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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   “怎么会这样?”竹莲流着泪,气极反笑,“连我都能看得出来,张严是故意将你支开要对老爷动手,可你却为了什么功勋荣耀,带着十万的兵马离开夔都,将老爷至于危险之下,还不是你害的?”

      “竹莲……不……咳咳……”舒忝白要止住竹莲的话语,可被咳喘给打断了。

      竹莲更是心疼舒忝白,哭着说:“老爷您就让我替您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吧,让顾大将军知道,他险些就见不到您了。”

      心里满是内疚,顾北捷一直低着头任凭打骂,竹莲骂得对,是他轻视了张严,险些害得舒忝白丢了命。

      用力抹掉了脸上的泪水,竹莲冷笑道:“不过张严没料到,夔都之外还有人想要他的命,若不是他把你调出去,牧止戈能轻易就打得进来吗?还将他张严自己的命给送了。”

      连一个服侍舒忝白的小丫头都将朝局看得明白,顾北捷却意气用事,不听舒忝白的劝,差点铸成大错。

      待喘息稍平,舒忝白轻轻地拍了拍竹莲的手,安慰道:“好了,我没事儿,也别吓北捷了。替我看看药熬好了吗,我不是该喝药了?”

      泪珠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竹莲撅起嘴来:“老爷您就宠着他吧。”

      “他是我外甥,我不宠他宠谁?去吧。”

      竹莲替舒忝白将被子盖好,不依不舍地走出了屋子。

      见顾北捷还低头跪着,舒忝白不忍心,轻轻地拍了下顾北捷的脑袋:“行了,竹莲是担心我,话重了些,你知道错了?”

      之前一直忍着没哭,顾北捷直到这时才哭红了眼,吸着鼻子说道:“小舅舅,我知道错了。是我莽撞,为了一时的荣辱,差点害了您。”

      “你没有害我,但你险些害了陛下啊。”舒忝白长叹,忧愁又浮在了脸上。

      用袖子抹掉了泪水,顾北捷向着舒忝白膝行几步,嘟囔道:“在我心里,小舅舅的命比陛下的还重要。”

      “胡说!”舒忝白正色斥道,“天子是一国之君,没有天子,就没有你我之命。”

      “小舅舅,你我都知道,越朝气数已尽,您为什么还要……”顾北捷被舒忝白怒视着止住了后面的话,他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

      “别再胡说八道了,你的祖母是太后的妹妹,你的母亲是我的姐姐,顾家与舒家看上去荣耀非凡,但其实我们都清楚,我们两家都已是空壳,越朝在世家大族的把持下摇摇欲坠,不可再如此下去了。即便葬送了我们两家的殊荣,你我的性命,也得保住越朝,只有国,才有家,你可懂?”舒忝白无可奈何地说道。

      “我懂,祖父年事已高,顾家人丁凋零,祖父膝下只有我一个孙子,纵然祖父是先帝托孤的大臣,但顾氏其实早已没了威望。”

      “舒氏不也一样,东麒舒氏,若还如从前一般,怎会选我为长老?可一族的荣耀再多又如何,一个风雨飘摇的国家,保不住任何的门阀士族。”舒忝白苦笑。

      顾北捷默默点头,他知道舒忝白背负了太多,他只是想替舒忝白分担一些,可还是被张严给算计了。

      除夕过后,夔都街头巷尾热闹了起来。

      御史大夫司马赟的府邸却是冷冷清清的。

      赵卓抱着一坛子酒大喇喇地推开了司马赟的书房,见司马赟穿着一身素白单薄的燕居服,横躺在地上,端着酒壶仰头灌,醉眼迷离的模样,赵卓被惊了一跳。

      “哎哟,想不到你司马赟还有这不拘的样子,倒让我开眼界了。”赵卓把酒坛“哐当”放在司马赟的面前,盘腿坐了下来。

      司马赟鲜少喝酒,但酒量不差,他此刻只是微醺,见是赵卓来访,他慢悠悠地直起了身,打着酒嗝凑近赵卓,打趣道:“骠骑将军一向与我不睦,今日竟带了酒来,骠骑将军是有求于我?”

      “我求你?”赵卓觉得司马赟这话实在可笑,“我是瞧你和我在夔都没什么亲戚朋友拜年,我好心来给你拜个年,我求你什么?”

      “我没亲戚就罢了,你赵将军虽不是出身名门,但也是西麒有些脸面的人物,你怎会没亲戚?”司马赟歪头看着赵卓,满脸的不信。

      “我亲戚都在西麒,又不在夔都。”

      司马赟佯装恍然,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俩的确是夔都的孤家寡人。”

      “什么孤家寡人,司马赟,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赵卓盯着司马赟仔细打量,但怎么也看不出司马赟哪里奇怪。

      伸手用力拍了下赵卓的肩膀,司马赟眼神阴鸷:“我俩不算孤家寡人吗?除夕之后,你可曾见过丞相了?”

      赵卓有点怕司马赟的眼神,他眼光瞟向他处,回道:“丞相贵人事忙,那么多人要拜见,见不到也是应该的。何况我们跟了他那么多年,你还吃这个醋?”

      “哦?”司马赟挑眉,继而冷笑,“可我们的丞相大人有空去拜访舒尚书,也没空来看看我们。”

      赵卓一惊,用力按住了司马赟的肩头,低声吼道:“你监视丞相?”

      司马赟不悦地翻了个白眼:“我哪敢监视丞相?”

      “你监视舒忝白?”赵卓想了下,紧敛的眉头仍没松下。

      司马赟冷笑着点了点头。

      “你疯了,舒忝白是丞相指名了要重用的人!”赵卓手上更加用力。

      不耐烦地挣开了赵卓的手,司马赟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俯身阴狠地看着赵卓。赵卓被他这眼神慑了个激灵,嘴唇动了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忘了张严说的话了?”

      “张严与舒忝白素来不和,他临死前故意这么说,就是在挑拨。”

      “挑拨?你没听过‘将死之人,其话也真’这句话吗?”司马赟负手望着窗外的簌簌而落的白雪,不禁打了个寒颤,“舒忝白的心向着的可不是丞相,一旦与丞相有了分歧,东麒舒氏和顾氏不会对丞相发难?”

      赵卓不语,他没司马赟那样的算计,但他隐隐觉得司马赟说得对。

      “这天下总归是要变的,天子已经十七岁了,再拖下去,丞相想要登天会寸步难行。”司马赟不管赵卓有没有听懂,继续说道。

      “你……”赵卓感到了危险,背脊不由得窜过了一丝寒意。

      “年节过后,丞相就会上书天子禁门第取仕,开寒门推举,新政一出,会撼动那些门阀世家的根基,首当其冲的就是以东麒舒氏和顾氏为首的门阀,丞相已说服了舒忝白支持新政。哼,只要他舒忝白一开口,朝中所有的士族门阀的指责就会向着舒忝白去,而那些寒门士子只会对丞相感恩戴德,对舒忝白不屑一顾。”司马赟蹲下身,得意地看着赵卓,“赵将军,我们替丞相打下的江山,可不能这么轻易地便宜别人。”

      赵卓讷讷地点了下头,心里又觉得不对:“可是,丞相不说了,越朝现在不能内乱,你这样不是挑起争端了?”

      眸光瞬间暗了下来,司马赟眼神如刀一般死命地扼住了赵卓,恨声道:“内乱?越朝最大的内乱就是那些门阀士族,他们轻贱寒门子弟,若不是这样,我司马家怎会被灭?只因为司马家不是大族,张严的旁支要征地就占了我司马家的祖宅,祖父申告无门还被诬陷与西袁勾结卖国,司马一门百人弃市,若非我被母亲先送走,我也会成为刀下亡魂。世族大家,是他们让大越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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