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东陆]鸿渊》承君诺

68、第六十七章

　　一转眼，大军归来已一月。自渚渊峰一役后，七国唯一阻碍周朝军队的天堑已失，七国一览无余地暴露在牧止戈眼前。

　　有渚渊峰的仇，牧止戈对七国也没什么好脸色，攻下七国城池后，将七国国君一并带入了东麒郡内软禁，同时安抚七国百姓。

　　整整一个月，牧止戈都在善后七国事宜，待他终于忙完后，已经是八月末了。

　　莲叶田田，鱼戏花间，舒忝白慵懒地倚靠在水榭的廊柱上，手里拿着一碗鱼食，正在喂鱼。舒寒衿正在埋头给一个木人装弹簧。渚渊峰之后，舒寒衿忽然灵光一闪，觉得机关鸟可以探测路线，那有些常人难至之处，可以用机关木偶来代替，于是这一个月来他都在捣鼓机关木偶，似乎颇有成效。

　　小小的机关木偶只有一臂来长，但在舒寒衿的手中，木头拼接的人偶像是活了一般，在水榭的石桌上来来回回走动，颇有人样。

　　“走了走了，小叔叔您看，它动起来了！”舒寒衿兴奋地拍手，让舒忝白看自己的成果。

　　舒忝白看着桌上走来走去的机关人偶，笑道：“只能走直线？”

　　“小叔叔，站起来是第一步，走路是第二步，第三步才是走曲线，第四步是……”舒寒衿想了下，这步骤也太多了吧。

　　看着沉迷于机关和云游的舒寒衿，舒忝白很是喜欢他的天真单纯很是可爱。

　　自一个月前，靠着舒寒衿的机关鸟探路，救出了牧止戈后，家族里平时看舒寒衿不顺眼的长老们对舒寒衿的态度大变，不仅夸赞舒寒衿机灵，甚至说大有家主之风。

　　舒忝白想，家主之风肯定不是说他，舒以观嘛？舒寒衿和舒以观的性子倒是像，就是……

　　“舒寒衿，你的机关人偶做好了吗？”一声孩童的叫唤声将出神的舒忝白拉了回来，舒忝白这才注意到水榭中多了几个人。

　　站舒寒衿身边的裴靖武，被桌上走来走去的机关人偶吸引住了目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机关人偶瞧。

　　见自己的作品得到了裴靖武的喜欢，舒寒衿颇为得意，津津有味地给裴靖武讲解起了机关人偶是怎么做的，以后还能做些什么。

　　“这么说，以后要机关人偶打仗都可以了？”说话的是牧止戈，裴靖武就是他带来的。

　　见舒忝白连忙起身要行礼，牧止戈快了一步扶住了舒忝白，一手自然地搭在了舒忝白的腰上，贴着对方，关心地说道：“我不是与你说过，私下不用见我行礼。”

　　被牧止戈挨得这般近，舒忝白有些不自在，他想让开几步，对方又揽着自己的腰，实在没法走开，舒忝白只得说道：“这么多人在这里，哪里是私下？”

　　“淳于玄、舒寒衿是你学生，靖武是裴垣的孩子，青晗是竹莲的相公，都是沾亲带故的熟人，谁是外人，你说？是我吗？”揽住舒忝白的手稍稍用力，牧止戈将人又往怀里带了带。

　　舒忝白脸颊发红，自那日救出牧止戈之后，牧止戈看他的眼神比以往都要直接。

　　刚开始舒忝白想牧止戈许是误会了，他也与牧止戈说过自己救他不过是臣子本分罢了，但牧止戈只是含糊地应着，看他的眼神愈发的暧昧。

　　“靠太近了。”舒忝白知道说什么道理都行不通，只能放弃。

　　牧止戈这才稍稍松开了手，可手还是搭在舒忝白的腰间不愿离开，舒忝白也只能放任对方在自己身上揩油。

　　“坐吧。”

　　牧止戈带着舒忝白坐在了石凳上，除了两个孩子外，几个大人在水榭里坐了下来，有侍女将冰好的酸梅汁端上，牧止戈细心地将一碗热茶亲手端给了舒忝白。

　　“多谢陛……”舒忝白话还未说完，就被牧止戈以眼神止住了。

　　道谢也不行吗？舒忝白很是无奈。

　　诸人早已见怪不怪，淳于玄更是高兴，觉得老师回夔都是早晚的事情，想到季语冰气急败坏的模样，淳于玄就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陛下今日来是有事吗？”舒忝白问道。

　　哪知，牧止戈无赖地反问：“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

　　舒忝白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问牧止戈，索性什么话也不说了。

　　见心上人不说话了，牧止戈笑了笑，正色说道：“的确有事。”

　　“是七国国君的事情？”

　　牧止戈心道舒忝白果然了解自己，点头说道：“是，七国国君不能一直关在东麒郡内，朕想将他们封侯后让他们在夔都置宅就不用回七国了，忝白觉得如何？”

　　这就相当于是软禁了，然而舒忝白并未反对：“陛下英明。如今已无七国，七国的君主们去哪里都一样。夔都繁华，不比七国国的差，相信七国君主们会愿意的。”

　　将七国国君带至夔都，即断了七国子民所有念想，而后再慢慢教化七国子民，若干年后大周不会再有七国和四国的臣民，只会有大周子民了。

　　牧止戈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那你还来……”舒忝白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话说到一半，他才发现自己与牧止戈说话时的态度是有多不敬，忙改口道，“陛下英明。”

　　牧止戈有些不悦，他喜欢舒忝白说前一句话时候的口气，就像是……老夫老妻？后面改口，就疏离了许多，自己是君，舒忝白是臣，牧止戈很不喜欢舒忝白将自己当做帝王。

　　“你和我想的一样，你也很英明。”牧止戈话里有话，在坐的都是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皆低头喝着好喝的酸梅汁，含笑不语。

　　舒忝白哪里不明白牧止戈话中的意思，他想与牧止戈保持写君臣之礼，对方却总能找到各种方法将自己想要保持的疏离感给消弭，甚至是……舒忝白心道自己总不能对牧止戈说“陛下自重”吧，也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除了这件事，陛下还有其他事情？”舒忝白只能换个话题，以免对方继续说下去。

　　“还有一件事，由淳于玄来说。”牧止戈指了下淳于玄。

　　“噗……”淳于玄喷出一口酸梅汁，惊讶地看着牧止戈，点着自己问牧止戈，“臣来说？”

　　“嗯，你说。”牧止戈威严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