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海水天风 ...
-
同军官们胡乱聊了一会儿,内容不外是关于航海天气之类的,回到船舱,她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本被她扔掉的书,书页折了,封面脏了,上面还有自己的脚印,…
她怎么能对一本书生气呢?
有点好笑地把那本书拾起,顺便拍了灰,摞在其它的书上,正要去做自己的事,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她俯身细看那几本书,想找出令她怪异的地方。
有人动过这些书,在她不在舱中之时。
会不会是哪个喜欢看游龙全传的人?或,只是她记忆有误,这些书本就是这个样子摆放的?
她虽在心里宽慰自己,却越想越不对,最后索性把自己的随身物品检查一遍,又在舱房里查找一番。
在放银两的地方,银两一分未少,但这不能代表什么,在茫茫大海上,最没用的便是银子。她衣物也没少,分来的食物也原封不动…
只有她的药箱,那个她用来假冒医者的药箱里,似乎少了点什么。如果真是被人偷着拿去了药,那人也定只取了很少的不易被发现的用量,若非她细心,只怕根本就看不出来。
是个胆大的士兵吗?还是她太过紧张?或,有人对她起了怀疑?
接下来的几天,她处处小心在意,连夜里都是和衣浅眠,结果没出什么事,她精神反差了许多,连那些军官们都笑她是晕海。
* * *
“韩老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我们就能到西岛,到时候你就可以休养一下了。”孙历兴冲冲地跑来跟她说,这几日他不知怎的,对她有点热心。
她心猛地一沉,“西岛?咱们是要到西岛去么?”
天啊,她不会上错了船吧?
“不是,到终点还有好几天呢,咱们本来是不打算在西岛停的,但是船上的贮水桶突然漏了,必须到西岛去补足水。”
说着他又补了一句,“真他奶奶的邪门,好好的水桶说漏就漏。高统领现在气得见谁骂谁,韩兄弟你今天可别出去找骂。”这船上就高统领官最大,刚才他还责打看管水桶的人来着。
听了他的话,她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不大对头。
她坐在船舱里真的一天都没出去,那个挨打的士兵被送过来让她上伤药,上药的时候,那人一边呻吟,还一边说着自己的委屈,“开船之前,我明明检查过来着,谁知道会这样啊…”
她安慰那人几句,给他上好伤药,却突然想起,那些少了的药,正是金创药。
难道船上藏着一个暗中作怪的人?
* * *
天色将黑,才算到了西岛。
西岛是个不大的岛,有一口淡水井,十几户人家,都是渔民。他们的战船驶入西岛一侧的天然小港之时,那里已泊了几艘大小船只,想来是渔民的,但有一艘船样式奇特,不象是渔船,也不象是战船,约有他们的战船大小的三分之一,但也大过普通渔船许多。
在战船船头的军官们都提高了警觉,这样的大船,不会是海盗船吧?
赵纲带了几个人放下小船,围了过去,不等下令,战船上的军兵们都齐拉开了弓箭,钢铁的箭头泛着冷光,朝着那船的方向。
这并不属于精锐的水军居然看来也训练有素、经验丰富,难怪南帝麾下水军四海扬名。
“船上可有人,请船主出来说话。”
“什么事?”
带着不悦的声音从船舱中传来,帘子一挑,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夜色里看不清长相,但这人在船头如标枪一般地站定,就带给人威严压迫之感。
赵纲拱手道:“我们是水军南路威字营,巡海至此,请教阁下的身份。”
她也站在舱外,远远望着这人,这人在暗中似乎笑了一下,拿出一个东西递给赵纲,“在下是名香料商。”海潮声掩住了他的声音,她听起来断断续续。
赵纲看了手中的东西,的确是南朝发给来往商人的凭信,便还了他东西,“打扰了,请问船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两人正在村中。”
赵纲点点头,招呼着手下上了岸,战船上的人也大部分都下来,留着十来人守船。
双脚重新踏上陆地,她真有几分重生之感,她生在北方,本就不习惯在水上,也幸好在云之泊有少得可怜的经验,不然更要难受了。
到了村子,几个热心的军官帮她找好了住屋,她久未安眠,如今到了陆上,便谢绝了邀她喝酒的军官们,早早放松地睡去。
一夜无事,她醒来的时候五更刚过。她着好装,出了门,那几个军官因为喝多了酒,起得并不象在船上那么早,她本来想把自己的疑惑暗中告诉他们的,看来得再等个把时辰了。
她朝战船走去,总觉得那船上有什么潜在的危险似的,如果真有的话,昨夜人手最少,也许会有什么动静吧?
她想错了,从守在船头兵卫们如常的表情来看,夜里象往常一样的平安。
停了步子,立在海岸边,她起得这么早,就顺便看看日出吧。
晨风微寒,海浪轻轻拍打岸边岩石,一线霞光隐隐从海天相接之际透出,慢慢地扩大,越来越映目,直到染红了半个天空…
身后不远处有人。
原以为不过是过客,但他却立定不走了,几乎她站在这里多久,他就站多久。
他也在看日出吧,这个位置还是不错的,让给他好了。她转身向村子走去,那几人也该起了吧?
她目不斜视地经过那人身旁,两身交错的一霎那,她听到那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等等。”
她暂驻步子,却没有回身,暗暗提升警戒。
“快看!”
那人也没有看她,却遥遥指着天边,语气自然而然地愉悦欢快。
如受到了蛊惑似的,她真的回头看去。正是一轮红日瞬间浴海而出,光茫灿烂耀目之时,差一点她就错过了这一刻啊。
情不自禁地绽开笑容,她吸着新鲜的空气,朝那人点点头表示友好。
四目终于相视,那人眼眸清澈明朗如海水,阳光照上面容,他笑得悠闲,便如阳光一般的温暖亲切。
抑下一闪而过的惊憾,她转身走开,不管那人是否露出失望讶然的神情。
她很想飞奔而去,但却尽力走得平稳,不疾不徐,决无异常之态。
真是狭路相逢!
她相信自己知道他是谁。虽然这只是第一次的会面,但直觉告诉自己,他就是昨夜站在怪船之上的人,就是那个在南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奇角色。
他是南帝凤汐!
* * *
“韩兄弟,在看什么呢?”
赵纲走了过来,拍上她的肩,她正在看着越来越远的西岛,他们的船行的很快,那怪船已经变得快要看不见了。
“是那船吗?”孙历也凑上来,“那船的确很不一般,结实得令人羡慕啊。”
“那客商也很奇特啊,今晨我们和他的随从还聊了几句呢。”
“是吗?”她问,“聊什么?”
“就是在赵纲他们检查的时候,他们问这是在做什么。”
王汉笑嘻嘻地接话,他觉得船上不可能会有什么古怪,韩兄弟只是睡不好才有了幻觉。
“你全说了?”
赵纲有些不大满意,“王汉,不能没有防人之心。”
王汉仍是笑着,不以为然,“他们看起来可不象坏人啊。”
孙历嘲笑他为呆子,王汉不服,两人争执起来,其他的人是笑着劝解。她则悄悄回了自己的舱房。
她坐在桌边,望着桌上那几本游龙全传,微微冷笑,凤汐即使算不上她的敌人,也是有旧怨的,没想到会在海上相见,看来传闻他大半的日子都在海上渡过是真的,她将来要送梅岛的人回辽海,别再碰上他才好…
微风飒然吹过,背心突然抵上了刀剑之类的东西,她瞬间僵直了身子,耳后传来低低嘶哑的声音:“别叫!”
“你,你要做什么?”颤抖的声音听来充满了恐惧。
“嘿嘿,韩大夫,是你让他们搜船的吧,差一点就害死老子。”
一张狰狞可怕的脸对上她闪烁着的眼神,这人脸上刀疤密布,丑陋非常,虽然也身着水军服色,却明显看得出来这正是那个神秘的隐藏着的人。
“你,你是卜飚?”那天酒楼前逃脱的死囚,想不到居然有能耐混上水军的战船。
“正是老子。老子有伤,你给老子治治,别想玩花样,不然…”
冰冷的刀锋刺入她背后的肌肤,有些刺痛,她忙点头,“是,是。”
严重溃烂的伤口上只涂抹着些金创药,看来恶心之极,难怪他终于受不了,只好在她面前现身。
她用刀子清理着他的伤口,那卜飚倒不愧为江洋巨盗,哼也不哼一声,转而抵住她咽喉的刀丝毫不放松。
“伤全整治了,你快走吧,我…我不给你走了风声便是。”
那人目光盯着她看,如同猛兽看着自己的猎物,“嘿嘿。老子脑子又没被海水泡坏,会相信你?”
杀人灭口?
说实在的,以那日这人的凶悍程度,她并没有把握能制服他而不被人发觉,如果被发觉了她有些武功,岂不暴露她的身份?
卜飚用刀尖拍拍她的颈子,阴森森地一笑,却伸脚在床下勾出什么东西。
“本来老子打算到西岛就溜走,没想到那个…姓凤的居然在,…”
她没空听他一连串的粗语咒骂,眼光落上那勾出来的东西,那是一个被绑得十分结实的人。
竟是…高统领!
* * *
“上去!”
卜飚将她抛上备好的小船,自己拎着高统领,站在船舷之上,冲着满船气得七窃生烟却投鼠忌器的军兵们示威地狂笑几声,“爷爷我走了,多谢你们准备的船。”
他只有回到无边无际天高云阔的外海,才算是真正逃出了生天,还好他运气不坏,能捉住这姓高的军官为质,又有医生随行。
那四名军官均是破口大骂,却也无可奈何,卜飚又是狂笑一声,朝小船跳了下去。
船却突然后退,他一只脚便伸入了水中,他心里暗惊,本能地伸手搭上船舷,半个身子却已泡在海里了,他大怒地看向那个被他抓住的大夫,没想到这文弱家伙也敢弄鬼!
她对他微微冷笑,目光突然多了这巨盗从未见过的一线利芒,一道白光袭向他的双目,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他欲闪已晚,从印堂到左眼如同被火烧过似的热起来,世界一下子暗了许多。
他知道,左眼已废了。
他发狂地大声咆哮着,丢了手上的人质,抱住小船,“去死吧!”
小船在他猛烈摇晃中居然倒了过来,她跌入海中,还没来得及游动,卜飚的巨掌已袭了过来。
不好,她心里暗暗叫苦,他是海盗,水里的功夫自然不在话下,但她只是略通水性而已啊。
她习练沉天山武学已近两年,一直还是很有些自信的,但没招架几下,对方如铁钳般的大掌便扼上她的咽喉,让在水里本就呼吸困难的她雪上加霜,混乱中她看到战船上的人跳下来救起高统领,也有十来人向他们游来,但都被卜飚打退,在水里,这人凶悍更甚。
“别放箭!仔细伤着自己人…”
这是哪一位军官在说话?声音传入耳中,她似乎已失去了分辨的能力,几乎全身都沉入水下,仿佛传说中被水鬼附身了似的,她被拖着,向下坠落…
她曾经几次同死亡擦身而过,但这回,死亡是真真切切地来了。
* * *
阳光透过小窗照射进屋内,一室清静,床上沉眠的人还未醒,如此平和的睡容,又有谁会知道几天前她曾发生了什么样的惊人变故?
脚步声在屋外响起之时,她忽然睁开双眼。
“你醒了?”来人轻柔地问,一双玉手探上她额头。
“姐姐你好美。”
她这句不搭调的话令来人一怔。
“你,你没事吧?”该不是还在说胡话吧?
她讶然,“我会有什么事?”睡了这么久,也该起来了,她伸伸手臂,就要起床。
“哎唷。”不动还好,一动全身都开始疼痛不已,咽喉也难受得紧。
“别动啊,你的伤还没好…”
她老实地躺好,眼睛却转来转去,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姐姐,这是哪里啊?”
“这是梅岛。”
“梅岛?”她皱起眉头,“那是什么地方,我好象没听过…”
“呵,”苦笑着,“这里是南海上的荒岛,没有名气是应该的,不过,你既然没听过,又为什么要来呢?”
“我要来?”她睁圆了眼,“没有啊,我怎么不记得,…”她用力的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脑中迷雾一团。
“我想不起来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对不起,我好象也想不起你名字?”
面带愧色的表情令得年轻女子大吃一惊,她回身把门窗关好,低声正色问:“你真的忘了我是谁?我是云梦公主啊。”
不会两年过去,自己就老得令人认不出了吧?
“云梦公主,”她茫然地念着,没有勾起任何的回忆,“你是云梦公主?”
对方点点头,“想起来了?”
“那我呢?我叫什么名字?”
年轻女子皱眉道:“练书阁,你不必装做不认识我,我没有把你的身份泄露出去,就连…赵纲,我也没说。”
她不解地眨眼,“谁是练书阁,赵纲又是谁?…姐姐你的脸红了。”
这样天真的神情看来不似作伪,云梦公主叹了口气,“看来你是失忆了。这样也好。”
也许忘记从前,对每一个天圣皇宫中的人才是最好的。
象她自己,不正是忘记亡国公主的身份,才能和下级军官赵纲相恋么?她不知道为什么练书阁会要来梅岛,但如今都不重要了。
“好姐姐,你还没说我的名字呢?”
云梦公主突然笑了,“妺妺,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第一次见你,”笑容带上些许意味深长,“也许,你要问问救你的人。”
“救我的人?”
云梦公主点点头,“你既醒了,我这便通知他去。”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等等,别走!”她叫了几声,但人已去的远了。
* * *
房门口立着一个人影,挡住了大半的光线,阴影下的面容看不清,他在看着她吗?
“你来。”
她伸手招那人过来,那人真的过来了,高大的身材令她感到一丝威胁,她向后缩了缩身子。
“你是谁?”
深黑的眸子中晶莹闪亮,好奇地看着他。
他俯下身,与她平视,问着对方同样的问题,“你是谁?”
咦,这个声音听起来很舒服,就象,…象什么呢?为什么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抿起唇,“我先问的。”
“我是凤汐。”
凝望着她片刻,凤汐终于回答,同时浮起笑容。
这一个谜样的女子,看来是真的失忆,至于她为何女扮男装入军营到这里来,恐怕就只有等她恢复记忆的那一天了。
他在西岛时就注意到了这位女扮男装的大夫,也因此注意上了那战船的异常,果然快到梅岛之际出了错。那卜飚横行南海数十年的海盗,凶猛异常,寻常人也制服不了他,这女子却能将他重创,虽在他疯狂攻击下差点送了命,也算难得了。
他掌毙了卜飚,抱起她软软的身子,她脸上的伪装就象软泥一样蜕去,显出令人惊叹的本来面目。
她仿佛是从天而降的,海神送给他的厚礼。
“凤汐?”她也对他报以笑容,“是你救我的吗?”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点点头。
“那我呢?我是谁?”
他轻抚着她散落在枕上的如云长发,“你是海儿,凤海。”
“也将是我的妻子。”
* * *
“海儿,海儿!”
她从睡眠中被人推醒,意识还在迷糊中,“做什么啊。”
“你看,我们到了。”
他指指远方已隐约可见的海岸,怀中人却还兀自不明所以地嘀咕,“那是什么地方?”
“又到了哪个小岛?”她打起精神,期待地望向他指的方向,长长的海岸线显示这是一个极大的岛。这些天来,她跟着他见过了不少好玩有趣的地方,比如全是蛇的蛇岛、中央是火山的环岛、有着红色海水的海域,上面有奇怪石柱的小岛,还有天明时出现夜里消失的神秘岛,令她乐不思蜀,游兴大增。
“不是,这是天圣陆地,咱们回来了。”他宠溺地为她拉好毛皮长衣的风帽,不让冬天的寒风吹上她细致娇嫩的脸颊。
陆地?她眼睛里的光芒暗了下去,声音也没了兴致,“哦。”
“不喜欢回陆地吗?”
她安静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很快转到了海上。
笑声爽朗,在她头顶响起,“海儿,你的爱好和我的一样呢。”
“我也不太想回去啊。”
他二十几年的岁月,大半都是在茫茫大海中渡过的,没有人比他更喜欢在浩渺烟波里无拘无碍地漂流,喜欢这种随时随地的充满了变化与奇迹的生活。他,生性就是海上的人啊。
她挑眉睨他,似对他言行不一的反驳。
他故意叹了口气,“只是快要到过年了,我再不回去,会有人要跳海自杀。”
自杀?
她从他怀里挣着坐起,终于忍不住好奇,“谁呀?”
他伸臂让她倚靠,贪看着心仪容颜,随口答着,“是两个爱唠叨的家伙…,一个叫司马潮生,一个叫左之敖。”
这两人,简直见不得他在外逍遥,动不动就威胁着要效仿屈大夫跳海,他能不回来吗?不过这两人也真是,学屈原就该跳汨罗江才是,不要污染他最喜欢的南海啊。
“那,”她微皱了眉,“她们是你的,心上人吗?”只有妻子或心上人才会痴等良人回家,… 咦,为何心里会微微一酸?难道是因为没有人在等她吗?
凤汐突然爆出一阵大笑,“哈哈,心上人?…”
海儿可真会猜想,他脑中幻想出那两人身着女装扭捏作态的模样,差一点呕出了昨夜的食物。
“亲亲小海儿,只有你才是我的心上人呐。他们嘛,只是些爱多事的老头子。”如果三十几也算老头子的话。
“等回到了龙城,咱们就成亲,海儿,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是北朝样式的,还是西里族样式?还是我们南海人的婚礼?…”一想到将来美好前景,他咧开大大的笑容。
她很喜欢看他笑,他笑起来眼神暖暖地,仿佛能奇异地化去所有的寒冷忧愁…咦,奇怪,她从哪来的忧愁?
他期待的目光令她言语呐呐,“婚礼…凤汐,你,我真是你的未婚妻吗?”为何她一点记忆也没有呢,就连凤海这名字,也是陌生得令她在听到时常以为是在叫别人。
他面色一凝,似乎有些生气的迹象,风暴在眼中聚集,“海儿不相信我吗?”
“不,不是的,”她连忙解释,她不喜欢他生气的模样,就如同恶劣天气下的怒海,虽然他甚至都没有骂过她,但她不要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我什么想不起来,…你这么好,我不应该忘记你…”都是这可恶的记忆,居然变成一片空白。难道她的过去,就这样遗忘了不成?
他抓住她欲敲打自己额头的手,“别怕,你只是受伤了,以后慢慢会想起来的。”
“要是以后一直这样呢?…你不会怪我吗?”
他安抚着她的担心,“不会,你忘记的,我替你记得。”最好永远也别想起。就算不深究,他也知她定有不为人知的奇特来历,她是谁?她曾经历过什么?这些问题都是他不敢去思考的,想象力太过丰富有时反而可怕。如果过去会阻碍现在,那就让过去一直尘封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