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东陆]鸿渊》承君诺

77、第七十六章

　　想到此，裴垣终于懂了舒忝白说的丞相之位可以不要是何意思了。

　　牧止戈的确与鸿嘉帝不同，他心里清楚大周朝的臣子们都在盘算着什么，他坚持要给舒忝白丞相之位不过是因为他无法将舒忝白立后，既然如此那不如就给舒忝白一个最靠近他的位置，例如丞相之位。

　　而舒忝白心里也清楚，这个丞相之位的意义，可若是放在朝堂之上，这个位置的分量是何等之重。

　　裴垣心领神会，立刻将这事接了下来，片刻后就想好了该如何做。

　　事情安排妥当后，牧止戈凑近舒忝白，轻轻地摸了摸思齐肉嘟嘟的小脸蛋，很是喜欢：“思齐都长这么大了，过几年和靖武他们一样，入东宫读书如何？”说着，牧止戈看了看青晗。

　　青晗连忙拱手应诺，一边心里好奇得很，为何天子会这般说。

　　比青晗更敏锐的裴垣和明翀雪听出了牧止戈话中之一，天子有意提到东宫，难道是对未来储君之位有所考量了？

　　听牧止戈大大方方地与大家说着东宫，见诸人目光一齐看向自己，舒忝白知道还是得由自己去开口，于是他问：“如今储君人选还未定，谈论东宫是否尚早？”

　　看了眼舒忝白，牧止戈笑道：“储君人选是未定，但东宫要尽快建起来了。”

　　这么说天子心中已有储君人选了，只是尚未向天下宣布罢了，裴垣思索了片刻，大胆问道：“陛下是否心中已有储君人选？”

　　轻轻拍着思齐的手一顿，舒忝白也看着牧止戈，虽说之前牧止戈与他提过想从大驸马的族中选一位优秀的继承人，但是前朝大驸马的族人几乎被张严屠戮殆尽，能保全之人寥寥，也不知牧止戈看中的孩子是谁。

　　牧止戈也知晓诸人心思，于是说道：“大驸马族中有一孩子，如今已十来岁了，聪颖机灵，乖巧懂事。三年前，朕已派淳于玄去教导他，如今淳于玄留在了东麒郡，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故而教导他的事情，我想忝白你来负责，可好？”牧止戈转头，期待地看向舒忝白。

　　原来天子早在几年前就着手安排了这事，而且将这件事交给了淳于玄。

　　由淳于玄教导了三年，而且三年来淳于玄都未向天子进言这孩子不好，那么天子说的这位储君，定然是能令所有人满意的。

　　天子已不再逼自己做丞相了，若再拒绝天子的好意，那实在是不识时务，于是舒忝白向天子点头说道：“东宫太傅一职我会接任，这几个孩子也由我来教，但是朝堂的事情请陛下另聘高明，臣教不来。”

　　不管如何，舒忝白总算是答应要接任东宫太傅的职位了，另外的东宫少傅的人选他也选定了。

　　元始初年的榜眼，如今的鸿胪寺编修孟倦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此人从不站队，立场坚定，为大周鞠躬尽瘁是个难得的人才。

　　牧止戈一直想从年轻的一辈官员里选拔些日后能辅佐太子的能臣，总不能一直倚靠着淳于玄和裴垣，这两人已经够忙得了，而且日后太子继位，淳于玄和裴垣定是中枢之首，那其他年轻的官员们总不能一直居于现在的位置无升无进，如此朝中难免会抱怨自己偏袒淳于玄和裴垣，也容易再次形成士族集团，不利于朝廷安稳。

　　“我答应你，太子少傅的人选我也想好了。”牧止戈看着裴垣说道，“鸿胪寺编修孟倦这些年一直未有提拔，朕记得他和明翀雪一样是元始初年殿试的三甲。明翀雪是状元，他是榜眼，如今明翀雪已是大理寺寺卿，他还是个编修，而且这些年来他做的也很好，跟你一起修撰前朝史书的时候你们也有交流，你觉得他如何？”

　　跟在牧止戈身边多年，裴垣立刻明白了天子的意思忙说道：“孟倦是个老实人，做任何事都兢兢业业，他不喜攀结党羽，于我这位老师来说也只春节才来拜见。许多人说孟倦憨直，不善朝堂，但我与他同修史书时发现，孟倦于朝政有敏锐的洞察力。孟倦说，如今朝堂皆在陛下掌控之中，不似越朝，但有些人想左右陛下，乃是痴心妄想。他坚信在陛下的治理下，天下定能海晏河清，一派安定。”

　　这话并不是要恭维牧止戈，也不是要替孟倦说话，而是裴垣有所感悟，由舒忝白刚才的话想到的。其实连孟倦都看得出来，裴垣和淳于玄身在朝廷的中枢却没这些人看得清楚，实在是愧疚。

　　如果天子有意要提拔这些人才，裴垣自当鼎力将他们推进中枢，以免中枢之内被有心人把控。

　　牧止戈也知道裴垣并非是谄媚的人，既然裴垣也如此说了，那孟倦成为太子少傅之事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诸人又聊了些小事，没多久，竹莲等人端着刚做好的饭菜来了。

　　这次牧止戈是微服，大家围在桌前坐了一桌，其乐融融，孩子们玩闹在一起，大人们聊着家常。牧止戈和舒忝白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心中很是欣慰。

　　回想七年前，舒忝白独自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越朝，牧止戈也只带了三千人冲入了夔都，将破败的越朝扶起，那时他们都是孤立无援的人。而如今，大周强盛，国泰民安，还有这些朝臣们，无不让两人感慨，终究是没将一切白费。

　　月上梢头，孩子们渐渐睡了去，几人就要告辞。牧止戈让青晗带着竹莲和思齐回去，自己则一人独自留了下来。

　　舒忝白看着坐在一旁一直盯着自己看的人，见这人似乎并不想离开，想着明日还要早朝，于是起身要催促牧止戈回去。他人刚站起，就被牧止戈伸手揽在了怀里，舒忝白被唬了一跳，赶紧四下看了眼，见屋外无人，这才放下心来。

　　“陛下明日还要早朝，请先回去。”舒忝白劝道。

　　牧止戈摇头，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今晚我睡你这里，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