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东陆]鸿渊》承君诺

75、第七十四章

　　裴垣领着一众大周夔都官员们等候在夔都太华门前，恭迎天子回都。

　　不远处，一辆马车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夔都的官员们皆打起了精神，准备迎接天子凯旋。

　　待马车行近，诸人却未瞧见天子，众人还在思索天子在何处之时，只见车厢门打开，天子自马车内一跃而出，神采奕奕。

　　诸臣子们俱是一惊，谁也没想到，像来不喜乘车只爱骑马的天子竟然会从马车里钻出来。

　　裴垣倒是淡定得很，他领头一步，跪地向天子行礼：“臣等恭祝陛下凯旋而归！”其后夔都的臣子们也皆跪地应和道：“臣等恭祝陛下凯旋而归！”

　　“众卿平身。”牧止戈伸开双手往上微微抬了抬，让诸人起身。

　　裴垣站起身来，驱前一步，来到天子身侧：“陛下，重华宫内已布置妥当，请陛下回宫。”

　　“嗯。”牧止戈点点头，对裴垣说道，“替朕送清晏公回府。”

　　“臣遵旨。”裴垣笑着应了下来。

　　刚天子那句话虽说不高，但前来迎接的臣子们还是听得清楚，臣子们面面相觑，本以为能一见传说中的清晏公庐山真面目，听天子这意思今日是见不到清晏公了。

　　夔都城内的这些臣子们都是大周开国之后选拔任用的，越朝留下来的老臣子们已不多，他们皆听过清晏公当年兵不血刃解除夔都之围，以一己之身对抗张严保全越朝天子十年，所以他们很是敬仰清晏公，也想目睹清晏公真容，同时他们更想知道，这次天子亲自迎清晏公入夔都，一直空悬的丞相之位是否会给这位清晏公。

　　没想到，天子连清晏公的面都不让他们瞧见，难道说丞相之位还有变化吗？

　　诸人心中多有揣测，但见天子不驾车不骑马率先走进了太华门内，诸臣子连忙跟了上去。

　　待人群走远，裴垣这才走到马车旁，恭敬地拱手向车厢内的人说道：“学生请老师回府。”

　　话音刚落，车门打开，舒忝白笑微微地看着许久未见的学生。

　　七年不见，裴垣变得比之前要沉稳，也要谨慎了许多，或许这就是身在权力中枢的人才该有的模样。更令舒忝白欣慰的是，不论是淳于玄还是裴垣，他们的初心未改，仍为这天下百姓着想。

　　“你也上车吧，正好翀雪也在，你们也许久未见了吧。”舒忝白说道。

　　裴垣点头，在明翀雪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裴垣一上马车，便对明翀雪说道：“大理寺卿可不是个简单的活儿，你可得留神了，淳于玄苦心经营了许久，断不能让御史台给弹劾了去。”

　　明翀雪连忙点头应道：“固城公来时与学生说过，学生定不负固城公与老师的寄托。”

　　听着裴垣与明翀雪的对话，舒忝白不自在地挑了下眉头，他就怕入夔都会出现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朝中事务，故而快到夔都前他与牧止戈说道自己不想见那些夔都朝臣，牧止戈也没勉强，直接领着一帮的朝臣们先回了重华宫里去了。

　　裴垣与明翀雪又交代了些朝中的相关事宜，舒忝白显然不想参与其中兀自闭目养神去了。

　　等裴垣说完，才注意到老师根本就未听进去一句，不由得暗自叹息一声，他与明翀雪说这些其实也是想借机说与老师听得，毕竟老师以后是要做丞相的人，总要知道些朝中的事情才好把控朝局，可老师好像根本不想听。

　　犹豫了片刻，裴垣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叫醒了舒忝白：“老师，您醒着吗？”

　　舒忝白其实睡得也并不深，他缓缓睁开眼睛来，看了眼明翀雪，又看了眼裴垣，而后收起了嘴角的笑意：“醒着呢，但不想听这些，心烦得很。”说完，又闭上了眼睛假寐去了。

　　裴垣欲言又止，心道淳于玄信中说的果然是真的吗？老师这次回来并不想做大周的丞相，而只是单纯地回夔都来。东麒舒氏已经是个空壳了，老师本就在那里住的不开心，如今不过是回到夔都来当个清闲的清晏公罢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三司六部的人岂不是要被季语冰全部笼络了？若无老师镇住夔都中枢，那朝中就再无人能与季语冰抗衡了。

　　虽然在假寐，但舒忝白也知道，就算自己如何拒绝不做大周的丞相，最终还是避不过的。只要他与牧止戈有瓜葛，就一定会涉及中枢，可他心中自是不愿与牧止戈毫无关系。

　　“大周天子啊，是我亲手将牧止戈给送上皇位的。”舒忝白感叹，事到如今，也只能推一天是一天了。

　　牧止戈给舒忝白安排的住所还是七年前他任尚书时的府邸，七年过去，一切未变，府宅内花木扶疏，鸟鸣清脆，比他离开之时还有生气。

　　舒寒衿雀跃地跳下车来，蹦蹦跳跳地跑了进去，虽然这间宅邸没有东麒舒氏的府宅大，但是没有那么多来来往往绷着脸的舒氏子弟，所以向来不喜欢束缚的舒寒衿很是喜欢这个新家。

　　四下看了眼，府宅内一切如常，舒忝白倒也自在。

　　书房内多放了几个暖炉，不过如今是盛夏，舒忝白身体调养的也不错，故而这几个暖炉也只有冬日里才能用到，但是舒忝白看着暖炉能感觉到布置人的心思，不由得心中对牧止戈多了份感激。

　　裴垣送了舒忝白入了府，还要带着明翀雪和舒子鸢去他们的新宅邸去，于是与舒忝白告了辞说晚些时候再带子歌和穗儿一齐来看望舒忝白。

　　见裴靖武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舒忝白抚摸着裴靖武的小脑袋，哄道：“不如靖武就先留在我这里，晚些时候你们来看我再接他回去如何？”

　　裴垣也见靖武喜欢与舒寒衿在一起玩乐，感慨靖武终于找到了玩伴，心中也是高兴。在夔都内，靖武很少能找到与他一起玩的小伙伴，如今舒寒衿在夔都内，那靖武就不愁没玩伴了。裴垣欣然应道：“听老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