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东陆]鸿渊》承君诺

87、第八十六章

　　京兆尹府内。

　　刚下朝没多久还没吃上午饭的京兆尹骆琦急吼吼地来到了大堂上，还没走进大堂，就见七八个精贵的孩子齐刷刷地将目光转向了自己。

　　骆琦定了定神，将这几个孩子一一打量，一边是站在一起的五个孩子，另一边是围在一起的三个孩子，两群孩子里各有一人受了伤，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捂着脸眼眶红红的，另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左手托着右手脸色发白双唇打颤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滴。

　　骆琦心惊胆战，这两群孩子中他还是认得几个的，都是不得了的人家的孩子。

　　一边正关切地给捂着脸的孩子查看脸颊的七岁的男女孩正是尚书台台首裴垣的儿子和女儿，而捂着脸颊的孩子与那对双胞胎看样子也是出身不凡；另一边的骆琦全都认识，虽说礼部侍郎、太常寺丞和大理寺丞的官职与他来说不相上下，但是这三人都是御史大夫季语冰面前的红人。

　　虽然不怕得罪权贵，但骆琦也很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位置。

　　骆琦心道这怕是一桩棘手的案子，但当事人都闹到他的公堂上来了，自己若是不接，那就将裴垣和季语冰都得罪了，一下得罪两个当朝大员，骆琦还没这个能耐。

　　心有惴惴地走到了公堂上，骆琦拍响了惊堂木：“堂下何人报官？”

　　太常寺丞家的孩子赶紧上前，抬手指着对面的牧风北毫不客气地说道：“骆大人，这人恶劣不堪，一出手就将李钰的手给打折了，骆大人得为李钰主持公道！”

　　骆琦眉头微挑，自己虽不是季语冰的门下，但也算是夔都的管事，太常寺丞家的孩子连礼数都没有，不仅不向自己拱手，语气也是咄咄逼人，骆琦心中实在不喜。

　　转头看向那边的五个孩子，见站在最前方的一个温文尔雅气韵高华的十二岁孩子炯炯目光看向自己，骆琦一时间有些愣怔，觉得这孩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们说你们打伤了李钰，当真如此？”

　　“我们……”牧风北见对方恶人先告状，刚想开口，就被牧风南抬手止住了。

　　牧风南向着骆琦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回大人，的确是我们伤了人。”

　　牧风北见牧风南如此回答，着急地想说话，又被牧风南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对面也听见牧风南如此说，都得意地扬起了下巴，然而牧风南还未说完，接着说道：“但是李钰等人不分青红皂白先出手打伤了舒寒衿，我们还手乃是出于自卫。”

　　“自卫就可以把人手折断了？”对面一听觉得不对，立刻反驳。

　　牧风南没理会对面的人，仍旧恭敬地向骆琦回道：“按大周律，出手伤人者刑一年，自卫者无罪。大人，我等与对方无冤无仇，平白遭人打骂，难道就要硬受着吗？而且，寒矜他也受了伤。”说着，牧风南转身对裴穗儿使了个眼色，穗儿心领神会，轻轻地拿开了敷在舒寒衿脸上的手帕，露出了舒寒衿红肿的右脸颊来。

　　说实话，舒寒衿的伤并不重，毕竟李钰非是习武之人，那一下只是将人脸给打得发红肿了些，相较于李钰的手腕骨折，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过，李钰毕竟先出手在先，就算牧风北出手重了些，李钰还是有错。

　　骆琦对牧风南颇有好感，对方不卑不亢，沉稳磊落如谦谦君子，惹人喜欢，再看对面三个孩子各个目中无人，骆琦心知作为夔都父母官不能偏袒，可心中完全倒向了牧风南。

　　而且，就事论事，李钰的确理亏，这案子显而易见的是李钰出手伤人，对方防卫过当罢了，按大周律李钰要入刑一年，至于打折了李钰手的牧风北则要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骆琦正了正官帽，惊堂木一拍正准备判案，就听一声“慢着”，接着大厅内走入了几名夔都高官。骆琦定睛一看，这惊堂木再没拍下去的力气了，对面来的正是礼部侍郎李锶、太常寺丞谷易和大理寺丞赵沌。骆琦不由得唉声叹气，刚准备结案这边又来了三位大人，这案子怕是不好结了。

　　这里是骆琦的京兆府，骆琦对着三人拱手一一寒暄，而后没等骆琦请三人入座，李钰等人就哇哇大哭起来。

　　李锶就这一个独子分外心疼，赶来前听说李钰被人打断了手，更是怒不可遏，连饭也没吃就带着太常寺丞等人来京兆府接儿子，刚走到大堂外听了些原委，李锶心道李钰怕是要被判刑一年，赶忙呵止骆琦不要结案。

　　李锶心疼儿子，见儿子右手动也不能动，气不打一处来，就算对面是裴垣的儿女他也得闹上一闹了。

　　“是谁打断了李钰的手？”

　　五个孩子都不是吃素的，尤其牧风北，见李锶红着眼瞪着他们，牧风北心道这人怕是来头不小，他担心其他几人受牵连想要出去认错，但是又被牧风南一把拦了下来。

　　“哥，你干嘛？”牧风北低声焦急地说道。

　　“回去，我来解决。”牧风南也低声说道，命令自己的弟弟回去。

　　知道自己哥哥说一不二的脾气，牧风北只能忍着退了回去。

　　牧风南向刚才那般昂首走到了李锶面前，拱手道：“舍弟鲁莽伤了李钰，按律舍弟该受二十杖责。不过，此事也非舍弟一人之过，李公子伤人在先，舍弟防卫过当，舍弟甘愿按律令罚。”

　　李锶冷笑，牧风南句句拿大周律来说，若是自己不让李钰入刑，就是违抗大周律。

　　看着牧风南，李锶恨得牙痒，杖责二十看似很重，其中若要做些门道，这二十杖如蚊虫叮咬一般。若李钰入刑，终身都将背负此罪，若是以后入朝为官，怕会被人指摘。李锶还想李钰继承衣钵，自不肯让儿子入刑。

　　“你是何人？”李锶见过裴靖武和裴穗儿，刚才也知被李钰打伤的孩子姓舒，仔细一估量就知晓舒寒衿是谁，不过面前的这个孩子和另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不知出身哪里，李锶心下一琢磨，觉得既然如此，那就拿这俩孩子开刀，就算有裴垣和清晏公来保，也要让这俩孩子知道，没了裴垣和清晏公，他们在夔都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