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东陆]鸿渊》承君诺

69、第六十八章

　　淳于玄其实是来看热闹的，可没想到热闹才看到一半，就被推出去当了挡箭牌。他现在很是后悔，早知道就跟楚青湛顶着烈日去山里采药了。

　　“什么事？”舒忝白见淳于玄许久未说话，于是开口问道。

　　淳于玄又思索了片刻，看了眼牧止戈，见对方的目光一直放在了舒忝白身上，淳于玄只得叹了口气，心一横道：“陛下想请您去夔都。”

　　见牧止戈抬头横了一眼自己，淳于玄赶紧低头避开了牧止戈的怒视。

　　舒忝白皱眉，他看着牧止戈说道：“陛下，臣只想留在东麒。”

　　“忝白，如今大周疆域辽阔，我需要一个人帮我一起把这天下治理好。”牧止戈紧盯着舒忝白的眼睛说道，他实在担心舒忝白拒绝自己。

　　然而，舒忝白早已打定了主意，舒忝白错开了牧止戈一段距离，说道：“寒矜才十岁，心性未定，若我去了夔都，这孩子就没人管他了。”

　　“你可以带他一起去。”牧止戈看着正在与靖武玩在一起的舒寒衿说道。

　　自从得知是舒寒衿做的机关鸟解了他的渚渊峰之围，牧止戈就更是喜欢舒寒衿这孩子。他也知晓舒忝白会舍不得舒寒衿，所以他也早做好了安排。

　　“陛下也想将臣当做人质，像七国国君那般软禁在夔都，好控制舒氏吗？”舒忝白冷冷地说道。

　　牧止戈愣住，他万万没想到舒忝白是这么看他的，在自己的心里，那七国的国君与舒忝白怎可同日而语。若无舒忝白他早已身死于渚渊峰了，牧止戈是将舒忝白当做心尖上宠着的，舒忝白竟然会如此误会自己。

　　纵然不满，可牧止戈还是温声说道：“你与他们不一样，你是去做大周的丞相，他们不是。”

　　“陛下，臣不想去。”舒忝白直白地说道，“臣已不想再涉朝堂。”

　　“你有所担心？”

　　“是，臣担心。臣如今是舒氏家主，舒氏的荣耀系于臣的一身，若臣还是七年前的舒忝白，臣很难拒绝陛下，可如今，臣只能拒绝。臣怕到时为自保乃至保全家族，会做出些伤害……”舒忝白看了一眼牧止戈，似有所犹豫，转瞬后，他又继续说道，“怕辜负了陛下的一番苦心。像臣这样不择手段之人，不配任大周丞相。”

　　“你何必将自己说的那般不堪，天下人皆知七年前是你解了夔都之围，若无你怎会有大周的安定？忝白，你跟我回夔都好不好？”牧止戈继续劝说，他今日来就是想让舒忝白答应与自己回夔都。

　　舒忝白凄然笑道：“是这样吗？陛下，臣听闻朝堂之上，可有许多人说我夔都之围时将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阻挡十万敌军，也是我抢了鸿嘉帝的玉玺，逼他退位。我不忠于君，不爱于民，舒忝白是罪无可恕之人，这样的人，陛下真的要用吗？”

　　没想到朝堂的事情已传到了舒忝白的耳中。

　　“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牧止戈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在场的所有人噤若寒蝉。

　　舒寒衿和裴靖武两个孩子也被唬了一跳，唯有机关人偶在桌上来来回回地走着，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微微轻叹，舒忝白觉得自己刚才说的气话有些过了，他早就从裴垣的心中知道了修鸿嘉朝史书时大臣们上书的事情。

　　七年前离开夔都的时候舒忝白就知道自己的这番手段定会遭后人诟病，原以为自己看得清楚，想得明白，原来自己并非什么不在意。尤其，与面前牧止戈站在一起时。

　　“陛下，您再考虑考虑如何？”这次，换做舒忝白让牧止戈考虑了。

　　牧止戈没有说话，他只是对着水榭中的其他几人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下。

　　淳于玄领着舒寒衿和裴靖武走远了，青晗则在岸边守着，让无关人等不要靠近。

　　待人都走远了，牧止戈才道：“我考虑过了，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得与你说清楚。”

　　“陛下请讲。”

　　见舒忝白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模样，牧止戈心中有些不忍，他道：“只剩我们俩人了，你也要行君臣之礼吗？算了，随你吧。”牧止戈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如今大周周遭已无威胁，我想是该考虑立储之事了。”

　　舒忝白一愣，牧止戈还未立后，哪里来得子嗣可以立储？

　　也曾听闻朝中许多大臣都催促牧止戈赶紧立后，就连舒氏的几个长老也暗中想张罗舒氏女儿入宫，但牧止戈一直以七国未定，无心立后为由推拒，如今牧止戈忽然提起，难道是要立后了吗？

　　虽说于大周来说是好事，但舒忝白却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陛下要立后了？”舒忝白轻声问道。

　　牧止戈笑道：“你想哪里去了。”而后又促狭地问道，“难道忝白吃醋了，不想我立后？若是那些臣子们同意我立你为后，我就立刻娶你。”

　　微微蹙眉，舒忝白想牧止戈总是有意无意地在逗弄自己，他虽不讨厌，但也不喜欢。

　　“陛下不立后又如何立储？”

　　“立储就一定要立后吗？我可以选个人来培养，将皇位给他就是了。”牧止戈这话说得就像他千辛万苦打下来的皇位是个随便都可以送的东西一般。

　　“立储非是儿戏，请陛下慎重。”

　　“所以我才要你跟我回夔都，替我物色物色。”牧止戈说道。

　　“陛下既然已经决定立储，那定是有了合适的人选。”舒忝白不动声色地拒绝道。

　　“那也只是人选，至于到底能不能作为储君来培养，还得看日后。”牧止戈走到舒忝白身边说道，“既然你不想做朕的丞相，那做东宫的老师你总愿意了吧。”

　　舒忝白摇头：“东宫太傅，还是与朝堂关联紧密，而且日后怕还能左右皇帝。”舒忝白提醒牧止戈。

　　这一点牧止戈倒是一丁点也不担心，他看着舒忝白说道：“你会去左右皇帝吗？”

　　“臣曾经左右过鸿嘉帝，让他交出玉玺退位。”舒忝白如是说道。

　　“鸿嘉帝不是个好帝王，让他退位是大势所趋，与你何干？”牧止戈无奈，鸿嘉帝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舒忝白休想用鸿嘉帝作为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