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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宴会结束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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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长生诀》!
张议潮只是觉得自己的神经快要炸开……。
从父亲的死到朝廷的猜忌,从中原追到西北,果真是好一本《长生诀》!
“王爷,舒公子他们已经走了。”
“王爷,宴会刚才已经散了!”
是啊,一切都暂时结束了,然而,还是定定的坐在堂上,张议潮知道,此刻的自己依旧不想离开。
“都没有人了,大堂哪里还需要这么多灯!”张议潮听见自己不耐烦的这样说着。
太亮了,只是因为拥有太过的灯光,所以,即使在这样的夜,所有的东西都能一刻间曝露得那么明显——那时候,张议潮确定自己在堂下看见的不仅仅有乔装打扮的李滋……。
“这么早就有雪了,会不会比较奇怪?”
“有了这样的第一场雪,今年的冬天会不会真的很难熬?”
雪地明明还残留着阿淼他们离去时的斑斑血迹,淡淡脚印,没有月光的夜里,仍然可以让心看得这样真切。
“王爷,今日的事情虽然古怪,但请您不要过虑,属下会尽快让人查探究竟的。”
“朴总管,这个事情,你大概不用查我也知道结果了。”
“王爷……。”
“朴总管,你也在宾客中看见三皇子李滋了不是么?”
“是,所以,我在想王爷刚才一直隐忍不发,是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这还不是全部,哼,我还看见了另一个人,你不认得,虽然隔了数年之久,我却仍然对那张脸记得清楚。”
其实也不是很久远的事情,只是那时候父亲还健在,而自己还是一个随父进京面圣的河西王世子——单纯的世界里,诗书礼教和勤奋进学是自己小小人生中的一切。
“陛下,这是臣下的小犬。”
随着父亲伏在堂皇的皇宫殿堂之上,感受着父亲言语之下的恭从,自己诚惶诚恐。
那一次京城之行,自己真的见了很多,听了很多,成长了很多。
“咦,这就是那块玉么?”与他相遇在不见尽头的皇宫游廊中,肆意少年淡然的笑着,唇红齿白,可惜,明明与自己年纪相当,却有一双自己永远看不懂的浑浊眼神。
“啊,嗯……。”被莫名的揪住玉佩的自己,有些惊慌。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谁,,你叫张议潮,是河西王的独子,”明明在帮自己的困窘解围,却是全然的居高临下,“我叫李漼,是大皇子,也是太子,我记住你了,张议潮,说不定,我们以后可以多多照应一些。”
可惜,从那以后再没有这样的见面,等到以后的京城的之行,虽然也有很多的他看起来更像皇帝背后的阴影。
皇帝跟前无小事,更何况这种微妙的变化,即使在西北的边陲之地,张议潮也听到过传言——皇帝偏宠三皇子李滋,太子的命运飘摇未定。
“议潮,为父的要你记住,皇家的家事,我们永远不要插手,也不要过问,这才是我们的出路。”
“可是,父亲,朝廷的大臣们大都分成了拥护大皇子和拥护三皇子的两派,为什么我们不可以也……。”
“议潮,你还不明白么?无论是大皇子或者三皇子都不可能决定我们的命运,我们的命运只在当今皇帝一个人的手中。”
“可是,父亲……。”
“没有可是,你要想想,张家本来就是异姓王,又远在西北,不仅握有调度重镇大军的权力,又能坐拥着丝绸之路的富庶,这一切,不光全天下人都看在眼里,也看在当今天子的眼里,像我们这样的身份,皇上只能允许我们心中拥护一个帝王,如果我们心里装有一个当今的皇帝的同时,还有装有一个未来的皇帝,你可知道,我们的命运会怎样?”
“父亲,是做儿子想得不周全了,您教训得是……。”
旧话情景还在耳边,可是即使怀着这样心情生存在夹缝中的父亲又怎么样了呢?
“朴总管,我还记得,父亲曾经说过不只一次,西北是一块奇地,外有匈奴异族的虎视眈眈,内有朝廷皇朝的处心积虑,这一切注定,身为河西大地首领的我们只能小心翼翼身处其中,努力维持现在这样微妙的平衡。”
“是的,老王爷的确……。”
“可是,又怎么样呢?”张议潮突然狂躁起来,“父亲即使这样的小心恭谨又怎么样呢?他最后还是死在这些无谓政治斗争的碾压中,可是,时到今日,远在京城的皇帝可有说过一句话,可有为我们所遭受的痛苦担待一分一毫。”
“王爷,杀害老王爷的凶手还没有完全……。”
“哼,我们还需要怎么自欺欺人呢?我们要对付的根本就不是那一批又一批蒙面杀手,我们不是傻瓜,那些人也不应该把我们看成傻瓜!难道我们河西王府是那些江湖人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随便之地么?”
“王爷,我们……。”
“如果没有背后强有力的政治支持,那些跳梁小丑怎么敢在我的面前放肆!这些东西,你明白,我明白,所有人都明白,可是所有人都把我这个河西王当成可以随意捏拿的软柿子!”
“王爷,迟早会有公道的……。”
“公道!哼,和我说公道么?父亲规矩谨慎一生,最后却惨死,谁给我们公道了?”
“王爷,我们可能还需要耐心等一等……。”
“等?父亲等得还不够么?我忍得还不够么?可是又怎么样,凶手居然敢于堂而皇之在逼死我的父亲后,又摇摇晃晃的被我尊为座上宾,这样的日子还需要忍多久?”
“王爷,您……。”
这场对话后,张议潮和朴总管之间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没有一丝声响的大堂上,只有孤独烛花燃烧的噼啪声。
“朴总管,你也知道,他们在父亲死前,曾经逼问过《长生诀》的事情,对不对?”天快亮的时候,张议潮突然开口问话。
“是的,事后,老奴去查过那批贡品,单子里的确有一本叫做《长生诀》的梵文古籍,老奴也去翻看过,表面看只是一本普通的古书,由于梵文的识别失传依旧,老奴猜想,这本书大概天下已经没几个人可以看得懂。”
“朴总管,你看懂了么?”
“老奴粗通梵文,也只看懂了其中的前几页的几句话。”
“说的是什么?”
“回王爷的话,说的是一些古代医理中的养生长寿之道,所以后来奴才留了一个心眼,在把贡品送到皇宫前,复制了一本,想等到寻到合适的梵文高手时,再查探其中的内容。”
“哼,也好,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长生诀》不过是他们诛杀父亲的一个幌子。”
“王爷的意思是……。”
“哼,朴总管,你猜,我今天在堂下的宾客中除了看见了三皇子李滋,还有谁?”
“老奴不敢妄断。”
“我还看见了当今的太子李漼殿下。”
听到这里,朴总管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才理解难怪刚才那样大的骚乱和变故,王爷却一直正坐堂上睁眼旁观,一言不发。
“哼,朴总管,很搞笑不是么?大皇子和三皇子这一对冤家,却在我这个偏远的河西王府聚头,这不可能是巧合,不是么?所以,《长生诀》或者其他的什么都好,我看不过是一个幌子,我们只是被卷入了一场我们不得不被卷入的争斗中而已,这已经不是我们一厢情愿就可以躲得开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