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乖》喝豆奶的狼

4、第 4 章

　　贺呈山走后，林晓蹲下身用抹布去擦地板上的牛奶。
　　宋亦然拿来垃圾桶，把玻璃渣一个个捡进去。

　　“我来就好，你别划着手。”林晓拿过宋亦然手上的垃圾桶，催着他起身回去吃饭。

　　宋亦然没有多说什么。
　　他听话地站起身，把盘子里还剩一半的奶黄包捏起来。

　　林晓擦过地板，又忙着擦桌子：“还有几天就中考了，妈妈知道你们压力大，小山脾气火了点，你让着他。”
　　她后面的话说的很轻，抬眼往楼上瞥了一瞥，又道：“一会儿妈妈给你装点早餐，你路上要是遇到了，就和他一起吃。”

　　宋亦然点了点头：“好。”
　　他乖巧得让人心疼，林晓摸摸宋亦然的头发：“妈妈知道你懂事。”

　　宋亦然又摇摇头，反过来安慰她：“没关系。”

　　贺家有专车接送，贺呈山上下学一般脚不沾地。
　　宋亦然按着自己的时间点来，如果在小区里恰巧赶上车子出门，那他也不排斥坐一下顺风车。

　　今天宋亦然有意放慢脚步，坐上了贺呈山的私人专车。
　　贺呈山坐在后排，靠在椅背上睨了他一眼，似乎没有宋亦然想象中的愤怒。

　　他把车窗开了条缝，拿出林晓给他装好的一次性纸质打包盒，端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精致的四格盒子里装着两个烧卖和两个奶黄包，奶黄包是两只扎着翅膀的小白鹅，而烧卖上则堆着黄色的玉米粒和绿色的豌豆。

　　不是买来的成品，而是自己做出来的。
　　一看就是花了心思。

　　热腾腾的早餐似乎刚出炉，奶黄包的清甜以及烧卖的咸香在空气中混成一团，一股脑往贺呈山鼻腔里钻。

　　他换了个坐姿，又看了宋亦然一眼。
　　还挺香。

　　目光下移，又看了看打包盒。

　　宋亦然垂着眸，似乎没察觉到贺呈山的动作。
　　他抬手，从打包盒里拿出一个奶黄包。

　　大白鹅肥嘟嘟的身体还冒着热气，被宋亦然细长的手指一捏，鹅肚子陷进去一块。

　　这么软的吗？贺呈山想。

　　接着，宋亦然举起奶黄包，放在自己唇边吹了吹。
　　他的唇微微撅起，腮帮子似乎也鼓了一点。

　　贺呈山看着宋亦然雪白的小脸，突然想道刚才被宋亦然捏起的鹅肚子。
　　感觉怎么都一样，一样的白，一样的圆，一样的…软？

　　一样软吗？宋亦然的脸捏起来软不软？

　　贺呈山从自己的脑海中搜刮着曾经和宋亦然的接触，竟然发现自己没有捏过他的脸。
　　一股烦躁和郁闷莫名而生，紧接着，他有意识到了更严重的另一点。

　　他一个大老爷们在这对着宋亦然的脸打什么主意？

　　没捏过不正常吗？
　　哪个男的之间捏脸啊？

　　“靠。”

　　贺呈山皱起眉头，对着宋亦然露出一个极其嫌弃的表情，然后把头猛地转向一边。

　　而一边的宋亦然并不知道贺呈山的内心在短短几秒内已经经历了几次大波大浪。
　　他吹凉了奶黄包，张嘴吃了一口。

　　“你能不能别在车上吃东西？”贺呈山像警报器似的，宋亦然刚咬下还没开始嚼，他就忍不住开始出声报警，“味道难闻你不知道吗？”??

　　宋亦然偏过头看他，像是没听到对方说话似的，缓缓动了动腮帮子。

　　“要吃滚下去吃，”贺呈山把自己的目光从宋亦然的小脸上移开，手肘撑着额角小声嘀咕着，“吃什么玩意儿奶黄包，还他妈奶黄包，你怎么不直接喝奶去…”

　　说到这，贺呈山突然想到早上宋亦然可不就在喝奶，喝就算了，他还舔嘴唇。

　　“靠！”贺呈山更烦躁了。

　　宋亦然把剩下的奶黄包拿在手里，又把打包盒的盖子盖上。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司机看到了便询问是否要停下来。

　　宋亦然点点头，很快车子就停靠在了路边。

　　司机知道贺呈山的脾气，也知道宋亦然的身份，这样的场面他见得多，也就不当回事了。

　　宋亦然背着书包下了车，才重新低头开始吃自己手里捏着的另外半块奶黄包。
　　贺呈山从后视镜看着这么个单薄的少年离他越来越远，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他又不是赶宋亦然下车，他就是见不得宋亦然在他面前那样吃东西。
　　宋亦然跟个木头一样死脑筋，一点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正烦着，贺呈山突然发现自己的座位旁边放着一盒包装严实的打包盒。
　　他拿过来一看，里面两个烧卖一个奶黄包，正是刚才宋亦然落下的。

　　贺呈山连忙打开车窗往后看去，可路上已经没了宋亦然的影子。

　　人走了饭还留在这，贺呈山把手一抬，恨不得直接把东西从车窗扔出去。
　　然而透过透明的打包盒盖，他又看见了里面装着的肥嘟嘟的大白鹅奶黄包。

　　大白鹅、奶黄包、宋亦然的脸。

　　贺呈山手指动了动，把打包盒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他心里有些微妙，凭空斗争了几秒，然后打开盒盖，跨过那两个烧卖，捏起了大白鹅。

　　好软。

　　-

　　今天宋亦然有些迟了，他踩着点到班级，却找不到自己的椅子。
　　周围似乎有目光投来，宋亦然回望过去，那些目光又飞快转移开来。

　　搁在原处的桌子似乎也不干净，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灰，似乎是谁的脚印。
　　他的同桌王佳抿着唇，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就在这时，预备铃响了起来。

　　“上课了上课了！”纪律委员走上讲台，拿书对着讲桌“砰砰砰”就是一阵猛砸，“今天语文早自习，大家翻到课后古诗词…”

　　值日生把拖把扫帚放回原处，乱跑着的同学也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宋亦然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把桌上的灰尘擦干净。接着他放下书包，就站在那里，拿出了语文书。

　　上课就不乱跑了，下课再去找板凳。
　　正想着，一张纸条推到了他的桌上。

　　【我看见他们把你的板凳往厕所那边拖了。】

　　宋亦然点了点头，王佳赶紧把纸条收了回来。
　　他看着书上的古诗词，似乎记得今天是贺呈山值日。

　　早自习下课，宋亦然去了厕所边上的杂物间。
　　他的板凳瘸了条腿，就这么躺在一堆脏抹布和坏扫帚之间。

　　宋亦然把板凳拿出来，又在里面找到了它缺的那条板凳腿。

　　上课铃再一次打响，宋亦然拎着他的破板凳从杂物间里出来。
　　走廊上有人走得急，和他撞了个正着。

　　板凳腿掉在地上，发出“嗬啷”一声响。
　　宋亦然后退半步稳住身形，抬眼一看，是贺呈山。

　　贺呈山拎着拖把，显然刚从水房涮好出来。

　　“你在这干嘛？”他皱眉问道。
　　宋亦然摇摇头，弯腰捡起那个板凳腿。

　　贺呈山停了一会儿，似乎是知道了什么。
　　他把拖把“啪”的一下杵到地上：“谁扔你板凳了？”

　　说完他不等宋亦然回答，直接拖着那根拖把，大步往宋亦然的班级走去。
　　宋亦然跟在他的身后，面无表情。

　　“哐——”

　　贺呈山一脚踹开宋亦然班级的大门。
　　刚才还闹闹嚷嚷的班级就像是按了暂停键，猛地就安静了下来。

　　而贺呈山就这么在全班震惊之下，把逮着水的拖把“啪”的一声甩上讲桌。

　　“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
　　“想死！？”

　　典型的“我的人只能我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