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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五章 ...

  •   不几日,顾北捷的七万大军停在了夔都城外五里处。浩浩荡荡的大军几与低垂的铅云融为一色。

      骑在马上的越朝使者紧张地咽了口气,扬鞭催马,鼓足勇气一人一马冲向了顾北捷的驻扎的军营中。

      顾北捷沉着脸,冷冷地看着单枪匹马前来的越朝使者。

      越朝使者曾经在军中是见过顾北捷的,当时在夔都的顾北捷意气风发,神气十足,如今的顾北捷眼神阴鸷,像是一座冰山,俯仰不可观。

      “议和?”顾北捷攥紧手中的文书,冷笑问,“谁来议和?”

      “陛下说由侯爷定夺。”越朝使者不卑不亢地回道。

      “陛下说?”顾北捷用力将文书拍在桌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使者,“是牧止戈说的吧。”

      于天下人来说,陛下说的就是牧止戈说的。越朝使者不回话,等于默认。

      见使者不说话,顾北捷似笑非笑地说:“那就让牧止戈亲自来,我倒要看看他拿什么条件与我谈。”

      “下官明白。”越朝使者直着身子向牧止戈抱拳行礼,在诸人的注视下,昂首走出了营帐。

      看着那个使者的背影,顾北捷心头没来由得烦躁。

      小舅舅……你为什么不亲自来?

      入夜,风起。

      巍峨的城墙上亮起片片星火,成百上千盏天灯自夔都城墙上升起,迎着东风徐徐飞向灯火辉煌的七国军营。

      有值守的士兵发现那片灯火,搭弓射箭,准确地射中了一盏天灯。

      源源不断地天灯借风飞来,箭雨齐射,被射中的天灯瞬间熄灭,落入无边的黑暗中。

      有人捡起天灯,见灯尾下缠着竹筒,士兵们不敢怠慢,拆开竹筒,却见是一封家书。

      “俊郎,一别数日,可否安好?家中父母已安然进入夔都,一切皆好。离别之时,郎允妾重阳之日登浮芝山赏红枫,如今重阳将至,郎莫食言。安娘字。”

      “安娘……”有近身的同袍听见熟悉的名字,连忙凑近,灯火下,熟悉的娟秀小字映入眼帘,年轻的士兵逐行往下看去,至最后竟泪水夺眶。

      “是安娘,安娘她还活着!”年轻的士兵颤抖地拿过家书,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接着,军营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哭泣声,一时间,整个军营里充耳都是士兵们的思乡之音。

      “怎么回事?!”顾北捷穿着一身单衣,手持长剑,怒吼地冲出了军营,他看着军营中哭倒一片的士兵,眉梢紧紧地拧在一起,周身散发着逼人的冷气。

      郑铎将刚收来的几封家书递到了顾北捷眼前,顾北捷愤怒地拿起一封,匆匆扫了一眼,就将家书撕得粉碎。

      “对方用天灯将这些家书借风吹到了军营里,有些夔都的士兵瞧见起了思乡之情,而且……”郑铎见顾北捷脸色愈发阴冷,不敢再说下去。

      “而且什么,继续说!”顾北捷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向那些哭泣的士兵,一面怒吼着让郑铎继续说下去。

      郑铎打了个冷颤,看着提剑走向士兵中的顾北捷,大概猜到了顾北捷要做什么,他忙开口,想以此缓和顾北捷的愤怒,又想提醒士兵们别再惹怒顾北捷,只得说道:“侯爷,此乃人之常情,他们亲人被控制在牧止戈手中,攻下夔都就能与他们亲人相聚了。”

      忽然,顾北捷停住脚步,缓缓转身,阴狠狠地看向郑铎。

      风鼓动顾北捷的衣衫,吹乱了他的发丝,此时的顾北捷犹如炼狱里走出的恶鬼,只听他冷冷笑声传来,提起剑尖指向了郑铎:“你当舒忝白是傻子吗?他的手段你领教过吗?”

      说着,顾北捷调转剑锋,“嗤”的一声,长剑没入身边一个哭泣士兵的后背,一剑贯胸,毫不留情!

      “我的那个小舅舅啊,表面上正义凛然,但要论起狠辣的心思与手腕,就连张严都怕呢。”说话间,顾北捷的长剑又准确地刺入一人的心脏,温热的血溅在他的脸上,月光凄凄惨惨地照下,顾北捷更像是恶魔。

      又一剑刺下,第三个士兵颓然倒在了地上,此时哭泣的士兵们已经吓得退开了数步,然而顾北捷已杀红了眼,他再次举起沾满了鲜血的长剑,就要向第四个士兵刺去,在长剑落下的一瞬,一个人影挡在了面前。

      顾北捷立刻认出了来人,剑锋一顿,贴着那人胸前的衣衫划过,露出了一片青紫相间的胸膛。

      “你想死?”顾北捷眉梢锋利地敛起,看着面前凛然的季语冰,恍惚间好像看见了朝堂上的舒忝白,然而他还是清醒着的,知道这人是谁,可连一个傀儡,也要反抗自己吗?

      “我不想死。”季语冰平静地说着,他指着周遭惊慌的士兵,反问顾北捷,“你想打赢这场仗吗?”

      “废话。”顾北捷冷斥。

      “那你的剑该对着夔都,而不是这些为你效忠的人!”说着,季语冰伸手握住了顾北捷的长剑,轻轻一拽,将长剑拿到了自己的手里。

      低头看着季语冰手中的佩剑,顾北捷忽然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你不希望我失败?”

      “我只是不希望更多无辜的人为你的失败而死去。”季语冰平淡地说,似乎刚才这里什么也没发生。

      对方的话里虽有讥嘲,可季语冰对着顾北捷永远面无表情。

      顾北捷最讨厌季语冰对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在床上是,现在也是,任凭他怎么挑衅季语冰,季语冰都很冷漠,不再像是当初在冉秦朝堂上出咄咄逼人的御史中丞了。

      “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放过他们。”顾北捷走近季语冰,夺过了他手里的佩剑,归剑入鞘,在众目睽睽下,直接将季语冰扛起,向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郑铎,把那三人尸体悬在旗杆上,并传军令,若再有人扰乱军心,下场如此!”顾北捷冷酷的话音在风中扩散开来,渗透进所有人的骨髓里。

      又一次被用力摔在了床上,季语冰仰躺着,双目放空,等着那人的逼近。他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只能保持沉默,不让自己受太多的痛苦。

      “季语冰,你是不是很恨我?”顾北捷俯视着双目无神的季语冰,问道。

      然而季语冰什么也不说,只是望着帐顶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顾北捷难得温柔。

      “在想难怪你这么爱舒忝白。”季语冰淡淡地说。

      温柔从顾北捷的脸上消失,他像是一头暴躁的狮子,抬起手想给季语冰一巴掌,可对方无动于衷的表情又让顾北捷感觉毫不痛快,最后,顾北捷只能悻悻地收起手,烦躁地坐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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