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守寡后夫君又活了(穿书)》令莐

12、骑射宴(五)

　　越遥落座没多久，就有傅家的婢子排成一队依次上了点心和茶水，如今的皇家有求于傅家，傅家正是如日中天，这骑射宴的果子点心看着就与众不同。

　　如今人未到齐，越遥觉着无趣，便斜倚在座位上，靠着金丝织锦鸳鸯枕假寐。

　　早晨起的太早了些，她这时还是困倦的，毕竟作为手拿半个剧本的炮灰，她觉得自己还是要养足了精神留着待会看戏。

　　兰兮见越遥就这样不顾形象的半躺下去，支着下巴的手臂半敞在外边，白晃晃的叫人挪不开眼，刚想说些什么，竹意就拦住她，上前将观席上绑着的罗纱解开。

　　轻纱笼罩下来罩住大半个观席，骑射场上偶尔吹过的微风卷起罗纱一角，日光撒下来，里边的人影婀娜，靓丽的倩影随着风动，摇摇曳曳，风姿毓秀，宛如谪仙。

　　半晌过去，零碎的马蹄声混杂着箭羽破空而出的撕裂声愈演愈烈，越遥从梦中惊醒，她睁开迷蒙的睡眼，竹意见她起身，便上前撩开罗纱。

　　“姑娘醒了？”竹意绑起罗纱，顺着越遥的目光看向隔壁观席，问道：“姑娘是在看江小姐？”

　　隔壁是江欲雪的观席，原著中曾说过江欲雪喜静，不喜欢凑热闹，因此每次各类宴会她总会挑个最偏僻的位置坐，而这场骑射宴也不例外，但因为江挽意故意射偏箭羽险些让她的心腹丫头当场毙命。江欲雪隐忍十几年，什么样的苦都吃过，什么样的耻辱都受过，唯独这次，她站了出来，第一次勇敢，不是为了自己，可她最终还是失败了，江欲雪的丫鬟死了，她也因为自己接受了江挽意的挑衅，数年蛰伏功归一匮，迫使她走上了真正一个人，无法回头的道路……

　　越遥在追文的时候最喜欢这一段，因为她看过太多的大女主爽文，女主第一次崛起都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看起来也很有爽感，但是事到如今越遥却有些不敢看下去，如果一个人的觉醒需要以付出另外一个人的生命为代价的话，那未免太过残忍。

　　起初追文，越遥是把这本文当作爽文去看的，看着女主江欲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带着目的接近男主，利用，引诱，再舍弃，这一切她做的毫不留情，她没有因为对顾聿和动了感情而有一丝动容，越爱越利用，更爱更利用，总之，从她的丫鬟真雨死去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犹豫心软只会失去的更多。

　　与其因为自己的失败导致失去一切，不如自己利用自己的一切去反击。

　　江欲雪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她只爱自己。

　　越遥收回目光，幽幽的看向骑射场上那抹娇艳欲滴的鹅黄色，突然可怜起江欲雪，一辈子孑然一身中途蹦出来个顾聿和，好在他一直信任她，一直扶持她，顾聿和没有怪江欲雪利用自己，只怪她为什么不利用自己要抛弃他。

　　多美的爱情故事啊，越遥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她倒是有趣，不可怜自己马上成为寡妇，倒是可怜起背后有靠山的江欲雪起来。

　　观席和观席之间离得并不远，江欲雪心思缜密，早在竹意收起罗纱的那一刻就看到了旁边的越遥，坐姿随意的半靠在座位上，似是感受到江欲雪打量的目光，越遥撇过头，清凌凌的琥珀色眸子飞快的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收了回去。

　　江欲雪心中纳罕，怎么是她？

　　真雨也注意到那边的动静，但心下有更让她疑惑的事，便皱了皱眉问道：“姑娘……傅家骑射宴这等美事以前从来轮不到咱们，怎的如今大小姐一定要你来呢？”

　　她顿了顿，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担忧：“奴婢本是没资格进来的，大小姐还撇了早儿让奴婢进来，这是为何？”

　　江欲雪淡道：“这么多人，她不敢乱来，你放心好了，待会宴会开席，我们用过之后就托府中有事先走，我只是个庶女没人会留我。”

　　真雨点点头，想说些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转而给江欲雪倒了一杯热茶，蹲下身乖巧的道：“奴婢都听姑娘的，姑娘本不愿意来的，若是觉得无趣就喝些茶吃点果子，奴婢帮您放下罗纱，不会有人见着的。”

　　江欲雪点点头，神色慵懒，“嗯。”

　　真雨一边放下罗纱一边笑着和江欲雪闲话，“要不是姑娘喜静，奴婢也想看看这外边的热闹，咱们在府中深居简出，何曾见过这样大的场面。”

　　真雨本是想闲话几句活跃下气氛，免得自己姑娘闷闷不乐的，谁知自己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江欲雪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有些迟疑的问道：“你想看吗？真雨。”

　　真雨没想到自家姑娘会突然这么问，她还从未想过凑这个热闹，她是最清楚姑娘是什么性子的人了，姑娘自小活得艰难，所以一直伏低做小，谨小慎微，为的就是不出一点错，这帘子敞开着自己是看了热闹，若被人看到想法子刻意为难也是很可能的。

　　真雨几乎是下意识的否认：“姑娘，奴婢不喜欢热闹，奴婢不看。”

　　江欲雪见她这般如临大敌，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招了招手唤她过来，真雨上前，嘴里还喃喃道：“奴婢自小跟在姑娘身边，姑娘做什么奴婢就跟着，姑娘不喜欢的，奴婢便也不喜欢，奴婢就是死了也要跟着姑娘的。”

　　江欲雪却摇头，“真雨，你知道我不是喜静。”

　　真雨讷讷道：“姑娘别胡说……”

　　“掀开吧，想看就看。”江欲雪指了指那帘子，“把这个收起来。”

　　真雨这下是真愣住了，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江欲雪却没看她，只淡淡道：“这算什么，来日我们能去真正的草原骑马射猎，你若想看就看吧，做主子的没用，也叫你跟着一起受累。”

　　“姑娘别这么说，真雨不累。”

　　那道罗纱最终还是被掀开了。

　　越遥坐在观席上，注意到旁边的动作，拈果子的手微微一顿，一颗圆溜溜的果子就顺着桌面滚在了地上。

　　这可能是江欲雪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对身边人心软了，越遥这样想着。

　　与此同时，场外的私语声突然密集起来，越遥循声看去。

　　骑射场边的一处帆绳被解开，栅栏大开，一黑一白两匹骏马马蹄高扬飞快跃进场内，为首的人银冠白马，一身张扬的银丝纹祥云正红色骑装，因他动作带起的劲风刮过身后那人的暗蓝色风巾，在风中猎猎作响。

　　“傅兄，既然回了京都，还戴风巾做什么？和我比试这风巾可很是碍事啊。”前面那身骑白马的男子笑的和煦，动作却干净利落直奔场中心而去，“今日你若输了，以何为注？”

　　“任君吩咐。”

　　身后围着风巾，额上系着蓝色抹额的男子，不正是傅案吗？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说这话的是顾聿和。

　　顾聿和一夹马肚子，高拉缰绳，白马嘶鸣犹如一道利剑冲远处绑着草靶子在场中奔跑的骏马而去。

　　与此同时，傅案紧跟其后，驾马搭弓射箭，两只羽箭在空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木箭在空中“啪”的一声断裂开，那只通身寒光的银色羽箭在两箭交汇时发出“当”的一声铮鸣，随即便擦着草靶子直直的没入土中，末端在空中晃荡了好一会。

　　顾聿和勒住缰绳，收起手中的弓箭，无奈的用弓箭指了指傅案的羽箭，哂笑一声：“傅兄，箭术倒是精进了不少，可你为何还是用你那木头箭？和我比试，这木箭可不行。”

　　傅案勒停马儿，马儿在原地打着转，他道：“既是比试，点到为止。何必计较一只木箭，我既用木箭射偏你的银箭，便不分输赢。”

　　顾聿和摇头轻笑：“你还真是一点没变，让你今晚与我去樟台喝一杯怎么了？就这般难为你？”

　　“军中纪律严明，如今我虽尚在京中，但军规军纪不可懈怠。”傅案答的一丝不苟，“大梁军纪礼法二章四十五句有言，凡随军者非无军务在身者饮酒，是为违纪，当杖责十板。”

　　顾聿和：“……”

　　当年益思馆的人如今已大多有了自己的归途，他顾聿和的朋友不多，也就这个死气沉沉的傅案一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年的人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其他人他顾聿和不在乎，可这傅案，是一点也没变。

　　顾聿和：“行了，知道你晚上有事要忙，那等会进猎场总不能再推辞了。”

　　“这是自然。”傅案道，“虽有要事在身，但今日我抽不开身，既要留在此处，便与你一同射猎。”

　　闻言顾聿和没忍住抿嘴笑了出来，在瞥见傅案黑的锅底似的脸又挥挥手掩饰，“傅兄好事将近，可要把握机会。”

　　傅案没接话。

　　顾聿和挑眉，语气轻佻：“你没意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然无话可说。”这几个字几乎是傅案一字一句挤出来的。

　　也对，顾聿和笑笑，看这表情也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你也别着急，就你现在这副样子，哪个官宦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你，你就安心做你自己的事即可。”

　　傅案沉默一会，突然记起前日母亲在屋中似乎和爹提起什么，爹的脸色虽然不好但还是叹气点头同意了。

　　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未必。”

　　顾聿和扬唇：“怎么？傅兄已有了合适人选？”

　　傅案摇头，淡道：“并非，我本非良人，何必耽误人家，既是娶妻便是要负责到底，我这样的人应当孑然一身，乐得自在，也不负了女孩家的一生。”

　　“傅兄何出此言，你已是人中翘楚，不必为琐事烦忧，若是不愿推掉即可，我们今日就该畅快的比试一场。”

　　他扬鞭，马鞭在空中卷出一个漂亮的花落在马臀上，马儿嘶鸣一声扬蹄奔走，空气中随即升腾起一阵沙土。

　　傅案也紧随其后，一黑一白的骏马肆意张扬的在场中心互逐，背着草靶子的骏马在场中四处逃窜，场面一度十分紧张，引得席上众人围观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