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一忘皆空》任远歌

4、第 4 章

　　花体字母线条凝滞，时有断触，赫敏想，阿兹卡班都没有配好的羽毛笔和墨水给她。
　　她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艾瑟琳笔迹，但依旧一眼认定，这就是艾瑟琳的手迹。
　　字字若呕心沥血，触目惊心，凝视着满页自己的名字，赫敏鼻头忽地涌过一阵酸涩。
　　她翻过了这一页。

　　【但愿今天不要下雪，手太冷了，羽毛笔很难握。安娜问我在写什么，我说不知道，这是实话。我只想找点事情做，监狱的日子很无聊，你知道的。】
　　你？
　　这页纸没有信头，赫敏不敢断定是写给自己的。

　　【安娜的话很多，我不接话她也能说很久，惭愧的是，我没有听进去多少。我总是想起你，幸好你不知道——那我就不敢想你了。
　　气温太低了，如果能施一个简单的保温咒就好，巡视的傲罗拒绝了这个提议。我开始想念我那被收缴的魔杖，魔法部会怎么处理它？安娜告诉我会被折断毁弃。我沉默下来，那根魔杖陪了我十多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尾，是我对不起它。还有我的猫头鹰雪莉，走前我把它放走了，也不知道现在飞去了哪，希望一切安好。最后还有阿妮，她很喜欢你，可惜你没有见过她。

　　安娜刚刚说，圣诞节快到了。我这才知道日子，阿兹卡班里总是一片幽暗，监狱的窗口很小，日光只能蒙蒙透进来一小点，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我分不清。巡守的傲罗每天会送食物进来，一天两次，以前我根据这个记日子。一天又一天，一分钟又一分钟，时间是监狱里最没有意义的东西，我想起在时间厅的日子，满目是琳琅的沙漏走钟，在那时间就是一切的意义。
　　我不再去算今天是几月几号。但安娜还是经常数，每周都要告诉我一次——她经常会算错，总是早几天，我没有扫兴提醒她。安娜每次报出倒计时眼睛都很亮，那是一种充满希望和憧憬的目光，她只被判了五年，而我是无期徒刑。

　　无期啊，真是漫长。
　　我不认为自己能平安终老，冻死和疯掉，总要选一个。
　　光线太差，我快看不太清纸上的字了，也忘了自己写过什么，又为什么要写。
　　太漫长了，寂寞永无止境，每天一潭死水，我只能生活在回忆里，无数遍地咀嚼过往，那些记忆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模糊，反倒在一次次回想中弥加清晰。记忆是最珍贵的宝藏，我通过它来确认自己的存在，而当一个人的记忆被修改抹消，真正的过去还能被挖掘吗？或者说，你还能深刻地认清自己吗？
　　我对你感到无比抱歉。
　　此时此刻，我在冰冷的阿兹卡班写着永不会寄出的信，你在法律执行司的办公室或者陋居展露笑靥，我的手上凝着寒霜冰花，疮红让写字的羽毛笔颤抖，这就是我认清自己后所选择的人生。】

　　笔迹越来越飘忽简化，赫敏紧盯着那算不上规整的字迹，仿佛有什么，要挣脱束缚，从她尘封的记忆中解脱出来。
　　某些灰白的不带情绪的片段瞬间变得鲜活丰富，一个个零散的细节猛地在她脑海中炸破。
　　然而不到半秒，一切复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