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东陆]鸿渊》承君诺

89、第八十八章

　　李锶等人惊骇不已，之前在朝堂之上，陛下就说不久会将储君接入夔都，原来今日就已到了，而且还是面前这个他想要折断手腕的孩子。

　　李锶哪里还有刚才的傲气，吓得“噗通”跪倒在地，不停磕头：“陛下恕罪，太子恕罪。”

　　牧风南实在不喜欢李锶这样的人，但是他仍旧保持着谦谦模样，他向牧止戈拱了拱手：“父皇，不知者无罪，还请您宽恕李侍郎。”

　　一听牧风南在替自己求情，李锶心中大喜，本以为能松一口气，但牧风南后一句话再次让李锶如坠冰窟：“不过，李锶之子李钰无故伤人，牧风北为救舒寒衿出手自卫，在京兆尹府内，李侍郎不分青红皂白出手要折断孩儿手腕，牧风北为救孩儿出手打了李侍郎，还请父皇做主，裁定李锶、李钰和牧风北罪责。”

　　“哥，为什么我也要判罪啊？”牧风北一听牧风南要让牧止戈将自己判罪，着急地喊道，他转忙求助牧止戈，见牧止戈责备地看着自己，牧风北不敢在造次，只得嘟囔道：“难道救人也有错啊。”

　　“错就错在你意气用事，我让你照顾风南，可没让你出手伤人。”牧止戈无奈摇头，相较于牧风南，牧风北今日有些意气用事，但这孩子心眼不坏，会保护人，所以在择定储君人选的时候，牧止戈并没有因为牧风南有牧风北这个弟弟而犹豫。尤其在告知牧风北他选择了牧风南为储君之时，牧风北非但没有嫉妒，反倒拍着胸脯向牧止戈保证一定帮哥哥护住大周的江山，让牧止戈分外满意。

　　不过，牧风北着实太过于在意自己珍视的人，才会闹出如今的大祸来。牧止戈心知牧风南不愿因牧风北是自己的弟弟寻私，让天下悠悠之口指责当今天子偏颇，不过他也在尽力保全自己的弟弟，以免牧风北受到太多的责罚。

　　舒忝白很是欣赏牧风南的处世之道，小小年纪就能顾及到如此之多的事情，当真是有储君风范，也难怪牧止戈会如此果断地要接牧风南和牧风北来夔都了。

　　“陛下，念在诸人都已知错，不如从轻判罚可好？”舒忝白知道这个好人得由自己来做，也得是自己来做，在场的人没有人能替牧止戈搭台阶让天子走下来，那就只能由无官无职的清晏公来做这“好人”了。

　　牧止戈也无意于计较孩子间的纷争，不过李锶等人刚在京兆尹府上的一举一动他全看在了眼中，他们气焰嚣张，遇见的是舒忝白、裴垣等人的孩子，若是遇见了平民百姓，哪能受得住他们如此欺辱？

　　不过对李锶等人的处置不该在京兆尹的府衙上定夺，牧止戈看了一眼骆琦，对他说道：“这是你京兆尹的案子，你来断。”

　　骆琦巴不得陛下让他来判，如此既不会让陛下难办，也不会让天下人说天子偏袒。于是骆琦拿起惊堂木终于拍了下去，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诸人全将目光转向了骆琦，骆琦说道：“按大周律，李钰出手伤人在先，刑一年。牧风北防卫过当又打伤了李锶杖责五十，至于李锶……”骆琦偷偷地瞧了一眼天子，见天子并未有什么指示，骆琦按照大周律继续判罚：“李锶身为朝廷命官欲出手伤人，按大周律交由大理寺审判。”骆琦说完又偷偷地瞧了眼天子，这次天子嘴角微微扬起，还满意地点了点头，骆琦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听自己要被关押至大理寺待审，李锶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

　　同行的太常寺丞和大理寺丞也没了声音，尤其是大理寺丞赵沌比李锶还要心慌，李锶要被关押至大理寺，那虽是他办公的的地方，但大理寺丞如今是裴垣的学生明翀雪，李锶定好不到哪里去，而自己恐怕也要跟着倒霉。

　　牧止戈不想再看到李锶等人，挥了挥手，骆琦心领神会命衙役们将李锶等人先暂扣府中牢狱，待提请大理寺后交由大理寺带走。

　　如今府衙内只剩下待受杖责的牧风北，牧止戈虽然心疼，但律令如此，他不得不忍着心痛，命骆琦让衙役行刑。

　　五十棍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牧风北的身上，纵然满头大汗，泪水夺目，牧风北咬牙不哼一声。

　　舒寒衿看着难过，他拽着舒忝白的衣袖哭着替牧风北求饶：“小叔叔，风北是为了救我才会打人的，都怪我，都怪我，我替他挨棍子，陛下您别打他好不好？”

　　“李钰要打的人是我，这棍子该我挨。”裴靖武也跪在了牧止戈和舒忝白的面前替牧风北求情。

　　“你们都别说了，人是我打的，我心甘情愿受罚。”牧风北很是硬气，纵然打了二十来棍，仍旧不哼一声。

　　舒忝白心中也痛得滴血，但是律法如此，就算是帝王也不能徇私枉法。

　　直到五十棍打完，一直看着的牧止戈才快步上前抱住了牧风北，心疼地说：“你若不姓牧，我或许还能宽恕你，可你姓牧，就得对得起这个姓氏以及这个姓氏带来的荣辱，记住了吗？”

　　“记住了……”牧风北气若游丝，还是缓缓地点了下头，然后昏了过去。

　　舒忝白担心得几夜都没睡好觉。就算牧止戈安排了宫里最好的太医替牧风北疗伤，牧风北也烧了好几天。

　　听说舒忝白为此睡不好觉，牧止戈几日前就住进了清晏公府。为了不打扰舒忝白，一大早牧止戈就会回宫去，至傍晚的时候再来，如此牧止戈也折腾得瘦了些许。

　　又过了几日，牧风北终于转好，很是担心牧风北的舒寒衿来看望牧风北，见牧风北腰部和臀部一片伤痕，舒寒衿泪眼婆娑地说：“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罚。”

　　“别哭啦，与你无关，都是那个李钰的错。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难道就这么任他打去吗？我牧风北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不过就是五十棍嘛，以后我若是上战场杀敌受伤，可能比这个还痛呢。”

　　“战场？”舒寒衿不解问道，“可是，小叔叔说天下尽归大周，为什么还要打仗呢？你不能去，一定不能去！”

　　牧风北“噗嗤”笑出了声来，他勾了勾舒寒衿的鼻子，问道：“寒衿，若陛下要在我和裴靖武中选一人去打仗，你最不想谁去啊？”

　　“我两个都不想。”舒寒衿毫不犹豫地说道。

　　牧风北哈哈大笑起来，心道这或许才是最真实的舒寒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