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伯利恒孤儿院》西括

5、罪恶海湾

　　艾米丽对维奥莉塔的家庭关系所知甚少，也从没见过她在任何一个重要节日里收到过亲人的祝福和礼物，但经纪人一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正相反的，要是让维奥莉塔在圣诞节烤火鸡、在复活节画彩蛋、在壁炉与蜡烛的火光中和家人一起餐前祈祷，才让人难以想象。

　　那太平庸了。

　　以至于艾米丽在惊讶中没有第一时间追问维奥莉塔的“探亲”事宜，任由她把西尔维、索菲亚以及一堆在拍卖会上留下联系方式的邀约扔给自己处理，转身订了最早的航班。

　　维奥莉塔是在哥谭的机场接到莱克特来电的。

　　那时她正站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旅客们步履匆匆神情各异，脸上却带着某种相同的犹如停机坪上空灰暗天空般的压抑感。

　　哥谭是个海港城市，机场距离最近的港口也有27英里，维奥莉塔似乎能闻到穿过高楼暗巷跨越半个城市的海水味道，苦涩、咸腥、潮湿、令人作呕，在每个窒息的噩梦里如附骨之蛆浸透她的肺腔。
　　极目远眺，工厂烟囱排放的灰黑烟雾变换狰狞的形体，遮住了城市中心的重重高楼和那些被掩埋在地底的腐烂血肉，维奥莉塔收回视线，压低绸缎帽沿挡住冷风。

　　她的声音很轻，因此显得柔和而甜蜜，路过的人只听到几个陌生的单词发音，猜测这个漂亮的姑娘在向朋友或恋人撒娇。

　　“不要用这种命令的语气和我说话，莱克特，这是你的失误，而我在替你收拾烂摊子。”维奥莉塔扶住一个被人流冲散的小女孩，将她交还给父母后，捂住听筒用纯熟的美音说了句“注意安全”，得到一连串的感谢。小女孩牵着父母的手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朝维奥莉塔挥手，像个可爱的小天使。

　　莱克特听到对面模糊的杂音，自动过滤了维奥莉塔的冷嘲热讽：“你在做什么？”

　　“助人为乐。”维奥莉塔配合地挥手回应小女孩的道别，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意，切换俄语回答医生，“毕竟这是我最擅长的事——就像你为我们做的假身份被那些人钻了空子，以至于我不得不来到哥谭像只可怜的小羊羔那样暴露在一群饿狼的眼皮子底下。你最好保证我们的计划不会出现更多纰漏，不然我可不知道下一次还会不会有这么好的心肠——如果下一次轮到你像冷藏柜里的猎物一样被人拎上餐桌的的话。”

　　但汉尼拔并没有如她所愿那样被气得跳脚（这是她在和莱克特交流时能获得的唯一乐趣了），所以维奥莉塔决定进入正题，结束这通无趣的对话。

　　“告诉我你搜集到的消息。”

　　“法尔科内家族和马罗尼家族是哥谭现今最大的势力，掌握了城市大半的经济命脉和黑/道帮派，唯一能与之抗衡的韦恩家族因为十多年前的枪击案沉寂许久，经营范围也更加收敛和安全。”莱克特医生将整理好的病例交给进来的护士，注视着房门关合后向维奥莉塔继续同步调查得到的情报，“这一届的四名市长候选人中有两位分属法尔科内和马罗尼，但在不久前被爆出丑闻，民调支持率持续下降......”

　　还有一位倒没有被□□收买，不过他是个极/左的种族/主义者，在演讲当天被最看不起的“黑鬼”一枪送去了天堂。

　　因此现在唯一拥有竞争力且明眼可见将成为哥谭下一任市长的艾兰.贝伦女士，成为了马罗尼和法尔科内争夺的焦点。

　　这位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候选人原本不被任何人放在眼里，对于外来者来说，要在哥谭这样的城市站稳脚跟几乎是天方夜谭——幸运的话，她可以在哥谭宣讲几次刷刷履历，如果不够幸运，不知从何而来的子弹也可能穿过她漂亮的脑袋。

　　□□和政府官员之间的利益交换几乎是哥谭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但法尔科内或马罗尼想完全掌控市政府也非常困难，为此他们筹谋多年，终于在前任市长意外殉职后把自己人推了上去。为了挤下对方，两名候选人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从强拉选票到互泼脏水，现在全哥谭的市民都知道雷蒙先生是喜欢大尺度“游戏”的家暴骗婚同性恋，而哈德森先生在职期间收受贿赂造成无数冤假错案。等到两方势力斗得头破血流不得不暂时收手，就看到自己和对手相差无几的惨淡支持率，而另一边艾兰.贝伦已经在底层选民中享有极高声誉。

　　雷蒙和哈德森无疑成了两颗弃子，但两大家族为了这次竞选投入的沉没成本过于高昂，比起彻底搅乱竞选然后寄希望于遥遥无期的下一次机会，他们更愿意把目光投向板上钉钉却还未曾站队的未来女市长。

　　她实在是块难啃的硬骨头，金钱、美色、威胁、恐吓统统不起作用，就像一个真正正直的好人——法尔科内可不相信这个，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知道任何人都拥有软弱、恐惧和怯懦，只需要像撬开罐头的缝隙那样找到它们。

　　而他也如曾经无数次抓住对手破绽那样成功的找到了艾兰 .贝伦的弱点，比马罗尼更快一步。

　　不再年轻的掌权者站在高楼落地窗前又一次扫视着广袤而繁荣的城市土地，如同一头雄狮巡视自己的领地，因志得意满而感到热血沸腾，过去的力量和精力仿佛重新在他的身躯里焕发生机，即使遭到属下打扰也并未生气。

　　“奥斯瓦尔德，注意礼仪。”

　　“是的，是的，法尔科内阁下，是我的错，”未经允许推门而入的男人长着一副矮胖可笑的模样，目光从房间内的实木桌上一闪而过便死死低下了头，滑稽得让人怀疑那长长的鹰钩鼻会不会戳到肚子上去，“您让我调查的告密者已经有了眉目，那天和西恩尼斯接触的人中有一个叫做约翰.克莱恩的，他在西街做事......”

　　“西街是杰奎琳的地盘，”法尔科内不辨喜怒地看向他，“她不像菲什，我很信任她。”

　　菲什.穆尼，奥斯瓦尔德曾经的上级，当然，现在已经成了他晋升之路上的一具尸骨，一块好用的踏脚石。

　　他唯唯诺诺地点头：“是的，是的，我只是觉得...哥谭都是阁下您的地盘。”

　　“整个哥谭？我可没有这么贪心，”法尔科内笑起来，“你知道，就像企鹅要是吞下大象，它会被撑死的。”

　　奥斯瓦尔德捏紧拳头，垂下的面孔上神情晦涩，语气恭敬：“您说的对。”

　　“把你手上的事移交给鲁尼吧，接下来由他负责处置告密者。至于你，科波特，你还年轻，也很聪明，只是欠缺一些东西......好了，去把大卫和布奇叫过来，我需要他们去迎接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大卫和布奇是法尔科内的专职打手，没什么头脑，因此能长久地留在老大身边。大卫被敲门声打扰时正从侍酒小姐身上起来，被打断好事后走向门口，狠狠擦过奥斯瓦尔德的肩膀把他撞了个趔趄：“企鹅人，晃着你的小翅膀回家找妈妈去吧。”

　　布奇双手抱肩毫不在意地看着这一幕，上下抛了抛车钥匙，在大卫说出更过分的话前开口制止：“走吧，老大还等着我们带人回来。”

　　来到机场时，他们拿到的只有一张模糊且久远的照片，照片上两个女孩不远不近地靠着，却有种难言的亲密，一个是他们跟着法尔科内见过的艾兰.贝伦女士，她与少女时期相比变了许多，只有熟悉的轮廓隐隐重叠在一起，而另一个人——尽管从未见过，但在机场穿梭的人流中扫过，大卫和布奇的心中就响起一道声音。

　　啊，就是她。

　　如果他们读过莎士比亚和雪莱，或许知道如何恰当地形容她，但不幸的是，□□混混可怜的词汇量只能保证自己在火并互放狠话时不落于下风。

　　于是当被那双眼睛扫视，他们竟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战栗感，这位纯洁的、高贵的法国淑女丝毫不知道她面对的是怎样穷凶极恶的暴徒，只将他们当作姐姐嘱托的接机者。她捂着听筒说了一句带着俏皮弹舌音的俄语，接着走上前和善又温柔的说了句“久等”。

　　大卫浑身僵硬，担心身上刚刚沾染的流莺的脂粉味会让她皱起眉头，又想着开来的那辆车是否不够干净宽敞......最后他想到法尔科内的命令，这是他从前决计不会出现的念头。

　　但是直到车子径直开入法尔科内的地盘，在沉默中被带到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前，大卫和布奇也没有在她眼中看到任何他们习以为常的异样目光。

　　沉重的金属门缓缓关闭，吞没了两个人的身影。大卫和布奇被同伴叫走汇报情况，法尔科内能从虎狼环伺的哥谭咬下一块肉并且安安稳稳活到现在，靠的是他远超常人的谨慎，尽管维奥莉塔.贝伦的资料看起来毫无威胁，他也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大卫和布奇老老实实回忆了一路上维奥莉塔的表现，说实在的，她就像一朵娇嫩的百合花，让人怀疑那纤细的漂亮手腕甚至举不起一把刀。理所当然，他们忽略了那通电话，那句发音陌生的结束语，那几个散落在他们简单头脑外的单词，将猎手视为柔弱无害的猎物。

　　“噢她只问过一句。”
　　在车子经过一家赌场的时候，即使大门紧闭，仿佛也能听到从中传出的喧闹声，维奥莉塔摇下车窗向外看去，似乎对这栋巨大的建筑产生了好奇，她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告诉她那是有钱人玩乐的地方，并不适合她这样的淑女。”

　　事实确实如此，只不过哥谭的娱乐和消遣通常超出外乡人的想象。那朵天真的小百合根本意识不到这句话背后隐藏的血淋淋的阴影，用手捋开被风吹乱的额发，饶有兴致地笑笑。

　　“真希望有机会能去见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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