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夜》FantasyDreamer

5、第五章

　　再一次见到对方时，是在几天后。
　　她从饭店里出来，看到前面的人群惊慌失措，四处奔逃。她抱着铁碎牙，看人群从她身边跑过。
　　不久后，那个红色的身影从空中落下，她看过去，看对方银色长发在落下时飘起。
　　那是一种很漂亮的颜色，可惜爆红的眼眶打破了这种安宁。
　　对方落在她前面，似乎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跃起朝她身后跳去。
　　在对方经过她身旁时，她心里一咯噔，连忙回头，“犬夜叉！”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见，那个身影在屋顶间跳跃，很快就消失了。
　　“……”
　　她抱着铁碎牙，怔怔地留在原地。

　　铁碎牙一直在散发热量，那是一种奇异的温度，即使在寒冷中也给予她温暖。
　　她抱着铁碎牙在原地站了很久，犹豫着，然后转身朝他离开的方向走去。
　　她大概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有点害怕，但依然慢慢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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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最后找到了那个人。
　　对方倒在地上，周围没多少打斗痕迹，一些东西散落在地，死寂的气息环绕着这里。
　　她默默地看着，那个人倒在地上，胸口被挖开，一些血液流了出来，浸湿旁边衣服，又浸湿下面的土地。
　　她看着对方一只手伸着，似乎是想抓住什么，然而又无力地落在地上。她看着对方脸倒向一边，眼白突出，嘴巴大张，似乎在喊叫。
　　她抱着铁碎牙慢慢蹲下去，对上那个人的视线。
　　虽然他的眼睛对着她，但是他已经看不见了。他的嘴张着，眼里全是恐惧和害怕，那凝固的神情在身体失去生机后逐渐僵硬，最后转化为绝望。
　　她闭上了眼。

　　然后起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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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过街道，走过倒地的房屋。
　　“妈妈，我怕……”有几个小孩躲在父母怀里，大哭。
　　“造孽啊……”有一些老人佝偻着身体，颤抖。
　　“妖怪！是妖怪！”有人大声喊着。
　　“为什不杀了他！我们的执行者呢？！”
　　“呜呜呜呜……”

　　她闭了闭眼，朝自己感觉到的方向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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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到了目的地，那个火红身影呆在高处房屋上，正舔舐自己的爪子。
　　对方看到她，转身想走，她喊了一声，“犬夜叉。”对方便停下了，又转回来看她。
　　她望着他，望着他那赤红的没有感情的眼睛，问，“你能不能不要再随便杀人了……”
　　对方远远地看着她，没有动静，她便继续说。
　　“……你这样会引起恐慌的。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也不应该成为你的食物。”
　　“如果不控制的话，他们会厌恶你、避开你，然后追杀你，你也很难过正常的生活。”
　　“只要停止这些行为，友善跟他人相处，你会拥有很多伙伴，你会过的很高兴很快乐……”

　　她断断续续说着，对方眼睛一直是红色，看不出有什么想法。
　　她慢慢说着，渐渐心里有了一些恼怒。

　　“……你就不能为自己考虑一下吗？！”
　　她喊了出来。
　　“你这样为他带来了多少麻烦！”
　　“他没法再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他一直活在自责和恐惧中！”
　　“你太自私了！”
　　她完完全全、大声地喊了出来。

　　呆在上方的人安静听着，他看她说完，胸口不停起伏，看起来很愤怒的样子，他笑了下，露出了一个表情。
　　一个让她毛骨悚然、如置冰窖的表情。
　　——是记忆中，他在血液飞扬中兴奋，然后转头来看她时的样子。
　　然后红衣的人跳走，转瞬不见。

　　…………

　　她浑身冰冷，好半天都没有继续呼吸。
　　然后心里难过，开始悲愤，举起手里的东西就想扔出去。
　　……

　　在准备扔出时，又停下了。
　　她看向手里的刀鞘，那是黑灰色的有点破旧的刀。她看了它一会，又慢慢把它收回。
　　铁碎牙……
　　……这是犬夜叉重要的东西。
　　她重新把铁碎牙抱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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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次见面时，双方的位置跟上一次差不多。

　　他在高高的建筑上，看到她的身影就准备离开，她连忙喊，“等等！”对方停下了。
　　她抱着刀，贴着墙壁慢慢坐下，没有抬头。
　　虽然知道，对方可能在看她。

　　“你能不能，恢复成半妖犬夜叉……”她说。
　　她靠着墙壁，低垂头，好似没有多少力气。
　　你能不能恢复成半妖犬夜叉……
　　“我好久没有看到他了……”

　　她原以为，变身成真正的妖怪只是暂时的。
　　人类，或者半妖犬夜叉，会在某些情况下变成真正的妖怪，杀掉周围的人。
　　但过一段时间，他就会恢复理智，他会清醒过来，重新变回人类或者半妖。
　　以前是那样的。
　　以前都是那样的。

　　她在犬夜叉的房子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本以为他恢复理智后会回去，但她住在那里，很久都没有看到他回来。
　　自从那天她跟他分离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人类或是半妖犬夜叉。
　　她住在这里，听到周围人偶尔的呼喊，看到红色的身影窜来窜去，知道他就在这里。
　　对方就在她的身边，但是他没有回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抬头看向前面的天空。
　　为什么犬夜叉一直没有变回去？

　　你能不能恢复成半妖犬夜叉？她问。
　　上面一直没有动静。她抬头看，对方已经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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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坐在犬夜叉的屋子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以前她幻想过，她和犬夜叉生活在一起，两人一起做饭，一起工作，每天都很开心。两个人呆在一起，每天都很快乐。
　　现在她来到了这里，犬夜叉却没有回来。

　　她走到窗户处，看着窗外的景色。
　　犬夜叉，你去了哪里？

　　偶尔视线里掠过红色的影子，她看过去，看对方离开。
　　有时走在街道上，听到周围人的呼喊，她看过去，看对方消失。
　　她已经不再跟妖怪犬夜叉交流。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半妖犬夜叉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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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在地上，回忆过去的事，回忆那天半妖犬夜叉对她说了什么。
　　“原本我是想我们一起死的，但是没有成功……”
　　后面的话没仔细听，但她强迫自己去回忆。

　　他说他在屋子里埋了炸弹，准备自杀。后来她过来了，他很生气，她说她愿意和他一起死，他很高兴，他说谢谢。
　　他没有拆除那些炸弹，他准备和她一起赴死。

　　但是没有成功。
　　她醒来后发现她被咬了。妖怪犬夜叉出现了。

　　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最后结果是对方救了他们。
　　犬夜叉说他很高兴，他很高兴两个人都活着，他希望他们能一起活下去。

　　可是，犬夜叉他……人类犬夜叉，半妖犬夜叉，为什么之后再也没有出现了呢？
　　他不是很高兴吗……
　　女孩紧紧抱住自己，把脸埋进膝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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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盟已经知道了这里的事，有一些执行者赶了过来，同时安排这里的居民撤离。
　　其实早就有人逃了。街道上的人迹少了很多，开始空荡起来。
　　她抱着铁碎牙慢慢地在街上走，看一些人携带东西匆忙离去，听很远的地方偶尔传来的打斗声。

　　她慢慢走着，不知自己最后要走去哪里。打斗声音忽然清晰了许多，似乎战场在靠近，她没有躲避。
　　有一个火红的影子落在了她前面不远处，她看过去，样子很熟悉。
　　本来内心没多少波动，但对方抬头，露出了金色眼睛，她怔了下。

　　她看到对方抬头，警觉地看向身后，然后好像愣了下，回头看向自己。
　　她看到对方睁大眼睛，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她看到对方望着自己，然后一下子眼睛嘴巴都笑起来，她看到他快速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都变得很高兴。他洋溢着快乐的气息，大步向她走来。
　　她愣愣地看着，好像搞不清楚状态，但是她的心开始加速跳动。
　　熟悉的金色眼睛，熟悉的明媚灿烂笑容。
　　她的身体开始激动，她的手在颤抖，他微笑着向她伸出双手，她连忙也跑过去。
　　然后在快靠近时，她突然很害怕，有另一股感情笼罩了她，她下意识地把铁碎牙挡在了前面。

　　…………

　　她看到他整个人愣住了。
　　他想伸过来的手被铁碎牙拦着，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她。他还维持着想要拥抱的姿势，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全是震惊。
　　她反应过来，连忙把铁碎牙拿了下去，“对，对不起。”
　　她往前走一步，想要靠近对方，对方却紧张着往后退了一步。
　　“………”
　　她停下来，看到对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低下头，手垂了下去。

　　“对、对不起。”她说。
　　对方没有反应。
　　“我不是故意的……”
　　她紧张了。

　　“犬夜叉，我没想这样对你……”

　　她伸出手，想要继续靠近对方，身后却传来声响，那些人追过来了。
　　她看到对方抬头，表情又变得慌乱起来，他看看那些追来的人，又看看她。
　　她突然明白什么，连忙伸手去抓，“犬夜叉！”
　　对方后退一步，又不断往后退，他看了那些人一眼，又不断看她，似乎是想将她印入脑海。
　　“犬夜叉！别走！”她喊。
　　追捕者已经跳了下来。
　　火红色的身影看了她最后一眼，转身跑了。

　　“犬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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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寂静。
　　嘀嗒。嘀嗒。

　　她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在她视野里不断变小，后面的追捕者也跟着他一起离开。
　　好像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她看着她的阳光在一点点地离她远去。

　　整个街道上只剩下她一个人。这个小世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内心孤寂，感觉空荡荡的。
　　犬夜叉他走了。
　　犬夜叉他离开了。

　　她趴在地上，无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