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故事》东刘

14、第十四章

　　进了沈斌的办公室，只见修一正倚在沙发上抽烟，旁边的烟灰缸里已经积了不少的烟蒂。沈斌站在落地的玻璃窗户旁，不知道是在看下面的马路还是玻璃里的倒影。
　　“手机怎么给关了？”修一用手按了按眉头。
　　我这才想到手机给大单关了后就忘开了。
　　“噢，送货的时候让关了。”
　　听到送货两个字，修一抬头盯着我，脸色有点紧“那你送完了怎么不开？”
　　“忘了，这不回来了。”我只能干站着赔笑。
　　“说了不会有问题，带他的是个老手。”一边站着的沈斌突然开了口。
　　“你以后少自作主张。”修一有点烦躁地将没抽完的烟拧进了烟灰缸。
　　自作主张。我不知道他这话是冲我还是冲沈斌。
　　“你什么意思？”
　　修一腾地站了起来“你说我什么意思……”
　　修一突然止住了口，半愣在那里看我，我顺着他眼神盯着的方向低下头，看到了上衣口袋里那露在外面的半边烟盒儿，突然记起来，好像送大单上车的时候，他往我身上塞了什么，当时没注意，原来是桌上那盒我没拿的烟。
　　修一慢慢地走了过来，我依旧低头看着那半包烟盒，顺着烟盒，我又看到了修一的褐色皮鞋。修一从我口袋里拿出了烟盒，打开盒盖取出一支烟放在鼻下闻了闻。
　　屋子里很静，似乎还能听到外面嘀嘀的汽鸣。然后我听到修一缓缓地开了口，“沈斌，你说的老手，就是这么带人的？”
　　沈斌没有说话，修一突然握紧了手里的烟盒，猛地砸向了落地的玻璃。啪地一下，那盒儿乳白色的没有任何标识图案的烟盒儿就以一种扭曲地姿态躺在了地板上。
　　我看着修一铁青的脸，一字一顿地，“你就是做这个的，还怕我抽不起吗？”
　　修一用刚刚扔了烟盒的手扼紧了我的下颚，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林东……你再说一遍……”
　　我勉强在修一的制控下扯动着嘴皮，“你就是……做这个的……还……怕我……”
　　啪——
　　修一紧握拳头，怒眯着充血的眼睛，我舔舔有点腥的嘴唇，无所谓地看着他。
　　“啊奇，送修哥和林东回去吧。”
　　我听到沈斌的声音，然后好像有谁拉着我出了沈斌的办公室，我看到在按着电梯键的啊奇，我想，钳着我肩膀的是修一吧。真疼。下颚、脸、肩膀，都他妈火辣辣地疼。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没说话，修一静静地开着车，我撇着脸看着车窗外不断往后闪过的路灯，阿奇开着我下午开来的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到了家我们分别进了自己的屋，我听到修一咚地一下关上了卧室的门。
　　我突然觉得心口很闷很疼，昨天晚上的坚定和兴奋一刀刀割着我，我冲进了浴室，将晚上和大单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夜里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感到有人推门进来了，然后身旁的空位陷了下去，修一躺在我的旁边，过了会儿慢慢贴上了我蜷着的身子，从身后抱住了我。一只手抚上我的右脸颊，轻轻地摩梭着，很暖，很舒服。
　　我以为他会和我说点什么，可是没有，然后我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修一已经离开了，我洗洗漱漱然后随便去厨房弄了点吃的。吃完了就坐定了开始想，今天是去沈斌那里还是去找修一，昨天的事应该还没了，那就先去找修一吧。
　　我去车库取车的时候，一在宅子里负责安全的兄弟过来问我，“东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朝他笑笑，“找修哥有点事，他今天去了会里还是哪里？”
　　“那个……东哥，”那兄弟为难地看着我，欲言又止的麽样，我看着他让他说。
　　“……修哥让你今天……别出去。”
　　“噢，”我点点头，“还有吗？”
　　那兄弟摇摇头，我朝他笑笑，把手里的车钥匙塞他手上，然后转身进了宅子。
　　我想修一的原话应该是，把林东给我看住咯。

　　修一回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厅里的沙发上看新闻联播，某某人物又去视察了某某地方，某某地方前景一片大好什么的。他进来后也没看我，直接进了厨房。我想你进吧，反正没多一会儿还得出来，小爷我今天没做饭。
　　我等了会儿，却不见他出来，又等了一刻钟，还是没人影，难道他要就胡萝卜嚼大米吗？
　　突然一阵什么香味窜了过来，我一个激灵，跳起来跑步进厨房！
　　“家里没菜了，胡萝卜炖了粥。”修一背对着我盛着粥，因为跑进来的缘故，我还虚虚地喘着小气。
　　“……”
　　“吃吧，好久不做了，不知道味道行不行。”修一将粥端到桌上，看着仍傻愣着的我，探手拉我坐下。
　　“你……你会做饭啊……”
　　“会啊，”修一一脸的理所当然，“以前偶尔会做做吧。”
　　我顿时气绝，他这个以前得是多久以前啊。
　　我拿起勺子开始喝粥，味道还不错……
　　他会做饭还让我做了那么多年的保姆！做饭唰碗清洁打扫！
　　“以前和沈斌啊锦他们，偶尔会一起弄弄。他们做的简直就不能吃，就我的手艺还能尝尝。”
　　我听着他带点儿自豪的语气，闷闷喝粥。
　　“我没有占你便宜的意思啊，请了李妈是你自己不要的。”
　　我想大哥你说的这个“请”才是多久以前啊。
　　“你就这么个怪脾气，前一天喝粥喝得还挺好的，后一天就把人给辞了。”
　　我边喝粥边听修一磨机，突然又觉得不对劲，他今天的话好像特别的多。然后我听到修一说，“明天你去啊锦那里吧，以前你帮他看的那个场子，一直都缺人。”
　　我从碗里抬起头，看着修一说，“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修一喝了一口粥，然后放下了手里的勺子，认真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