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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梦为远别 ...

  •   夕阳照耀下的云之泊泛起点点的波光,如同千万跳动的金鳞,阵阵长风迎面吹过,吹动二人的衣袂,发出猎猎声响。
      二人乘一叶小舟,随波在云之泊内漂荡,他手里虽拿着桨,却没有划动,他看着对面的她,她看着湖水。
      她的心情看来不坏,时而因为他的话露出笑容,时而会伸手戏水,也许只是如冰过虑了吧?
      但当她说出那句话时候,他真正吓了一跳。
      
      “你愿意娶我吗?”
      “呃?”他本是靠着船舷,此时却差一点跳起来,“殿下?”
      他没有听错吧?
      她微微地笑着,目光并无躲闪之意,不急不缓地又问:“愿意吗?”
      半响未语,伊英从震惊中省过来,不觉皱了眉头,“殿下不是在戏弄臣吧?”
      女王年轻美丽,不知是多少辽海国男子的梦中情人,就连其他国的贵族,也曾有远来求亲的,但她从来没有中意过任何人,他也不认为自己真会有此殊荣,虽然他心里…
      
      她笑的更深,一只手伸出船外,掬起一捧水,让那冰凉的液体从指缝中流下,身影被阳光沐上淡淡的金边,仿佛可以透明发光,而且几乎快要融化在光影之中,转眼就能消失无踪。
      他心头一紧,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捞住她那只伸出的手臂,“殿下…”心忽然跳得很厉害,声音听来也不象自己的,“为什么?”
      她看着他,挑高了眉,“你不觉得我年纪已经够大了吗?”
      已是二十岁的年纪了啊,辽海国女子可都在十七出嫁。
      “为什么…是我?”他分不情自己现在的心情,是狂喜?惊愕?还是失望和痛心?
      
      她轻笑出声,“听起来好象你觉得很倒霉的样子,”
      “这不是命令,…伊英,你可以拒绝。”
      他渐渐地恢复如常,终于摇头,“我拒绝。”
      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不情愿地说出这种回答,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矛盾多深,但,他还没有失去理智。
      轻轻的叹息随着风飘散在空中,她垂下眼,“唉,伊英,这可是我头一次求婚,你就不能拒绝得委婉一点吗?”
      他放开她的手,似怨似恨地看着她,恨恨地说,“你只是在试探。”
      “我是真心的。”无奈呀,想她可是一国之主,竟然这样给人拒绝,真没面子。
      他盯着她看,眼中似乎藏着一团火焰,又象藏着一块冰。
      
      “你真的喜欢我?”
      “你的心里可有我的位置?”
      “你也许对我有几分情意,但,那是男女之情吗?”
      她收敛了笑容,身子变得有点僵直。
      对这些问题,她都没有答案。
      他缓然摇头,“我全明白。”
      “你,根本就没有心。”
      早在她和他一同出征,在刀光剑影的杀戮之中面不改色,看着流矢射上咽喉却漠然地无动于衷之时,他就该明白,却为何还存有一丝希冀?为何感到幻灭后隐隐的痛?
      她抬起视线,虽然笑着,却隐然有几分悲伤,“好啦,伊英,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你可以不用这么激动的。”
      
      怎么能不激动,她吹皱一池春水,却又要叫他当什么也发生过?
      他没好气地用桨拍打着湖面,激起漫天水花,溅上船内,两人的身上都湿了大片。
      她好笑又好气,“伊大元帅,就算我的不是好了,别气了好不好?”
      他停了手,却冷然看着远处,不再开口。
      沉默了一会,心念忽转,想起如冰所托,不觉有点后悔。
      “殿下可是心情不好?”所以才会拿他来开刀?
      “昨夜又失眠了…”
      他正待说点什么,只听她继续着,“我思想了一夜,决定回中原…”
      
      “什么?!”
      他暴喝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你要回中原了?你想抛下辽海国、抛下你的臣民、你的责任,一走了之,难道这里就没一点留恋的地方?”
      刚才还向他求婚呢,难道是耍着他玩吗?
      她吓了一跳,呐呐地反驳,“我只是回中原一趟,还要回来的。”
      “为什么回去?回去多久?”
      他逼问着,象怕她跑掉似的抓住她细细的双肩。
      “多则一两年,少则半年,…我不在的时候,朝中的事,就,…请你多费心了。”
      他面色铁青,冷冷道:“你不怕我借机夺位?”
      “你比我更合适这个位置。”这句话是真心的,但是他太自傲、太固执,太在意她,本质上,他还是典型的漠族人啊…
      
      他更为生气,“你不能走。”
      他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的,哪里是那个发号施令的座位啊!
      她的声音不大,却有着不容更改的坚定,“我已经决定了。”
      “我同你去!”他会看着她,再带着她回来。
      她摇头,“你得留在辽海。北汉国唯忌你一人。”阴山一战,伊英名震北边,一人可抵百万兵。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双手用力,狠狠搂住了她。
      “我改变主意了。我娶你。”
      他要绑住她,不管她是否有心。
      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但她没有多余的感觉,他,就象一个兄长,或好友。
      要是让他知道,她求婚的目的,是为了名正言顺地传位于他,不知他会不会气起来把她掐死?
      她露出他看不见的笑容,“我也改变主意了,”
      “我收回我的求婚。”
      
      *  *  *
      
      元昭二年秋。南朝国都龙城。
      龙城在南朝未建立之时,只不过是个不大出名的近海小城,自南帝选中这里为国都后,这里变得繁华兴盛起来,足足比原来扩大了三倍有余,又因南帝热衷航海,鼓励海上商贸,所以龙城籍地利之便,成为天圣王朝数一数二的商业发达的大城,各国各族的人都可在这里自由地定居往来。
      龙城大街宽阔平整,店铺栉次鳞比,数不清的摊贩排成长龙,琳琅满目的物品应有尽有,不只是各地独有的特产,甚至还有漂洋过海而来的新奇物品,来往客商如织,真可以说得上是车如流水马如龙。
      她漫步长街道上,随着如鲫的人群穿梭于这个城市,心里赞叹不已,她从北南来,经过的城市也不少了,还没有见过象龙城这样特立独行的地方。
      
      她辽海国的云之泊城还算是新城,比不上龙城也不足为奇,但月前她重返帝都,帝都虽也较从前繁荣,却不象龙城给人耳目一新自由清新之感。
      看来,她倒是应该向这龙城的官员们偷师学艺,待回辽海时,也好好经营云之泊才是。只是龙城占了近海之便,辽海地处北边内陆,处于高山沙漠之间,如何经营,却也颇费思忖。
      她想着辽海国的事,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酒楼之前,她抬头看那酒楼。只见那牌匾之上写着迎凤楼三个金光大字,这倒也罢了,有意思的是边上还有数行小字,看来是各国文字,她只能认得漠族文字和北汉文字,其它便不大认得了。
      一间小小的酒楼都有迎接四海来客的打算,看来龙城果真然有卧虎藏龙海纳百川的气势。
      
      行了半日路程,倒也该吃点东西了,她信步走了进去。
      “客官好。这边请,不知您几位?”
      她跟着前来招呼的店小二,落座于一处清静的雅座,不仅可以可以凭窗望见街上的景色,还可以看见楼内其它的地方,最特别的是,这座位只摆着一张椅子,似乎是专为那些独身喜欢清静的客人而设的。
      她心里喜欢,出手也大方,点菜之余,赏了那小二几两银子。
      那小二暗中高兴,但毕竟不是没见识的,并不形之于外,态度不明显地热络周到了些。
      “客官不是龙城人吧?”
      趁上菜的间隙,那小二问个几句。
      
      “是啊。”她点点头,她眼下扮作男装,易容成长相平平的青年男子,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有一点惹眼之处。
      “敢问仙乡哪里啊?来龙城是做生意吧,我们龙城最多的就是客商了,咱天圣朝的大客商几乎都长驻在这儿呐。”
      “我是北原人,做点小生意,对了,小二哥可知龙城哪里有皮毛行?”
      她随口而问,又状似不经意地解释着,“唉,出门在外,带的衣服总是不够。”
      “龙城的皮毛行可不少哩,光是小的就知道好几家呢,…”
      她被迫地听着店小二的滔滔介绍,其实她要找的也就那么一家。
      蓝桑曾派出漠族密探,以行商为名,在各国大城之中开设皮毛行,暗中为辽海收罗情报、秘密活动之用。
      
      正沉吟间,只听不远处一阵谈笑声传来,“驸马爷,这一顿说好了你请,那我们兄弟就不客气了。…”
      她转头去看,见说话的是另一桌边的一群人,都身着军官服色,被喊驸马爷的那个人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浓眉大眼,长相平凡,看来倒有几分忠厚,衣着和他的同伴没有什么差别,虽然被称为驸马,却实在看不出来一点贵族该有的气质。
      再看他的同伴,都是穿的普通军官的衣服,言谈间随意粗放,显然不过是品阶极低的小官而已,
      这人真是驸马吗?
      象是看出她的疑惑,店小二低声笑说:“客官别奇怪,这几位都是水军南路的团练使,不是了不得的大官,这几个月常在小店光顾,那个‘驸马’想是伴当间开玩笑的绰号。”
      水军?她收回目光,笑了笑,“这绰号倒也有趣。”
      “是啊,也亏得我南朝皇上英明仁慈,从不计较称呼上的忌讳,不然追究起来,…嘿嘿,我南朝就一位清波公主,嫁的是张侍郞。哪里还有什么别的驸马?”
      那小二上齐了菜便离开了,她独自用着饭,有意无意听那几个军官谈话,起初还能听到几句水军中的事,但那几人喝了几杯之后,眼花耳热,话题便乱七八糟起来,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便起身会账。
      这时楼外传来一阵暄嚷,“莫放走了贼人!…快,拿住他…”
      
      楼内几名水军军官正喝得豪气干云,都是闻声而动,凑到窗边瞧热闹。
      大街之上,远远地奔来一个着囚衣的大汉,身后是追着的官兵。
      “啐,真没用,这城防军个个笨到了姥姥家,连个死囚也看不住!”
      “好汉都出在水军,城防军算老几,能拿动刀枪就不错了…”
      “好贼,看老子的!…”
      看着那死囚越来越近,一名军官大喝一声,从二楼窗子中跳了出去。
      那死囚年约四五十,一头乱蓬蓬的花白头发遮住了脸孔,囚衣上血污不堪,双手双脚虽都有铁链系着,跑动的速度却很快,他身上的铁链叮叮作响,嘴里还发出类似野兽受伤愤怒的咆哮声,吓得路上行人纷纷惊叫闪躲。
      那个跳下的军官抽出腰刀,迎面就是一刀。
      死囚煞不住脚步,眼看前胸就要送到刀口之上,却见他暴起一怒喝,如半空惊起的炸雷,带着说不出的愤怒暴戾,双手前挡,铁链缠上砍下来的刀,不仅阻住攻击,那柄刀反被巨大的气力给带了起来,重重地打上军官的头,那军官惨叫一声,倒在一边,血流不止,也不知是死是活。
      
      死囚看也不看他,跨了过去,倒是脚上的铁链在军官身上绊了一下,死囚一个跄踉,突然数道劲风突然袭来,原来是其他军官见同伴吃亏,也纷纷跳了下来。
      “受死吧!”
      死囚愤怒非常,出手更是狠厉凶悍,一脚踢飞一个军官,双手扼住一名军官的咽喉,那人比他低半头,此时忽瞥见他的脸,不由惊呼一声,“你是卜…”
      “是你爷爷我!”那死囚狂笑着,收紧手指,那军官话被生生扼断,吐出了舌头,眼见就要毙命。
      “放手!”
      从酒楼上又跳下一个军官,正是那个被称为驸马的人,他手里握着一个酒坛,就着下落之势,连人带坛砸落。
      碰的一声,死囚头上挨了重重一击,手不由得松开,退了一小步,酒水混着血水顺着头颈流下,看来极为可怖。
      不过片刻,后面的追兵已赶了过来,死囚也不和军官们缠斗,将眼前军官向后踢飞,落入追兵之中,反压倒了好几个人。
      
      死囚见追兵甚众,却转个方向,一头闯进了酒楼。楼里顿时惊叫四起,乱成一团。他边跑着上楼,边抓起挡在前面的人朝后扔去,但听尖叫呻吟不绝,被扔出去的人有的撞上了追兵的刀剑上,有的撞倒了桌椅,酒楼内一片大乱。
      她站在柜台之前,眼见那死囚已离得很近,一双鹰爪似的大手朝她袭来。
      她向旁边微侧,死囚一抓成空,诧然地朝她看过来。
      乱发下面一双眼睛透出凶残的光芒,有如她曾在辽海大漠见过的饿狼,她心里一寒,又向后退了一步。
      那人已不再看她,抢到了另一面的窗子,纵身跳了下去。
      
      *  *  *
      
      “唉!没想到这厮竟然是臭名昭著的海盗卜飚,…”
      “让卜飚跑了,又是海上一大祸害,枉费皇上去年亲自将他捉住送入死牢。”对这种人,就该就地正法,不能给他喘气的机会。
      “驸马爷,多亏你,不然老哥可真是莫名其妙地挂了。”
      “多谢这位兄弟帮忙,在下等人是水军南路威字营中团练,…还不知兄弟大名呢?”
      军官们报出自己的姓名,向帮他们急救包扎的她连声称谢,她客气几句,也报了自己一个假名,看着受伤的人都没有什么性命之忧,便告辞出了酒楼。
      
      她按着店小二的指引,找到了漠族人开的毛皮行。那毛皮行位于一条不大繁华的小街之上,铺面也不大。
      她走了进去。找到店老板,在没人的时候向他出示了信物。
      她的信物是最高等的那一种,店主自然待如上宾,小心服侍。却也暗中惊疑,猜测着她的身份。
      她暂时住在毛皮行的后院,那后院虽然不大,住屋却不坏,风格与其它城市的毛皮行一样,多有漠族常用的家什。
      这毛皮行里共有十来人,平时只有三四人在前面作生意,其余便在外作些探子的工作。她把要店主查的事说了,那店主自然应承不迭。
      
      歇了一晚,第二天清晨起来,她用过了早饭,便打算出门,店主将龙城地形向她介绍一番,交待一些需要留心的事,还好心地要让一名伙计陪同,被她谢绝了。
      她闲来无事,便在城中四处游逛,不外是去酒楼听听书,或到乐坊看看戏,在书坊里选两本书什么的,一连几天下来,也觉得有些烦了,
      幸好店主也打探出一些眉目,“公子,您要找的那些人在梅岛。”
      她皱眉,“梅岛?”
      她曾看过无数次的地图,从来没有见过有个叫梅岛的,不知是什么荒凉之所,他们也真够狠的。
      “是个远离大陆的小岛,大概在这个位置。”店主世恩摊开一张地图,指给她看。
      “能否弄到船只?”
      “船只好说,只是…”他面露为难,“据说那地方附近的海域十分凶险,航行困难,恐怕找不到出海的人。”
      他们漠族人在大漠上是英勇无惧的,但说到航海,可真是两眼一摸黑了。
      她心里一沉,“难道就没法去了不成?”
      “属下可再派人在海边渔民中寻访,公子不必担心。”
      她沉吟着,忽然想起,“难道那里没有驻着兵卫?”
      “有,听说是水军南路的一个队,有近百人。”
      “水军南路?哪一营?”她灵光一闪,想起那天酒楼上那几名军官。
      世恩摇头,“这倒不知,属下马上去查。”
      他动作倒快,不过半天工夫,就回来告诉她,“是威字营。”
      世恩还打探到那些驻在梅岛上的兵卫们三月一换,如今正是快到轮换的时候了。
      真是有如天助!
      
      *  *  *
      接下来的事情她做起来容易得多,先是在水军南路军营附近晃来晃去,假装不经意地遇到那几名军官,军官们为了答谢她,又请她去喝酒,言谈之间,他们又透露出本营的医官即将退休的消息,她又在不经意之间说起她是来投靠亲友,想找个差事,在帝都谋生,于是那些军官自然劝她来作医官,她假意推辞一番,也就应了。
      十天后的清晨,她已经坐在驶向梅岛的一艘战船之上喝早茶了。现在她是这船上唯一的医官。战船航行在天圣王朝最大的海域南海上,这片海域在数年前英圣宗时期还是盗贼横行的混乱之所,但在南帝的强力打击之下,已变得清静许多…商船开始从此经过,渔民也来这里打渔了。
      “韩先生,我肚子很不舒服,您可否帮我看看。”
      一名士兵打断了正在看着书的她,她现在化名韩冰,众人都称她为韩先生,她从前久病成医,又看过不少的医书,对于这些普通的小病倒也应付得来。
      她给这人号了号脉,给了他一包药,不过是些肠胃药,药性极弱,就是吃上一斤也没事,所以她也不担心会出什么乱子。
      “多谢,…”那人正要走,看到她放在桌上的书,“先生,这不是游龙全传最新的一本吗?”
      “呵呵,我早就想买来看了,可是错过了时机,书坊都没有了,不知…”
      她笑笑,把书递给他,“拿去看吧。”
      “谢谢先生,”那人很是高兴,“但先生你不是还没看完吗?”
      “你看,我还有。”她冲那人笑了一下,掀开桌上用布遮着的东西,原来桌上齐整地放了一摞崭新的书,都是游龙全传,看来她连以前的几本都带来了。
      “啊,原来先生也爱看游龙全传啊。”
      她点点头,这游龙全传是她无意中在书坊发现的,写的竟然是当今南帝凤汐传奇故事,几乎每一次凤汐历险归来,坊间就有一本书问世,游龙全传竟成了风靡南朝的读物。
      
      那人走了以后,她换了游龙全传第一部来看,这第一部是凤汐还未当南帝的故事,她翻看了几十页,当看到凤汐和他最好的朋友相逢意气,一见如故之时,不觉一阵烦恶,双手如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将那本书远远地丢了出去。
      她抚着隐隐作痛的胸口,逃一样地出了她待的舱房。
      外面的空气新鲜多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听到旁边有人问话。
      “韩兄弟,你也出来晨练啊?”
      她转头,看到那天认识的几名军官都在甲板之上,一个在打拳,一个在练刀,另外两个则赤着上身,还滴着水,看来是刚从海里游泳回来。
      真是服了这些人,这么冷的天!
      她的眼睛一扫而过,看向远处的海面,强自微笑,“是啊,出来看看海。”
      记得在辽海刚入军营时,看到穿得少的士兵们还会感到尴尬,半年后的自己,对眼前的景象已然视若无睹,这是不是说明她的心已经麻木,可以经得起风霜考验?
      “今儿天气很不错呢,所以大家都尽量找点乐子,等过了长明礁,可就没这么清闲啦。”那打拳的人冲她笑着,还神秘地挤挤眼。
      军官老刘收了刀,笑骂,“王汉,你别吓唬韩兄弟了,过了长明礁也没什么事,这条线咱还不是常来常往?”
      “怕什么!不经过点风浪,还叫水军吗?”那个‘驸马爷’已回了舱,换了衣服,一边系着扣子一边冲这边高喊。他名叫赵纲,到现在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绰号。
      她靠在船舷边,闻着海浪的潮湿又带着淡淡鱼腥的味道,浪花涌起,拍打着船舷,几滴如雨的水珠溅上脸颊,冰凉清润,不知怎地竟有想落泪的冲动。
      “有心事?看你好象有些忧愁似的。”
      她微微怔然,挑眉看向问话的人,那是军官中的第四位,名为孙历,这几个人都是热闹直爽的性子,只有那个赵纲稍沉稳些,有时她会忍不住为自己利用他们感到内疚。
      她摇摇头,微微而笑。“想起了家乡而已。”
      她的笑容令孙历心跳有一瞬间的静止,这小子,好古怪的笑容啊!明明长得还不如自己,为何一笑就看上去俊秀非凡?
      “这么大的人了还会想家,该不会家里有个心上人在等着吧?”
      孙历坏笑,一付我早知道的样子。
      她没回答,淡淡一笑,算是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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