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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洛言宗顺着看过去,见十步开外的回廊里头,一名蓝布衫的矮胖男子左手提着食盒,两片肥嘴唇挤在一处,笑的脸肉拼命抖动。

      武登语气发酸道:“大热天的,这小子亲自送冷淘,定是又想着大少夫人的赏钱。”

      大少夫人,洛言正正妻游氏么?

      春高看了一会儿,插嘴道:“少爷,从乙字头往松延院去不用经过咱们秋水居。”

      发现春高脸上露出丝担忧,洛言宗秒懂。

      他初来乍到,自己的椅子都还没坐热呢,就靠着方才听到那点只鳞片爪,的确应该小心些,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收拾好就早些回去。”洛言宗干脆的起身就走,见他这般利落,春高放了心,拽着还想跟看过来的张修龇牙比划比划的春树和武登,提着食盒追上洛言宗。

      嘿,这是真把自己当小主君了?

      同样发现洛言宗的张修还盘算过来请个安,呛呛两句,看能不能把这过继回来的小嗣子架起来,逼他给自己两个赏钱呢,谁想人是没卵子的货,竟然掉头就走。

      没意思,未必身上真是一个铜子都无?

      想到府里疯传那些话,张修呸了一口,觉得没必要浪费精力,还是松延院游氏那里稳当些。

      出了秋水居的回廊,再过两个垂花门就到了松延院。

      门口早有名青衣小丫鬟站在边上树荫等着,见到张修,没好气道:“怎的才送来,咱们康哥儿可是饿了许久。”

      张修点头哈腰赔笑道:“春李姐姐,这不是天太热,我爹唯恐做出来不好,是现摘了新鲜青槐叶子做的,自然多费了些时候。”

      “算你们会办差事。”春李打开食盒盖子看了看,果然见今日冷淘里的青槐叶子看上去分外水嫩,跟调好的酱汁拌在一起,闻着那股酸辣就觉得格外开胃。

      她咽了口唾沫,把手里捏着的一块碎银递给张修,“成了,这是大少夫人赏的,你们办事总还是尽心,以后都得如此才是。你们要知道,康哥儿是长房长曾孙,可不是什么送来招子的小猫小狗能比,他吃的用的,必得比旁人上心才是。”

      “那是自然!”张修拍着胸口,赏银到手笑的满脸油光,保证道:“康哥儿的吃食,每日都是我爹亲自操办,那几个学徒,连洗根菜都不成。”

      看他这肥头大耳的模样,春李懒得多说,勉强挤出个笑道:“天气热,你也早些回去,正好还能歇歇晌。”

      “哎,多谢春李姐姐惦记。”

      老娘才懒得惦记你呢,春李转身翻了个白眼,提着食盒急匆匆走了。

      一到屋子,果然康哥儿等冷淘已经等的拍桌子哭嚎,春李在乳母邢奶娘催促下,赶紧把冷淘给拿出来,几下拌匀,喂了康哥儿。

      吃过想要的冷淘,那冰冰凉凉的食物一入口,立即就安抚住了康哥儿燥热饥饿的肚肠。待吃完被邢奶娘跟丫鬟们伺候着擦过嘴脸,就开始发困。

      他今日吃的着实有些多,邢奶娘看他挺着个发硬的肚子,本是要让康哥儿在屋里玩一会儿消消食的,但康哥儿脾气大的很,发作起来她这个奶娘也不顶用。这会儿他困的很,哪肯听话。邢奶娘不敢勉强,只得给他换穿肚兜,抱到床上躺下。

      哪知才躺下去,康哥儿又热的哼唧,非要邢奶娘将前些日子游氏赏他的玉竹凉席给找出来铺在床上。邢奶娘哄了两句,说那凉席太凉,只能偶尔坐在上面玩耍一会儿。康哥儿才三岁,只知道热的难受,哪里明白这些。邢奶娘劝来劝去,反而被发脾气的康哥儿打了两巴掌。邢奶娘不敢再招惹康哥儿,只得又拿了玉竹凉席过来铺在床上,自己在旁边扇风,哼着小调终于哄睡了康哥儿。

      看康哥儿睡熟,邢奶娘松了一口气,把扇子交给春桔让她接手,自己先去灌了壶凉茶,然后又令小丫鬟打了水来在耳房擦洗净身。她这一会儿,就把全身衣衫都打湿了,怕是等等就要发臭,如何还能照料康哥儿。康哥儿虽脾气不好,但乳娘这差事,府里府外许多人都盯着,要知道大少夫人无子,康哥儿再没多久兴许就要被记到大少夫人名下,将来公府都是康哥儿的。康哥儿的乳娘,实在是一等一的肥差,也罢,康哥儿年纪还小,天长日久肉贴肉照顾,总会记自己几分情,至少比那至今见不了康哥儿几面的曾小娘好得多。

      如此想着,邢奶娘觉得脸上被扇的那几巴掌也没那么难堪。

      简单擦洗过后完,邢奶娘端了一杯尚是温热的酸饮子小口小口啜着。因康哥儿现还在时不时吃奶,天气再热,邢奶娘也不敢贪那点冰食。就是这几口酸饮子,每日都只得一盏,邢奶娘喝的分外珍惜。

      谁料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忙乱嘈杂之声,其中一人声音邢奶娘分外熟悉,她心头颤动,酸饮子倾倒在地,跌跌撞撞往隔壁屋跑。

      “康哥儿,康哥儿!”

      “哎吆,这可怎么得了,叫府医,赶紧叫府医去。”

      “不成,不成,康哥儿好像撅过去了。”

      邢奶娘一脚踩空,奔到床边挤开春草几个贴身婢女,见得康哥儿歪着脑袋躺在床上人事不省,下巴连带衣服枕头上都是呕吐出的污渍,她也顾不得许多,径直在康哥儿脖子探了探,发现康哥儿还有呼吸,回身一巴掌就打到春草脸上,神色狰狞的骂道:“作死的小贱蹄子,你们怎么照看的康哥儿,平日就晓得与老娘争长论短,老娘不过一眨眼,康哥儿就叫你们看顾成这样,你是不想活了不成!”

      春草身为康哥儿身边的一等婢女,本是国公夫人张氏派到康哥儿身边的。她亲祖母是张氏乳姐,现年岁大了被张氏放出去照管外头的田庄,家里叔伯娘老子都各有差事,自小是娇养长大,别说邢奶娘这个外头荐举来的奶娘,就是府中不得脸的庶出姑娘们,她尚不怎么看得上眼。

      这会儿被邢奶娘猛不丁给了一耳光还兜头破了一盆污水,她又气又急,捂着脸恨恨道:“邢奶娘,你先别跟我动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康哥儿不好,咱们谁也逃不掉干系。至于是如何不好,自有夫人她们定论!”说罢她目光落在邢奶娘左手那剔透晶莹的玉镯上,冷笑起来。

      邢奶娘被她看的脊背发凉,没了之前的气势,下意识捂住玉镯悄悄退到边上。

      春草哼了一声,吩咐堂妹春李,“你到外头去叫三川,让他跑腿到外头禀告大少爷和大老爷,说不得还得想法子请太医才成。”

      “春柑,赶紧去请国公夫人和大夫人还有,”春草顿住片刻,方才继续道:“还有大少夫人。”

      “春桔,你去叫人,把今日上值的人都给看起来,待夫人来了,就知道是哪个狗东西弄鬼。”

      这话说的,在场奴仆无不心内发寒。

      张夫人得知重孙突发重疾的时候正在看这月账册。

      从花夫人进门就被册封诰命那日起,两房账目就被武国公似灶房般强行分开。最开始花夫人尚未生子,手里产业少,待一年年过去,两房分得产业如今已差不多齐平。

      分得差不多,后续经营却全看个人本事。花夫人经营有道,张夫人这两年每每看账册都有一场气要生,今日也不例外。

      原本见东瓦子新门大街上的绸缎铺子上月又少了二百两,张夫人就气的头晕脑胀,待婢女着急忙慌跑进来,未待说话,张夫人就横了一眼边上的张嬷嬷

      张嬷嬷立即挺胸骂道:“没规矩的东西,蒙头蒙脑便闯进来,以为这是莲芳院不成?”

      此话骂到张夫人心坎上,她将账册一扔道:“好了,天本就够热,你还张牙舞爪的骂人,待人和气些,你可是跟我从王府出来的。”

      “老奴知错了,待会儿就抄几卷佛经静静心。”

      张夫人唔了一声,才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谁又身子不好想请太医?”

      三房那病秧子折腾好几年,好不容易过继回来的嗣子原本在穷家陋巷里操练的身子健壮如牛,吃糠咽菜住柴房都活的好好的,结果一入府里就七灾八难,折腾个没完没了,眼看就剩最后一口气吊着。

      花氏那贱人,上蹿下跳这么久,最得意的儿子娶了个母老虎,现在还闹的要绝嗣,连过继来的孩子都保不住!这样一想,那贱人会经营,产业比自己多挣些也不算甚么。自己可是宗室出身,陪嫁无数,公中这点原本就不放在眼里,哪像花氏,小门小户爬出来的贱婢,汲汲营营只看得见那三瓜俩枣,好容易娶回来的破落户儿媳,为银子更是闹的满都城看笑话。

      罢了,与这等贱人计较什么。

      “不是。”小丫鬟慌忙摇头,“是,是康哥儿。康哥儿撅过去了。”

      “甚么?”张夫人这会儿哪里还有之前的闲情适意,站起身时满头珠翠晃的叮当作响,“快,拿我名帖,赶紧把所有太医都请到府里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更新七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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