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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潭山寺(三) ...

  •   越遥和越轻舟在一块斗嘴的次数多了,很快就将“不要脸”的本事学的炉火纯青,简直气死人不偿命,越轻舟脾气炸,每次听到越遥的话都能气的两眼一黑,恨不得在地上砸出两个坑把她就地掩埋得了,省的在外边丢人现眼。

      “越遥,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就不能像个女子,说话委婉些。”他似是难以启齿,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样,“也不知那傅案怎么看上你这样的女子,若是我,定然不要你这样的,娶回家受闲气。”

      他一甩袖子,撇开头不去看她,却迎面瞧见一旁的田毅憋笑憋的满面通红的模样,便道:“你家将军不愧是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铁血杀将,不通晓情事,竟瞧上了越遥。”

      和越遥争的好好的,这话突然砸过来,田毅咧着的嘴突然就拉了下来,“越二少爷,你这话问的,不是难为属下吗?”他挠了挠头,又道,“我们将军日理万机,素来不喜风花雪月之事,若说为什么瞧上越小姐,属下不知,只知将军待越小姐与旁人不同。”

      “旁人?”越轻舟追问道:“是指哪些人?”

      “还能是哪些人,就是我们这些在将军和手底下办事的士兵。”田毅耸肩,心道这越二公子的问题好生奇怪,将军性子直,不爱凑热闹,更不学官场应酬的那套,当然就是和他们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在一块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他们得知将军被陛下赐婚时,显得格外吃惊。

      见越轻舟还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田毅忍不住为自家将军解释,“越二少爷,其实你大可不必怀疑我们将军的人品,将军为人绝对正直,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儿,他一定会对越小姐好的。”

      “哼。”越轻舟古怪的哼了一声,目光瞥向一旁乐呵呵的越遥,“你错了,我是怀疑她的人品。”

      田毅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明礼,你太多虑了。”越遥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越轻舟的肩膀,用越轻舟难以接受的恶心语气同他道:“若真爱慕一个人,那是瞧那人哪都是好的,别说我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了,就算我是外人所说的那般粗鄙,将军也不会厌弃我。他啊,对我可好了,我要财,他给,我要十里红妆,他也给,你也知道,我这人并不完美,可耐不住将军喜欢,他怎么不娶别人要娶我呢?”

      越轻舟简直想笑,因为这会子你们俩在京都城几乎人人避而远之,也就你愿意嫁给他。

      两个卧龙凤雏,谁也别说谁。

      越轻舟不说话,越遥就默认他吃了瘪,更加得意的胡说八道,“你还年轻,我知道你羡慕,但你先别急着羡慕,等爹娘为你议亲之时,姐姐为你物色物色。”

      “谁要你帮我物色。”见她说的越来越离谱,越轻舟急了,他一时羞愤,但又说不出话反驳,抬腿就要往外走。

      他刚一扭头,就瞧见不远处,山门外站着一个身着玄色衣袍,姿容非凡的男子,寺庙外的人并不多,大约是凭借他一身凌然的气质认出了他的身份,纷纷让出一条小道来。

      傅案本来在山下军营和顾聿和商讨新的阵法,就见河滩上有一人昏迷不醒,顾聿和很快便认出那人是江欲雪,二话不说将人带去军营,楼玉泽刚好在练兵场为负伤的士兵熬制汤药,见顾聿和抱着个湿漉漉的姑娘过来,还未出声询问就被拉去了营帐里,好不容易等江欲雪醒了,顾聿和一边着人送她回去,又拜托傅案去寺庙瀑布彻查此事,自己则暗中护送江欲雪回府。

      从江二小姐口中得知那背后下黑手推她掉进河中的人是江大小姐后,傅案很是不解,为何她们姐妹之间会手足相残,就连顾聿和也不太明白,江欲雪大约是从二人脸上读懂了这些情绪,便也不愿多说什么。

      他带着顾聿和的托付来到潭山寺,刚到山门,就见寺庙门外站着三个熟悉的身影,两个身穿相同款式,风姿毓秀的男女,纵使站在人群中,也能叫人一眼就瞧见。

      傅案微微瞥头,问身边的长生,“他们在说什么?”

      长生看了一会,回道:“回将军,越小姐在说将军不会因为越小姐不通琴棋书画而厌弃她,是因为爱慕越小姐,否则您怎么不娶别人偏要娶她。”

      傅案:“……”

      思及长生之前惊世骇俗的话,他一再怀疑他的表达能力是否有问题,便有些狐疑的看他一眼,“是她亲口所说,还是你自己理解的?”

      长生连忙垂头,“是越小姐说的,属下没有添油加醋。”

      傅案收回目光,那边的越遥似乎说了什么,把那越家小公子气的转过身来,二人的目光刚好在空中对上。

      “将军。”长生看着那边的田毅在朝这边招手,忽的问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越遥也感觉到身边两人不同寻常的表现,同他们看过去时,傅案正带着长生望这边走。

      她见状心下狠狠一颤,傅案来了?何时来的?怎么没人提醒她,她方才为了气越轻舟大放厥词不会被他听到了吧?

      傅案带着长生上前,在越轻舟面前停下,不知是越轻舟有意还是无意,少年高大的身躯将她遮挡的严严实实,越遥在他身后什么都看不见。

      傅案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只略微朝他身后偏了偏头,越轻舟就有些急了,“傅将军慎重,你与我姐姐还未成婚,未婚夫妻在成婚前还是尽量不要见面为好,有损我姐姐清誉。”

      哟,还知道有损姐姐清誉,越遥在心底都要乐开花了,越轻舟这小子还真是一惯的窝里横,他自己可以欺负她,但若是旁人单是多看一眼都要被他瞪回去。

      越轻舟说完还不忘回头眼神威胁越遥,一副你敢乱说话就死定了的表情,越遥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才又恢复了母鸡护小鸡的动作,倔强的盯着傅案。

      傅案身量高大,兴许是常年练武的缘故,比越轻舟这样的清瘦少年看上去要威慑几分,他只停顿片刻,才道:“二公子多虑了,我是来潭山寺办事,烦请让路。”

      经他这一说,越轻舟这才注意到他护着越遥的动作不经意间站在了庙门正中,一旁的空隙逼仄,傅案这般身材的男子不能通行。

      越轻舟往旁边挪了挪,哂笑一声,“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北宁将军也信佛。”

      他这话说的实在不甚中听,佛门信奉不杀生,积阴德,来世可超生,他本就一身杀孽,罪恶深重,对国于心无愧,可到底手染鲜血,亡魂无数,他若信佛,怕是连山门都不敢进。

      不过傅案并未理会,而是朝他微微点头,越过他往寺庙里走。

      走了两步,傅案想起练兵场里长生所说的那番话,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回头看时门边已经空无一人,看样子是越轻舟对他不放心,将人给带走了。

      傅案微微叹息一声,身后的长生见主子惆怅,突然问道:“将军是有什么话要与越小姐说?”

      瞧了长生一眼,他没说话,抬脚往后山瀑布的方向走。

      长生跟在他身后,继续道:“不如让属下给越小姐带个口信如何?”

      傅案停下脚步,蓦的回头,盯着长生的目光森森然,长生不由的颤了颤,这才惊觉是自己话多,说不准将军压根就不想给越小姐带什么话,是他自作主张了也不一定。

      “让你带话?”傅案忍不住冷笑,“适得其反。”

      长生选择闭嘴不再说话,也是,他闲操什么心,将军和越小姐不日就要成婚,这也没几天日子可等了,那越家二少爷像护崽似的将越小姐看的紧,将军也不好上去自讨没趣,有什么话婚后再说也不迟,何必急于一时。

      不过话说回来,他观察了越府几日,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越府的每个人都很正常,包括越小姐在内,若不是他曾在将军身边伴读,根本不会发觉越小姐的不对,但就是因为知道越小姐以前的秉性,她的正常才叫长生困惑不已。

      他既是密探也是刺客,拥有最敏锐的感官,所要探查的人小到一个地方官宦,大到敌军首领,这些人都曾在官场亦或是沙场摸滚打爬多年,坐上那个位置多少是有些城府,心思深沉叫人难以捉摸,他也都能摸清那人底细拿到情报完成任务,但将军叫他来越府盘查越大小姐的底细,起初长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个未出阁,名声狼藉的闺阁女子,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刚到越府他就觉得不太对劲,太正常了,越大小姐表现得太正常了,这让他觉得古怪,给将军伴读的那些年,将军少时很是沉闷,性格也不似现在阴鸷,也对越大小姐烦不胜烦,可见她究竟是有多难缠了。

      他们和寺庙的主持打过招呼后,从后山抄了近路来到瀑布下,周围是一处丛林,小道大概是僧人们挑水走出来的路,傅案挥剑斩去多余的枝丫,很快便走至河畔。

      他蹲下身观察着河边的草地,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赫然出现在眼前,通过脚印初步判断是几名女子,一共有三人,脚印凌乱,大约是经过一番争执。

      看过以后,傅案心中大约有了点底,江欲雪的那番话也就信了七七八八。

      正好长生从一侧灌木上取下一物递给傅案,“将军,这好像是从女子身上掉下来的。”

      他递给傅案的是一块残破的布料,上边绣着精致的兰花,布料细腻柔滑,一眼便知是个女子的衣服,而且还是个官家小姐的衣服,他见到江欲雪的时候她穿着一身素衫,打扮的很是素静,这衣服不是她的,那应该就是江挽意的了。

      “去查查江家大小姐,今日穿得是否是这件衣裳。”傅案将布料递给他。

      长生:“是。”

      他刚要走,傅案忽然出声问他:“之前让你查的事情办得如何?”

      长生转过身,愣了片刻,才蹙起眉道,神色有些古怪,傅案见他一副有口难开的模样,不悦道:“出了什么事?”

      “将军,越府一切正常,越大小姐也很正常,没什么不妥的。”长生生平第一次如此纠结。

      “那你有什么不好说的?”傅案费解,自从他让这位属下去了越府,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话办事犹犹豫豫一改往日,若不是长生传话还如以前那般不靠谱,他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被换了人。

      长生简直有苦说不出,虽然他知道这话说出来就很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将军你不觉得越大小姐太正常就是不正常吗?”

      傅案顿了顿,前尘往事尽数袭来,他居然有种说起道不明的感觉,长生定然还是长生,但越遥到底还是不是越遥?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在脑海中,就叫他无论如何也甩不开,控制不住的去比较以前的越大小姐和如今的越遥,两者之间的不同。

      “属下得知越小姐自从头部受伤昏迷醒来过后,就被楼太医诊断是得了失忆之症,前尘往事尽数忘却,只是属下不明白,纵然是失忆,人也还是那个人,为何脾性和习惯会变化的如此之大,叫人不得不心生好奇。”

      楼玉泽?这个名字一出现,傅案就忍不住皱眉,他倒是个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斯文儒雅,待人有礼,他挑不出毛病,大概是因为以前越大小姐因为楼玉泽,做出了不少为难他的事,傅案总是不大喜欢这位楼太医。

      在益思馆进学的几年里,楼玉泽也不甚喜爱交际,和他虽是同窗,但基本上没有交集,说不上熟络,可就在前段时日他居然主动上门拜访,点名要见他,傅案得知来人是楼玉泽,还小小的震惊了一会,见到他时听完楼玉泽的话,他更加费解。

      北川情势严峻,瘟疫肆虐,已然是座孤城,他放着好好的太医院御医不做,跑去北川做什么?送命吗?

      看着楼玉泽清瘦挺拔的身子,傅案果断的拒绝了他的提议,说到底他虽然并不喜欢楼玉泽,但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

      楼玉泽很是不解,他傅案是看不上他的医术还是什么意思?北川危急,他定北军又无军医,何不让他同去?

      “将军有何顾虑,不妨与在下说明,在下虽医术不精但行医多年,略懂瘟疫解救之法,此去在下抱着必死的决心,定不会给将军添麻烦。”

      他如此说,傅案看他良久,最终让他先回去想清楚再来,谁料第二日他早早的出门去军营时,在傅府门外见到了楼玉泽。

      “越遥是何日苏醒的?”傅案突然问道。

      “就是楼太医第一次前来拜访将军那日。”长生将这些事查的很清楚,傅案一问他便立刻答了上来。

      刚好是越遥苏醒的那日,天底下竟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没有绝对的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人的有意为之。

      他陷入沉思,长生在一旁说道:“将军,越小姐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再点击楼太医,你也……”

      他话还未说完,傅案一个眼倒就横过来,面色阴沉的像是能滴出水,“你的话太多了。”

      长生噤声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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