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一忘皆空》任远歌

3、第 3 章

　　赫敏早在刚入学霍格沃兹那会儿，就见过艾瑟琳。
　　原因无它，穿着拉文克劳院服的艾瑟琳在图书馆总是坐在固定座位，赫敏经常碰见她。
　　但两人真正认识，还要到赫敏三年级那年。

　　霍格莫德村的文人居羽毛笔店里，赫敏眼花缭乱地挑着羽毛笔，迟迟拿不定主意。
　　一旁的哈利和罗恩不断催促着，她有些不耐，正想要他们闭嘴，就见到一支蓝色鹰毛笔递到了她眼前。
　　——“可以试试这支。”
　　这是赫敏第一次清楚地听清艾瑟琳的声音，音色透亮，轻重音自然，有种说不出来的韵味。
　　“谢谢。”赫敏下意识道谢，抬头看到她时愣了一下。

　　艾瑟琳有双漂亮得过分的蓝宝石眼睛和浅金色柔发，哪怕不笑也让人好感顿生。
　　它超出了容貌所概括的范畴，而是一种由内而外沉淀的气质。

　　大一届的拉文克劳学姐，低调，好心，很有魅力。
　　这就是赫敏对艾瑟琳最初的印象。

　　有了第一次的聊天，后面的接触水到渠成，经常独自来图书馆的赫敏慢慢坐到了艾瑟琳的附近，又慢慢坐到了艾瑟琳的身旁或对面——她在格兰芬多没有什么志同道合的朋友，走得最近的哈利和罗恩一听到去图书馆就躲得远远，艾瑟琳是为数不多乐意和她探讨功课的人。
　　或者说，无论赫敏谈起什么，艾瑟琳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捧场，让话题处在舒适的区域。
　　这是赫敏记忆里两人走得最近的时段，可如今回想起来，那时的她对艾瑟琳竟然一无所知。

　　之后的几年，格兰芬多铁三角日渐牢固，赫敏和艾瑟琳的来往不可避免地减少。
　　在图书馆时，赫敏经常看见艾瑟琳一个人坐在那个角落的窗边，从来没有换过座位，连她的侧影也像从未改变，唯一在变的只有面前那摞累起的厚重羊皮卷。
　　离得太近时，赫敏偶尔会担心自己和哈利罗恩的动静会吵到对方。
　　但艾瑟琳似乎从来没有偏头看过三人组一眼，哪怕平斯夫人挥着羽毛掸子过来轰赶喧闹的几人。
　　赫敏想问她到底有没有注意到自己，但那之后，艾瑟琳来图书馆的频率低了不少。

　　往后的事她记得清楚许多。
　　在赫敏成立的家养小精灵权益促进会不断被罗恩嘲笑和厌恶那会儿，艾瑟琳是第一个友善接过那枚S.P.E.W.徽章的人。
　　赫敏很意外，她从罗恩口中早已得知佛洛里斯是和马尔福一样的纯血理念家族。
　　但她从艾瑟琳身上没有看到类似的气质。
　　记忆中的艾瑟琳像是笼罩着一层薄雾，话很少，印象时深时淡，如岚雾不断起伏。

　　之后的印象再次变得浅淡，像是风中滑过的一片树叶，一不留神就再也找不着。
　　一切的拐点在1995年。
　　赫敏至今无法忘记——艾瑟琳拒绝了加入邓布利多军的邀约。
　　像是一场玩笑，赫敏失望透顶，比面对其他人的拒绝更受打击。

　　罗恩只觉得理所应当，囔囔道：“她可是佛洛里斯家的人，全家都是斯莱特林——听说她父母以前就是食死徒！”
　　赫敏还是忍不住为她辩护：“可艾瑟琳不是斯莱特林，而且就算是，又能说明什么？”
　　斯莱特林又不都是食死徒！
　　她下意识想要举出例子来反驳对方，开口时却少有的顿住了。

　　罗恩有些得意：“瞧吧，别固执了赫敏，万一她出卖邓布利多军，我们就都完蛋了！”
　　赫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往后她和艾瑟琳的交集少得可怜，不需要努力搜寻就能记起的片刻更是寥寥。
　　然而不巧的是，那些时刻都不太美好。

　　在营救小天狼星的神秘事务司，在马尔福庄园，艾瑟琳在贝拉特里克斯左右出现。
　　——俨然是食死徒中的一员。
　　而在之后的霍格沃兹大战中，赫敏只见过艾瑟琳一面。
　　她鬼使神差地呼唤出守护神，救下了被摄魂怪袭击的艾瑟琳。

　　她的守护神是一只晶莹透亮的水獭，从魔杖喷涌出的洁净亮光散落在艾瑟琳脚下，赫敏大声吼她：“为什么不躲开？”
　　艾瑟琳有些狼狈，赫敏没由来地更生气，口不择言问：“你能召唤出守护神吗？”
　　食死徒是不可能召唤出守护神的。

　　昔日的宁静校园变成硝烟战场，听到质问的艾瑟琳眼神无波，一言不发。
　　周围的混乱交战随时要将两人吞没，赫敏急着去找邓布利多军的同伴，见艾瑟琳不说话，焦躁地被迫离开。
　　跑远后，她突然回头，大声问：“你有见到克鲁克山吗？一只姜黄色的波斯长毛猫。”
　　隔着燃烧的火花，在乱糟糟的响动和施咒声里，艾瑟琳朝她摇了摇头。
　　赫敏失落离开，那一刻，她竟然突发奇想地觉得艾瑟琳会知道克鲁克山的下落。
　　自从克鲁克山从陋居跑出去后，赫敏再也没见过它，和以往动不动失踪几天不同，克鲁克山再也没回来过。

　　大战结束后，赫敏在新闻报道里得知了佛洛里斯家族多名成员死亡、仅余艾瑟琳一人的消息。
　　接下来的发展却出人意料，魔法部接纳艾瑟琳成为神秘事务司缄默人——这说明她并非食死徒。

　　这些消息有些来自于报纸下小小的一行说明，有些来自于凤凰社成员的交流，也有些是学校内的八卦传言。
　　如今的赫敏·格兰杰早已阅览过那场大战最高级别的保密档案。
　　艾瑟琳不是食死徒，但也没有为抗击伏地魔做出多少贡献，来了一趟霍格沃兹，又在大战结束前独自离开，称不上英勇，也谈不上怯懦，没人清楚她的目的是什么。
　　赫敏只觉得她身上又一次笼上了薄雾，勾得她好奇，无法不在意。

　　毕业后，赫敏如愿进入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为家养小精灵的权益而奋斗，这一期间，她同神秘事务司的同事毫无交集。
　　艾瑟琳太低调，低调得毫无存在感。
　　赫敏再次见到艾瑟琳是调入法律执行司后，她时常能见到来到这层楼的缄默人，也偶尔能遇到艾瑟琳。
　　浅金色的柔顺长发，白皙的面孔，幽蓝的眼眸，和在霍格沃兹时同样没有特色的打扮。
　　她像融入了周围环境，又像和周围人格格不入，叫人捉摸不透。
　　赫敏总是对她有着特别的兴趣。

　　“赫敏——”
　　一道男声突然从门口响起，赫敏思绪被打断，下意识收起了眼前的资料，惊讶转头：“哈利？你找我？”
　　“我给你写了纸条，但你没有回。”哈利有些奇怪地看向她，“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赫敏将艾瑟琳的照片顺手塞进了大衣口袋，这才看见桌上抖个不停的纸飞机。
　　她将刚送来的资料用其他文件压住，随手打开了便笺纸飞机。

　　“去陋居？”赫敏抬头，“今晚？”
　　哈利挠头：“嗯……金妮和韦斯莱夫人都很想你。”
　　“噢对不起，今晚恐怕没空。”赫敏面露遗憾，指了指桌上高摞的文件，“我还得忙。”
　　同在魔法部工作的哈利对此了然：“法律执行司事情确实很多……”
　　话到一半，他立马改口：“但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为什么不一起去放松一下呢？”

　　赫敏翘起的唇角抿直了：“是罗恩的主意吧。”
　　哈利略显尴尬，叹气：“赫敏，去吧，别计较这些了。”
　　不用多说也知道，罗恩和赫敏又吵架了，一年又一年，两人依旧像读书那会儿，拌嘴冷战没个消停，全靠哈利金妮做和事佬和传声筒。

　　“不去。”赫敏不客气地回，目光锐利，“他不是觉得我霸道不讲理吗——这段时间对我的冷嘲热讽难道你没听到吗？我想我们都该冷静一会儿，还是先不要见面了。”
　　哈利感到头痛，试图为自己的好兄弟解释：“你了解他的，他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绝对没有恶意……”
　　赫敏神情失望，沉声：“哈利，你总是站在他那边。”

　　她的手搭在厚厚的档案纸上，落座送客：“你走吧，我要工作了。”
　　哈利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见对方心意已决，只得离开。

　　等周遭恢复沉寂，赫敏才慢慢抬头，动手拆开了阿兹卡班寄来的包裹。
　　包裹很轻，除开那张汇报卡片，剩下的全是艾瑟琳的手稿。
　　凌乱的、没有标注日期时间和页码的一摞手迹。

　　按照阿兹卡班的规矩，这些遗物都要和犯人一同火化，但值守的傲罗办这次却没有这样做。
　　赫敏猜是自己曾以副司长身份点名探望过艾瑟琳的缘故——毕竟这在阿兹卡班是个稀罕事。
　　她开始翻看起这些狱中手记。

　　【赫敏·简·格兰杰，赫敏·格兰杰，H.J.G.】
　　随手抽拿的一页，称呼不一，字迹有大有小，密布整张。那一瞬间，赫敏明白了傲罗办将它转交给自己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