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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深宫如海 ...

  •   二深宫如海
      
      一月后,京城。
      
      裴寒从他寄居的客栈出来,今日天气还好,左右无什么事,便信步在大道上闲逛着,买了些杂物,正要付钱时,街道口处一阵暄闹。
      
      一队官兵来势汹汹地行进,路上行人纷纷驱避,避不及的便被踢打,惨叫声不绝于耳。
      
      他站的位置本在边上,那卖东西的小贩仍挑起东西就跑,还不忘扯他一把,一起躲得老远。
      
      这队官兵衣着华丽,盔甲上有皇家标志,显然是权力极大的禁军,当先一骑人马看来是个将军,年约四十,生得威猛高大,双眼更是锐利有神。
      
      小贩看他直盯着将军看,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那是虎威将军,禁军的统领皇甫烈,客官别惹来麻烦。”
      
      他点点头,“多谢。”
      
      他将视线转至皇甫烈身后,原来队伍当中是几辆囚车,囚车中人都是衣衫破烂,血污满身。
      
      囚车轧轧行进,在坑洼处重重颠了一下,第二辆囚车内的人本是乱发覆面,垂头而坐,此时抬起头来,见到这处闹市,见到这纷扰的人群,竟猛然发作。
      
      “朝纲败坏,妖孽尽出,我一生忠良,功勋无数,竟然落得斩首西市,天理何存!天理何存啊!”
      
      他声嘶力竭地大吼,声音中带着悲泣,听得人心中紧揪。
      
      皇甫烈停了马,转头对这囚犯说:“高陵,此时叫喊无益,既有今日,又何必做这等干犯天心之事!”天心?对,就是天心,如今略有头脑的人都不会去招惹天子最心爱的事物,而这个老糊涂的信阳王居然敢…不死何为?
      
      他这一声高陵出口,所有原本不知囚犯身分的人都是大吃一惊,当今三大重臣之一,权倾天下的信阳王居然会是这个囚犯?这几年看杀人虽也看的多了,但这信阳王也成阶下死囚,未免不可思议。
      
      “我是被冤枉的,我无罪,我无罪!…”
      
      他虽仍在怒吼,皇甫烈却不再理会,策马前进,车马兵卫,行过长街,终于消失不见。
      
      小贩松了口气,“唷,可吓死我了,这年月,连信阳王都要杀头,唉。”
      
      他看向一边的裴寒,“客官,这是找给您的钱。”
      
      裴寒恍若未闻,动也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军兵没去的方向,目光中透出一种绝然如刀的冷。
      
      *  *  *
      
      
      
      吃了午饭,裴寒照例捧了本书,卧在床上闲看。
      
      听得外面有人声喧哗,接着房门被擂得震天响,他放了书,上去开了门。
      
      是店主和几名公差。
      
      “何事?”
      
      他问一头大汗的店主,店主仍在不停地解释,“几位差爷,小店这里没有住着大夫。”
      
      “少啰嗦,有人说你们这里住着个会看病的神医,二十出头,爱穿白衫…就是你了!”那公差说得专横,后一句却是看着裴寒说的。
      
      裴寒行了个礼,道:“小生是今年落第的举子,不是医生…”
      
      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头儿,他看的是医书。”一名差官已从床上抓起他的书。
      
      “不是医生看什么医书?”
      
      裴寒衣襟被一把揪住,恚怒在他目光中一闪而过,他勉力微笑。
      
      “只是习了一点医理,算不得数的。”
      
      “算不算数,要由我们大人决定,带走!”
      
      他被推出门,几名公差动作纯熟地用铁链将他锁了,拉出客店。
      
      *  *  *
      
      “吃饭了!”
      
      尖细的声音在昏暗的空间响起,也惊醒了无数沉浸在恐惧和惊慌中的囚者。
      
      大桶内的馒头渐渐见了底,待得不耐烦的送饭人把最后几个倒在地上,扬长而去。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拾起了落在脚边的馒头,呵,还不错,是白而细的面。对于囚犯而言,实在是很好了。
      
      但是他不饿,今天午饭吃得不错,足以坚持到晚上,还是留着它作干粮吧。
      
      裴寒倚着壁,象其它人一样静静地坐着,这个大牢里关了三四十号人,起初大家还在呼天抢地,或力陈无辜,或讨论来由及命运,但随着时间过去,声音的风浪渐渐消去,留下的只有麻木的平静。
      
      先前的讨论加上对环境的评估,他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京城内所有的医生都被捉来这里,是为了一个人的病,而这个人就在皇宫之中。
      
      他看着手中的馒头,唇角浮起一丝笑意。
      
      隔壁有人在谈话。是那种不正常的尖细,和送饭人属于同类,也许都是太监?他们的声音并不高,没想到在囚犯之中,也会有人能听到吧?
      
      ……
      
      “再来一杯,这酒还不错吧?”
      
      “是啊,还是老哥哥你有办法,能弄到这么好的酒。”
      
      “还不是沾我表弟在上书房当差的光,如今宫里人仰马翻的,谁有空管咱们是不是偷酒喝。”
      
      “是呀,看皇帝爷的架势,这次练主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宫里不少人都得…”
      
      “可不是吗,听说太医已好几个被砍了,眼下又找这么多的民间医生来,只怕也是白白送了性命。”
      
      “你说这事也就奇了,上百号人眼睁睁地看着,练主子当场就旧病发作,不省人事,听说当时连气都断了,还是太医们用尽了各种办法才留了半条命。”
      
      “这一个月都有了,练主子不好起来,全宫上下也都跟着受活罪,听说皇帝爷跟前的人每天晚上回去,摸摸自己脑袋还在,就谢天谢地,阿弥托佛了。”
      
      “可笑那端妃,本是要讨好的,现在却落个不是,每天也是提心吊胆的呢!”
      
      “还有那信阳王爷,早上还是个王爷,晚上就入了死囚了,说是三堂会审断明是他手下的人对练主子下的手,唉,若是倒也罢了,若不是,岂不白白断送性命。”
      
      “就算不是他也落不了好,谁叫他曾对皇上听了练主子的求情就放了上官大人颇有微词,当时皇上就将他斥退,说他年老昏愦,还是回家坐食俸禄吧。他回家后,就在家里写什么涡水论,四处散发,你说皇上在气头上,不杀他杀谁?”
      
      “其实,要我说,这事确实奇怪,信阳王爷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去,你不要命啦,敢说这等话!”
      
      “这儿左右无人,怕什么,再说我也不是说什么坏话,只是奇怪罢了,你说皇上为何独宠练主子?连后妃也比不过她?”
      
      “你懂什么?练主子还是个小婴孩时就在皇上身边了,皇上怕是拿她当亲女儿看待呢。还有传说练主子根本就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只是生母身份低下,才无名无份的。”
      
      “我说老哥你才是胡涂得紧,皇上的亲生儿女又不是没有,哪个比得上练主子得宠了,真要是私生女,皇上会不给练主子个公主封号?”
      
      “许是怕那些大臣非议?”
      
      “非议?皇上还怕那些大臣非议?连信阳王都能一刀杀了,谁敢多放个屁?”
      
      “哈,想不到老弟你的脑子还转得满快,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回事?”
      
      “呵呵。”
      
      “你笑得这么贱做什么?难道还要我求你说不成?”
      
      “咱们这位皇上可是有名的风流天子,练主子又是这般无双的人才,皇上只怕是在等着练主子年纪成长,才封妃立后吧?”
      
      “啊,原来这般,你说的倒是不无道理,但那练主子今年已十七,够大了吧?”
      
      “你别忘了,练主子风吹就倒的身子,得调理好才能纳为妃吧?总不能纳个快入土的女子啊。”
      
      “这倒是,唉,若皇上是这等用心,也太辛苦了,十七年是多长的时间啊,让人头发都等白了。”
      
      “看你说的,皇上这十七年里可不寂寞,妃子们哪个不如花似玉,也只有对咱们这等人,时间才是无情的呢?”
      
      “呵呵呵,说得好,敬你一杯!”
      
      ………
      
      
      
      裴寒听着他们的谈话,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呵,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够得上倾国涡水,能令无数人头落地,血流成河呢?
      
      倒要见识一下!
      
      *  *  *
      
      长夜漫漫,对于前途命运未知的人们而言更是一种折磨,但当牢门打开,一群身份明显尊贵的人走进来之时,几乎每个人又都宁愿维持现有状态。
      
      “今天哪位神医愿意随咱家去?”
      
      同样的尖细嗓音里又多了几分傲慢,审视的眼光在大牢内来回扫荡。
      
      “哪位神医愿去?!”声音高了些。
      
      但是应答他的是一片静默和惊惧的眼神。
      
      开玩笑,前几次去的人没有再回来的,谁还敢找死呀,虽说练主子治不好,大家都活不成,但多活一天算一天,谁想提前掉脑袋啊?
      
      “哟,神医们是不是住得太安逸了?要不要咱们帮着活动活动?”
      
      看到提着皮鞭的手蓄势待发,裴寒此时不再忍耐,站起身来,朗声道:“小生愿去。”
      
      *  *  *
      
      “裴先生,如何?”
      
      裴寒放开手中的两根丝线,对于身边人的询问恍如不闻,飞笔在桌上摆好的纸笺上写下几行字。
      
      “这,这是药方?”
      
      “速去煎来。”
      
      他简短地说着,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来喝,一边随意地打量着他身处的环境。
      
      这是玉尺楼中那位练主子的寝房,出乎意料地素净,摆设不多,一道纱缦将屋子隔开,他所处的这一边只有一桌,一椅而已,墙上只挂着仕女图,大概是唯一具有可看性的东西。
      
      那上面画的是少女与虎。少女白衫青裙,手执一朵红莲,侧坐在一只白额吊睛猛虎背上,那虎本是画得威严凶猛,令人心生寒意,但那少女另一只素手居然在轻抚虎头,如在亲近自己的温顺猫咪。
      
      裴寒微微一笑,知道这是跨虎入山故事,那少女因修道有成,乘虎入山,最后成为瑶池仙女,房中只有此画,想来主人也是爱清修之人?
      
      画中少女微扬着头,星眸欲流,似看远方白云,又似怀想心事,红唇轻抿,透着淡淡出尘的笑意,似乎这世上再无什么烦恼可以萦怀。
      
      他看得出神,突然明白了这是何人的画作,在他心里先入为主的绝世艳姬的印象,渐渐地模糊起来。
      
      * * *
      
      “裴先生真是妙手回春的神医啊!”
      
      大内总管皇甫和亲自端了茶,笑容可掬地敬给坐在上座的裴寒。
      
      裴寒啜了一口玉杯中的极品碧罗春,淡然道:“练主子的病还没好,在下岂敢当这等称呼?”
      
      在他一贴药用过之后,昏迷已久的练主子开始有了好转,偶而会睁开双眼,虽然仍是神智不清,却足令人惊喜。因此裴寒在宫中的地位一下子高了起来,不但有了独居的院落和下人,连总管皇甫和都跑来他的居所。
      
      “虽然没好,但是已大有起色,裴先生医术高明,实在令咱家佩服得紧,有裴先生在,相信练主子定可早日康健。”
      
      裴寒摇头道:“实不相瞒,在下对医术并非精通,尤其是对于悬丝诊脉还是生得很,只怕延误了练主子的病情,总管还是请别家名医来继续的好。”
      
      皇甫和沉吟了片刻,方说:“裴先生,听说曾在东原令东阳王世子起死回生?”
      
      对眼前这书生,初来时大家并未在意,后来才知他居然便是半年前那位名闻东阳的神秘国手,也算得练主子有幸,或许只有他才能解这一场危急吧?
      
      裴寒放下杯子,笑了笑,“些微小事,不值重提,只是当时世子为十岁小童,望闻问切可以便宜行事,施以针灸汤药即可,如今练主子千金之躯,怎好探查病症?这一节甚是为难,望总管见谅。”
      
      皇甫和点点头,“先生说的是,咱家明白先生的意思了,这便向皇上奏明,看如何是好。”
      
      裴寒忙摇头道,“总管大人,在下有几个胆子,敢冒睹圣眷?望大人开恩,及早另请高明才是。”
      
      皇甫和摆摆手,“咱家明白,咱家明白,这便告辞,先生好生歇息,等咱家的信儿。”
      
      裴寒待要再说,他已是抽身冲冲而去了。
      
      裴寒笑了笑,转回去继续喝他的茶。
      
      “草民裴寒,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
      
      “好了,起来说话。”
      
      英圣宗打量着面前的裴寒,这个年轻书生仪容斯文,可以说得上是英俊,身形修长,举止也算得体,看上去并不象时下的读书人般文弱胆小,甚至在他的目光里,有一种类似坚毅的东西。
      
      “给裴先生看座。”
      
      裴寒刚站起来,忙又行礼,“圣天子面前,哪有草民的座位?”
      
      英圣宗不耐起来,“朕叫你坐便坐,不必拘束!坐着好回话。”
      
      裴寒便坐了,英圣宗问了几句病情,他照实说了,接着便谈及主题。
      
      “听说裴先生擅于用针灸?”
      
      “只是熟练一些而已。”
      
      “练儿的病,若不用针灸,可以治得好么?”
      
      “如是由草民来治,不用针灸不行,而且练主子已昏迷一月有余,再拖下去恐怕有变。”
      
      英圣宗沉默半响,神色极为难看,裴寒偷眼看着,心头莫名涌起一阵快意。
      
      良久,英圣宗才站起身来,“你跟朕来。”
      
      * * *
      
      黑暗无边,她沉沦在如同烈火焚身的痛苦之中,不得解脱的禁棝将她的灵魂囚在绝望之中,所有的感觉都变得混乱不堪,她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无?
      
      “皇上,练主子体内有一种极强的阴寒之气,而且这种寒气似乎很早便有了,莫非是先天所生?”
      
      “…不错,以前几位太医也曾诊断过,一直用补气的药物来压制着,偶有发作,也都可治愈。”
      
      “练主子在月前是否接触过清风香这种药物?”
      
      “是,高陵这贼子,竟然敢派人假扮道长,暗中下药!朕真该诛他九族。”
      
      “这便是了,清风香本是习武之人用来增长内力用的,药性极烈,非内力高深,不可轻易使用,而练主子这样的身子,唉…”
      
      “那依先生所言,当如何是好?”
      
      “清风香使得练主子体内的寒气剧长,如同洪水决堤,原先克制的药物都不起作用,如今只有用针灸之术将那些寒气渐渐散去,才能令练主子康复。”
      
      “针灸?…也罢,只要治得好,先生且试一试吧。”
      
      谁?谁在说话?屋内的谈话被拆分成破碎的片断传入耳中,听来是毫无意义的噪声,冲击着她早已无法忍受的脆弱意识,她想动,想说点什么,但是甚至是一个睁眼的动作都无能为力。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尖锐的刺痛从身体的某一处传来,接着是更多,可恶,她不能分辨是在哪个位置,不能分辨是什么在扎她,但是不能忍受的痛却清清楚楚地折磨着她,为什么她还有意识,不完全昏过去算了?
      
      刺痛传来的同时,一点点冰寒的气息渐渐从四面八方袭来,如同冷泉流过,淹灭了困住她的熊熊大火,她得救了吗?
      
      * * *
      
      四面寂静无声,她渐渐地从浑然无知中苏醒,各种感觉一点一点地,由微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
      
      为什么会这么静?人都到哪儿去了,如冰呢?
      
      她不敢睁眼,怕看见陌生的世界,比如地府什么的,但是,空自等待也并不好受。
      
      突然,她听到了细微的气息,就在正上方,她害怕地想睁眼,却没成功。
      
      她的额头被轻轻触过,温热的,好象一个印记,谁?是谁?
      
      猛地睁开双目,这次终于成功了,突然接触光线令她不适,眼泪涌了出来,模糊中,看见一名年轻男子的脸,正对她微笑,露出四分之一的雪白牙齿。
      
      这是谁?
      
      她到了哪一个空间?视线落上四周,才略略安心,这是她的房间,但是熟悉的环境里却没有熟悉的人,只有这个全然陌生的…
      
      “裴寒。”
      
      象是看出她的疑惑,他开口了,声音温厚醇和,很好听。
      
      “是你的大夫。”
      
      他本来坐在床边(竟然是床边?),此时便长身而起,振一振衣,动作很轻快,“你醒了,我的小命也就保住了。”
      
      他伸手从床上拿起一个银制托盘,她向托盘里扫了一眼,天,密密麻麻的,全是针,令人不寒而栗。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向她颔首,微微折腰,行了个小礼,从从容容地出门而去。
      
      她愕然地呆着,很快急促的脚步声在房门外响起,有人进来了。
      
      这回才是她熟悉的人群。
      
      * * *
      
      裴寒放开搭在雪白细腕上的手指,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可喜可贺,练姑娘现下一切如常,寒气之症在数年之内应不会再发作。”
      
      这几个月来,他出入这玉尺楼多了,上下人等都已相熟,因他有救命大恩,无论是练书阁,还是她的侍女侍卫,都对他十分尊敬,他本来就非拘礼之人,也就照练书阁的意思,不用什么主子草民之类的称呼。
      
      练书阁收手拢袖,“多谢公子,这病症缠身已久,能除去全赖公子妙手仁心。”
      
      如冰为裴寒送上茶点,笑问:“裴公子,您说数年之内不会发作,那数年之后呢?”
      
      若梦也点头,“对呀,数年之后呢?”
      
      数年之后?裴寒一怔,未及回答,练书阁笑嗔道:“贫嘴!能数年不发作,已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还说什么数年之后?”
      
      “数年之后虽不可预测,但若有用得着在下之处,在下愿凭驱策。”
      
      他说得诚挚,眼神里带着无畏的热切,她心头微微一热,掉转目光,轻笑,“公子高义,令人感激在心。”
      
      “听说公子前日已受封,在枢密院任职,还没向公子道喜呢。”
      
      如冰也笑嘻嘻地说:“以后咱们要称裴公子为裴大人了。”
      
      裴寒笑叹了一声,“本以为这次京试落第,只好归卧故山了,没想到皇上念在练姑娘的面上,恩赐了这个官职,在下才不足以服众,实在惭愧。”
      
      “公子过谦了,以公子之才略,能为朝廷效力,乃是我朝之福。”
      
      她略停了停,“这个官职,是因那日皇上对公子应对的赏识,未必关我的事,公子不必多心。“
      
      前几天皇上来探病,正巧见了裴寒,谈话中说起近年来的南海匪寇,裴寒的应对颇为机敏,想常人之未想,当时皇上虽未说什么,但深知皇上心思的她,已知裴寒甚得圣意。只是不想他竟能入军国重地枢密院,想来也是因他医术如神的缘故。
      
      裴寒一笑,“多谢练姑娘宽慰,姑娘如今身子好了,在下又要到枢密院去任职,宫里便不能再住,在下明日出宫,就不来向姑娘辞行了。”
      
      就要走了么?
      
      她本来轻松的心情忽然有点低落,使得接下来的谈话变得沉闷,直到裴寒走了很久,还未平复。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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