突然一黑,她的身体向后倒了回去,就此人事不知了。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是觉得人生了无生趣起来,于是她就赖在了床上,不吃不喝,只呆呆地望着窗外莫名其妙的一切,忍受着简陋甚至有些肮脏的环境,她至今仍不能相信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她已经沦落到了无家可归必须亡命天涯的悲惨境地。
      老张还象从前一样,对她的无礼采取了极大的忍让态度,直到电视里的新闻又在如火如荼地又在播报那个案子的讯息,好象又抓获了谁谁,她的表情依旧是木然的,呆滞地似乎连睫毛都没眨一下。老张在一旁走来走去,心急火燎地道:“大小姐,我们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了,警方盯地这么紧,我必须得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她突然开了口,声音嘶哑着:“我要去找何忠…”
      从来都是温和的老张突然发了怒:“你到现在还念着那个家伙!要不是你…”几乎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却还是硬生生地忍了回去,她猜后面的话的大约是“要不是你引狼入室”…只所以没能说下去,不过是怕刺激她,怕她会承受不了那不堪的真相…如果不是她将他带入裴家,如果不是她将带到自己的父亲身边,如果她没有给他发那个简讯,也许一切都不会一样了吧?
      她转过头来,看着那日益消瘦的男人,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是他…他不会出卖我出卖我的父亲…”
      老张冷冷地一笑,那张挂满风霜的脸上仿佛只剩下了青青的胡碴和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由那充满愤怒和轻视的眼神中,她已经读懂了一切,“你回去过…”老张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警察查获的货物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一票货物下落不明,黑白两道都在找寻这票货的下落。所以,我们回不去了,我们以后只能过逃亡的生活…你也别再想着那个人了,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了…有些话我不想再说,我的任务只是好好地照顾你…可是现在连我的通缉令也发了,我不能再陪在你身边…所以今天晚上我们就出发,我要你把你托付给另外的人…”
      这样冠冕堂皇,好象是怕连累了她。黑白两道都在找她…找她一个十八岁的年轻女孩做什么?难道就因为她是大毒枭的女儿…难道那些人都以为裴鸿在临死之前将巨额财产留给了自己的女儿…还是把不翼而飞的那一票毒品的藏匿地点告诉了自己的女儿?可是她真的一无所有,更一无所知,老是虎视眈眈地对着她,有什么意义?
      几天以后,她还是被老张转让给了别人。
      在另一个城市的一个夜总会里,有一个叫颜如珠的妈妈桑,好象以前曾经是老张的情人,又好象不是的,因为见面的时候,两个人的表情似乎很是淡漠。颜如珠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看了好久,最后只对老张说了一句话:“当年要不是你…我始终是欠你一条命…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老张跟她告辞的时候,又将仅有的一点钱塞进她的口袋里,仿佛有些依依不舍地样子,“大小姐,你自己一个人要多保重…你就安心住下来吧,这里应该会很安全的…阿珠是个很不错的女人,嘴硬心软,她不会亏待你的。等以后风声没那么紧了,我就回来接你…”
      她默默地站在夜总会的大堂里,看着形形色色的男人搂着花枝招展的女人进进出出,她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环境里是否会安全,可是她却没有任何表示,依旧保持着冷漠的表情,遥望着天花板的一个裸体小天使,卷曲的头发上早已藏污纳垢,一双大大的眼睛也失去了光泽。
      老张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了,却又停了下来,“大小姐,你要好好保重,等我回来接你…你不要再想报仇的事…你要记得老板的嘱托,他的意思,是让你从此以后做一个普通人,好好地生活下去…”
      直到此刻,她的脸上才有了一丝表情,风云变幻,阴晴难定,然而到最后只化做了淡淡的一笑,反正现在她已经很无所谓了,因为她还没有想明白,她到底要不要报仇?她又应当向谁去报这个仇…
      老张走了,没有得到她的任何保证就那么有些落寞地离开了,把她留给了一个夜总会的妈妈桑,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会顺便沦为坐台小姐,因为颜如珠总是会盯着她看,好象她生地多么倾国倾城一般,难得连半老徐娘的女人,也会对她感兴趣。
      不过颜如珠对她确实还不错,特意在自己住的房子里单独拨出一间房给她住。小小的院落里一共有三间卧室,除了主卧以外的两间租给了两个坐台小姐,一个叫朱丽,一个叫露露,因为她的到来,不得不挤在一间卧室里,不免就对她有些意见。可她却还保持着大小姐的姿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饱喝足之余,就歪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好象吉尼斯世界里最胖的那个人,将自己完全地圈养起来,见不得天日。
      小院里的另外三个女人是昼伏夜出的工作性质,一般都是白天睡觉,而她却不管不顾,将电视的声音开地巨响。终于有一天,朱丽披散着头发,身上只点缀着稀薄的超短睡裙,狰狞着面目,向她指指点点:“你还有完没完了?就算你是珠姐的妹妹,也没有这么嚣张的!我们已经忍耐地够久的了,你还想怎么着?”
      另一个女孩露露也从卧室里出来了,似乎是怕挑起无谓的事端,悄悄地向后拉着朱丽,但是朱丽似乎是一副忍无可忍的架势,打算借着这个因由,把她享有的所有“特权”都全部打翻。
      她依旧逍遥自在地拨弄着遥控器,正好调到迪克牛仔的演唱会,电吉他的琴弦“咚咚”地敲打在心上,如同那一夜在裴园的当空一击,电光火石之间击碎了她多少美好的梦想,却是那样刺激的声音,几乎如同在生硬的钢板上剌过锅铲的奇异声响,深深地惊骇着她。她只看得见朱丽还没来得及卸妆的一张脸,半人半鬼地在那里一张一阖着血盆大嘴,她充满了强烈的厌恶与恐惧,她好想逃离开这肮脏秽祟的地方,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她真的不知道。
      似乎是在恍惚间,她只是下意识地按着遥控器,陡然间爆裂的声音,吓地她也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不由得愣住了。就在那一瞬间,颜如珠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沉着脸一把夺过遥控器,将刚刚变地声震屋瓦的遥控器慢慢地恢复到原状。她本能地想要重新抢夺回来,因为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她不能再被人抢走任何东西,于是就本能地赌起气来,仿佛已经忽略了她要去抢夺回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即便抢夺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好象是她的指甲狠狠地在颜如珠的胳膊上滑了一下,大约是很疼的吧,因为颜如珠突然一反常态地暴跳如雷起来:“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欠你的?你整天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倒底是委屈给谁看?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穿,我他妈的还得看你的脸色,我他妈的招谁惹谁了?”
      她是第一次看到颜如珠发火,也是第一次看到颜如珠的这种表情,脸上的肌肉全部都在颤抖着,鼻翼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仿佛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懑与伤感。她跟这个女人只住了一个多月,根本就不熟,何至于到了这种亲密的地步?简直是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她看着那卸了妆后惨淡苍老的面容,突然冷冷一笑,反击回去:“你他妈的是什么东西?你他妈的凭什么对我呼来喝去?”
      “啪”的一声,干脆又利落,耳光响亮。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那个已经气地脸红脖子粗身体还在不断颤抖着的女人,另外两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仿佛也吓呆了,喃喃地道:“珠姐…”颜如珠仿佛在瞬间练就了火眼金睛,睫毛都不带眨一眨地怒视着她,大声叫道:“你给我滚…我就知道你一直都恨我…你给我滚…”
      她是很听话的,立刻马上就穿着睡裙和拖鞋跑了出去,什么也不想,就那么疯狂的奔跑着,深一脚浅一脚,都阻挡不住她奔向可以一了百了的所在。风在耳边呼啸,仿佛有浓重的云天昏地暗般地压将下来,她被紧紧地裹在了中间,每奔跑一步,都是极度地艰难。她想要奋力地呼喊,可是在那冷寂的回旋里,惟有一丝丝干哑的謦帛之声,犹如进了佛声漫漫的禅院,只用这一种简单的方式就可以将她彻底地降服。
      她不由得捂住了双耳,蹲下身去,地上黑漆漆的柏油马路绽开一个又一个诡橘的波纹,慢慢地幻化成狰狞的嘴脸,正在向她耀武扬威,嘲笑着她的天真与无知。
      她愤怒的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因为天真和无知而付出的惨重代价,她竟然无法去向人讨还回来,因为她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她的母亲和姐姐也远在异国他乡,她甚至都不知道她们的联络方式,她甚至也曾经奇怪过,父亲为什么不让老张把她弄到英国去…后来她想,大概只有一个原因,她的父亲是怕引火烧身,怕牵连到他挚爱的妻子和最疼爱的那个女儿…她甚至曾经想过,她的母亲突然出现在再也不想回来的地方的原因也只有一个,大概也被她的父亲预先告之了可能存在的风险,所以是毅然决然的,只有她被一直蒙在鼓里倔强地不肯就范…
      有人在死命地按着汽车喇叭,她慢吞吞地站起身来,一阵头晕目旋,炽热的太阳近在眼前,明晃晃地如同极地的霞光,明媚而鲜艳,吸引着她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呼”地卷起了一阵旋风,仿佛有一个庞然大物从身飞驰而过,夹杂着几句谩骂:“你他妈的不想活了!”
      也许这就是她的本意,她不想活了。活着太辛苦了太沉重了,也没有什么意思,因为已经没有了希望。
      她踉跄着脚步漫无目的地走着,前面好象是一处湖心公园,偶尔有几个行人走过,手里牵着的小孩子在“咯咯”地笑着,滴溜溜地在大人的手掌里打着转,一下又一下,好象那就是最有趣的玩意。她傻兮兮地跟着人家,一直来到了湖边,那个小朋友悄悄回过头来看着她,仿佛有些奇怪地眨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向身边的人道:“爷爷,你看那个姐姐…”
      善良的老人好心地问她:“姑娘,你没事吧?”
      她愣愣的,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跟自己说话,不由得一笑,“我没事…我就是随便走走…”那老人半信半疑,因为她的穿着有些怪异,粉底碎花的半袖睡裙,脚上是一双鹅黄的人字拖,披头散发,目光呆滞,更重要的是那一点勉强而为的笑意,竟然比哭还难看。
      老人大概是担心她回寻短见,便联合慈眉善目的老伴,又再三询问劝慰了她一番,在确定了她绝对不是想要投湖之后,方才带着小孙女往另一边走了。
      经过了这一番折腾,她的心智渐渐地清楚了许多,便在湖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湖的对岸是一脉脉连绵起伏的山峦,山上郁郁葱葱,笼罩在阳光下的一层单薄的轻雾里,越发显得渺茫而遥远了。有一道长堤横亘在湖面上,连接着一个八角亭台,朱楼碧栏,倒映在湖心,潺潺地摇动在水光艳景中,另一个世界里的安稳与闲暇的一刻,却看地她满腔地心酸。
      江山如画,人心似海,他,她今生第一次喜欢上的人,难道并不是她心目想象的那一个人吗?
      她反反复复地回想着从何忠救了她那一次之后的每一个细节,她始终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根本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不过是等着她自动地入瓮而来?
      太阳渐渐地向西去了,在那山湖交界的地方,慢慢地绽开了一朵又一朵绯红的花,配以青灰的底边,绵绵延延,只若水彩新上,轻描淡写,却勾勒出曼妙多姿的绝妙画卷。
      却有无边的凄凉,无边的伤感,无边的恐惧,无边的痛楚,在那灿烂夺目的一瞬间,渐渐地洇润扩散,牢牢地捕捉着她的心,再也无法分开。
      她想不到那一对老夫妇还会去而复返,老太太温和地询问她为什么还坐在这里,大约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从离开家的那一刻起,她就好象失去了哭泣的能力,如今却在一对陌生的老夫妇身寻了回来,她在那温暖的手掌下静静地流下泪来,静静地道:“我的爸爸不在了…我就是有点难受…我没事的…”
      那老太太没有再说半个字,只是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心,任由着她哭泣着,直到她哭累了,再也没有眼泪了,自己都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了。那老太太才缓缓地道:“人生难免会有生离死别,离开我们的人,一定不希望我们为了他的离开而难过,他一定希望留下的人,好好地走完剩下的路…姑娘,你的父亲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遇见这一对好心的老夫妇是她的幸运,使她已经犹如死灰一般的心,微微地起了几丝波澜。她不愿意再呆下去了,她很有礼貌地向他们告辞,说她要回家去了,然后她逃也似地离开了湖心公园。因为她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心软,她如果要好好地活下去,她就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其实她已无家可归,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可以回到那个小院去,她不知道在发生了那样激烈的争执之后,颜如珠还会不会履行当初对老张的承诺,毕竟是非亲非故的。但是,她已经过了赌气的阶段了,她决定不跟未来的生计为难,她决定不顾尊严地继续回到颜如珠身边去,继续蹭吃蹭喝蹭住。
      怎奈,她却记不清回去了路了。
      她到这个城市已经一个多月了,几乎没怎么出过门,更没有留意具体的门牌号,她甚至都不不知道颜如珠的联络方式,她只大概记得颜如珠工作的夜总会是叫做“夜来香”,也许她可以去那里。
      她身无分文,她又累又饿,她几次三番在街边坐了下来,看着路边摊上的麻辣涮涮锅,看着那辣地流汗的年轻面庞上充溢着的满足感。她没有吃过路边摊的东西,几乎是敬而远之的,可是如今身在漫漫红尘,遥望着普通人的生活,只不过几块钱,也可以这么这么惬意与香甜。
      然而,她还是站起身来,继续寻找着“夜来香”,问了很多人,很多人都不知道,可见这个城市的娱乐行业还没有深入人心。也算她有一点幸运,就在她精疲力竭,再也不愿多走一步的时候,“夜来香”几个大字闪烁在遥远的天际,火红的印迹烧红了那一片天空,充满刺激的诱惑力,哪有一点夜来香芬芳清雅的姿态?她却顾不得评判批驳,不由得就迎着那火红的亮光走去。
      想不到,仿佛是近在眼前的目标,其实离地还很遥远。她兜来转去,走进了一条夹在两栋建筑物之间的一条小路,只点着一盏淡黄的白炽电灯,菊豆般大的一点微茫,却她使主观地认为这应当是一条捷径。可是走到了中央才发现,早有两个人躲在了灯旁的阴影里。
      因为她是裴鸿的女儿,所以她基本上从来没有担心过这种事情,当然那一日遭遇的“突袭”是个例外,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回面对这种恶心的局面,因为那两个男青年笑嘻嘻地靠了上来,跟她说着露骨的话,说话间还抓上了她的肩,将她按在了墙壁上,混合着烟酒气息的侵略攻向她的唇边。她奋力挣扎着,可是那两个家伙好象猫抓耗子那般戏弄着她,无非就是欣赏着她困在死胡同里的绝望与挣扎。
      她又累又饿,她浑身没有半点气力,她已经走投无路…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在巷口的那一端,突然有人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那两个家伙立刻停止了动作向那声音望去。幽暗的深处,突然亮起了一簇淡淡的火苗,却若点燃了熊熊大火,只见一个年轻的男子很优雅地在点燃了一只烟,另外有一个人站在那年轻男子的身后,怒吼了一句:“滚到别的地方玩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束缚着她的桎梏突然消失了,她有些失重般地软软地滑倒在地上,长长的覆盖住她的脸,犹如死去了一般。有人走过来了,迟疑了半晌,俯身抚上她的肩,“小姐,你没事吧?”她被陡然而至的触摸和声音激怒了,蓦地跳了起来,一下子撞向那个人的下巴,借势就又打了那人一个耳光,趁那人愣神的功夫,转身向来时的路跑去,只听得身后穿来好象玩笑的话语:“韦世康,难得见你怜香惜玉一次,没想到却自讨了个没趣。”
      她吓地要命,只是拼命地跑着,生怕那个人再追上来。也不知跑了多久,跑了多少路,转眼竟看见了“夜来香”,那人流熙攘的繁华之地,好象站着一个女人的身影,影影绰踔,惨淡而苍老的面容,不知为何此刻竟然变地异常亲切起来,于是她拼命地跑了过去,脸上流露出奇异的微笑。
      其实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只听得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和剧烈的强光,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的速度太快了,就那么被生生地甩了出去。竟然没有太强烈的疼痛感,粉身碎骨的下场原来竟是这么简单直接。也许她可以去找自己的父亲了,可她到现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想死,因为她还揣着那个巨大的迷团还没有弄清楚…她今生第一次爱上的人,他究竟是谁?
      难道,她真的没法再见他一面了吗?
      她的神智渐渐在离开她自己的身体,她最后只听颜如珠尖锐的叫声,“小玉…”她还在深深地诧异着,这个女人这是在叫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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