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故事》东刘

13、第十三章

　　我跟着生面孔上了辆面包车，车子兜兜转转了十几分钟，停在一个宾馆的门口，他下车，我也跟着下。在进宾馆的时候，我试图想和前方五步开外的生面孔说点什么，就抬步赶了上去，刚想搭上他的肩膀，生面孔猛地一转头，倒把我吓了一跳。
　　“你手机呢？”
　　“啊？”
　　“手机。”
　　生面孔有点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我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他接了过去，然后摁下了关机键又递了过来，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径直地朝电梯那儿走，我只能跟着。所以说，小弟不好当，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斌哥跟你交代了什么？”一进宾馆的房间，生面孔劈脸就问。
　　我跟着把房门儿给关上，说，“没交代什么吧，就是让跟着大哥您学。”
　　“学？我操！没别的？”
　　我摇了摇头，沈斌确实只和说了这句话，对了，还有，“斌哥说您挺经验的。”
　　“操！当这是擀面团呢，让我手把手的教？！”
　　看着前面的那个人仰在沙发上那一脸不屑的样儿，我的火突然也上来了。带这么打消人的积极性的？！
　　“大哥，要是小弟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您提点一声？”老操操操的……当然我没傻到连这句话也加上去
　　“唷！规矩不懂几个，脾气倒是不小啊！”生面孔坐正了身子。
　　“我就一刚出来混的小弟，没什么脾气不脾气的，不懂的地方您包涵着。”
　　生面孔仰着头盯着我看，然后又操了一声就笑了起来。他指了指旁边的座儿，“行了你坐吧。”
　　我也没客气，狠狠地就坐上去了。生面孔点上了一根烟吸了两口然后递给了我，我接过来，想也没想就很吸了两口，禁不住嗓子里泛刺儿，咳了出来。
　　生面孔就又笑了，“你小子娇贵啊。”
　　我忍着咳，也不搭话。
　　“得了，抽不惯就甭抽了。”
　　我睨了他一眼，又狠狠地吸了几口，嗓子里还是很不舒服，我想可能是我好久不抽的缘故了。
　　“这烟里可加了好料啊，便宜你这小子。”
　　我只觉得脑袋上轰的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的烟已经掉在了地板上。
　　生面孔狐疑地看着我。
　　“你说加料……是什么意思……”
　　“你小子别这儿跟我装啊，你说什么意思？！怎么，你不号这个？“生面孔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烟又递给我，“放心，抽这个上不了瘾，这也算你第一次，给你壮壮胆。”
　　我捏着那个刚从我的指间掉下去的大半根儿烟，开口问道，“大哥，以后送货都要关手机？”
　　“噢，省的出什么事端，”生面孔给自己也点上一根，“联系那儿有我呢，放心，不把你卖咯。”
　　我把手里的烟放到嘴边，开始学着生面孔的样子，慢慢地吸，然后屏一会儿气，再慢慢地吐出来。我突然记起了我第次一摸枪时候的样子，特兴奋，脑子里都是尖峰时刻雷霆战警之类的片花儿，手不住地抖，被兄弟们笑了好久。我低头看了看夹着烟的手，平稳得很。呵。
　　“哈，抽出味道来了？”
　　我笑了笑，把烟放到嘴边继续抽着。
　　我是彻底堕落了，连牌坊都不要了。

　　没过一会儿，门铃响了起来。生面孔，噢，对了，他已经不是生面孔了，他说他姓单，外面都叫他大单。大单没有刚开始见面那会儿那么难处，他灭了手里的眼，安抚似地朝我点点头，就走到房门口，先透着猫眼朝门外望了望，然后朝我做了个安心的手势，打开了房门，门外放着一个小手提箱。
　　于是，我们一起出了宾馆，上了门口停着的一辆出租。车上的司机在看到跟着大单上车的我后，提了提眼色。大单就说，“新来的”，那个司机这才转过头开车。在途中大家仍旧保持着沉默，约摸行了半个多钟头，车停下来了，但大家都没动静，我也就坐着不动。又等了十来分钟，那个司机开口说，“大单，下车。”然后大单就拎着箱子下了车，我想跟着下去，司机却嗨地把我叫住，说没你什么事儿你别动。我只能又坐下，看着大单淹没在人群里。外面人来人往的劲儿，估摸是个集货市场。
　　过了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大单就回到了车上，司机立刻发动车子。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们的送货任务已经完成了。司机带着我们在城中又转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我估计怎么着也得八九点了。
　　下车的地方是闹市，离沈斌那里大概十几分钟的车程，送完货其实不用回去，他那里会知道送货的情况，可是我把今天开过来的车停在沈斌那里了，得去取。我正想拦辆出租车，大单却提议去喝一杯。我也不好拒绝，毕竟他算是我师傅，以后估计还得常来往，就答应了。
　　吃饭的时候大单又拿出了烟，他自个儿燃着没给我，“你第一次，不能太猛，不然对身体可不好。”
　　我没说什么，要了瓶啤酒。大单可能以为我不高兴了，把那包没抽几根的烟扔桌上，“收着吧，看着点儿抽啊，别自个儿干这个的还不知道轻重。”
　　我喝了口啤酒，摇着头笑了笑。我没为这事儿不高兴，只是突然就那么容易地把货还给送了，心里有点儿发堵。那一个箱子了的货，不知道能要多少条冤魂的命。
　　然后吃吃喝喝，大概就到十点多的时候和大单分了手。他喝得有点醉了，临上出租前拍着我的膀子说，“你这小子合我胃口，听话！哈！以后跟着哥混啊！”我说“行行，大单哥回吧，再联系。”
　　看着大单的坐着车走了，我也打了辆车去了沈斌那里。沈斌在市里一商务区那儿包了个楼层，算是会里的总部，他们有什么要紧事一般都在那里商量，偶尔也会在修一的宅子里。
　　下了出租车，我抬头看了看，上面还有不少楼层亮着灯。沈斌的楼层在九楼，我数了数，是亮着的那层，我想沈斌可能还没走，于是就想上去打个招呼再回去。
　　刚出电梯，我就看到站在自动门那里的阿奇，他看到我,点点头打了招呼，连忙就朝里走着，说“修哥，东哥回来了。”
　　修一来了？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突然有点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