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东陆]鸿渊》承君诺

38、第三十七章

　　端坐在王座之上的冉秦王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他看着逆光走进大殿中的顾北捷，顿觉周身所有的威严都被这年轻的大越东麒侯睥睨天下的光芒所遮掩，逐步向皇座走来的人才是皇座的归属者。

　　在东方最强的冉秦国的大殿之上，顾北捷轩昂一望，目光落处，正是坐在王座之上的冉秦王。

　　蓦地被那抹凌厉目光对视，冉秦王感觉周身寒意遍布，连事先想好的客套话语全数卡在了喉咙里。

　　一旁内侍不得不出声提醒，冉秦王这才讷讷地回过神来：“请东麒侯座。”

　　话音刚落，顾北捷忽然抬起手来：“不用。”短促的话语震慑住了在场诸人，有人忿忿不平，却无人敢出列指摘顾北捷。

　　因为，在皇城之外，有大越的三万精锐剑指着冉秦王。

　　“这……”

　　向来颇有主张的冉秦王在顾北捷面前犹豫不决，幸得顾北捷开口免了他的尴尬：“你是君，我是臣，虽不属同国，礼数不能乱，我就以臣子身份，立而言之即可。”顾北捷话虽说得恭谦，但任谁都看得出来，顾北捷根本未将冉秦王放在眼里。

　　冉秦王嘴角边露出僵硬的笑容：“既然如此，那就依东麒侯。”

　　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冉秦王，锐芒射向对方，顾北捷冷笑：“话不多说，想必大王已经收到本侯递交的盟书，冉秦王觉得如何？”

　　冉秦王握紧藏在袖中的双拳，努力压抑着胸腔中燃起的怒火，他目光越过顾北捷，将他身后四国的君王一一扫视而过。

　　四国君王本就惧惮冉秦王，被他这一瞪，四国君王竟同时垂下了头，不敢与冉秦王对视。

　　顾北捷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四国君主，笑着道：“四位国君已与本侯签订盟书，东洛和滕的国书昨日也送到了本侯手中，二国也同意了，只要王上也签了盟书，日后七国为一家，相处和睦，也免了各国百姓的战乱之苦。”

　　言下之意，若冉秦王不签盟书，顾北捷就会召集六国兵马踏碎冉秦的国土，这天下就再也没了这冉秦国。

　　“若签订盟书，冉秦何在？再者，东麒侯一直所言这乃盟书，非是国书，试问，冉秦若与大越签订盟书，这盟书是与谁人结盟？”万籁俱寂的朝堂上，忽有一温润声音传来，言语中所带的气势，却是咄咄逼人。

　　顾北捷徐徐转身，就见乌泱泱的冉秦朝臣之中，一清俊的文官翩然而立，眸光炯炯，神采奕奕。

　　一时间，顾北捷只觉眼前恍惚，好似回到了几年之前的大越朝堂，张严擅权之时，舒忝白一人在大越朝臣之中站直了身子，孑然向着张严厉声喝问。

　　像，实在是太像了，顾北捷竟挪不开了眼。

　　“你是谁？”顾北捷玩味地看着那个冉秦朝臣，心底被深深埋藏的欲望破土而出。

　　那官员昂首不退，慨然道：“冉秦御史中丞季语冰。”

　　“夏虫不可语冰，好名字啊。”顾北捷赞赏道。

　　本剑拔弩张的朝堂，因为顾北捷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赞赏，气氛缓和了些。

　　季语冰也被顾北捷这着头脑的话给蒙住了，还未想着如何应答，就听得顾北捷又道：“季中丞问得不错，那非是国书，而是本侯自己与你们七国拟定的盟书，越朝的国书，恐怕还在拟吧。”

　　“什么？！”听得顾北捷这话，冉秦朝堂炸开了锅，季语冰白着脸，死命地瞪着顾北捷，而后他猛地撩起了衣角，大步从朝臣中走出，冲向了顾北捷，质问道：“难道东麒侯想集结七国兵力拥兵自立为帝，与大越抗衡？我可是记得的，你的舅舅尚书舒忝白是一心一意为护大越，而与张严等人抗衡的忠义之臣。”

　　“那又如何？”顾北捷迎着季语冰走了过去，他凑近了季语冰，笑得暧昧，“谁说忠臣之后就得当一辈子的忠臣？”

　　“你……”季语冰咬牙，他从未见过像顾北捷这样的人，不可理喻，疯狂跋扈，让人胆寒。

　　顾北捷饶有兴趣地欣赏着季语冰面上的神色，其实面前这个人与舒忝白并不相像，但是刚才那一番质问，让顾北捷对季语冰起了莫名的好奇心。

　　忠臣，季语冰也是啊。

　　“那么，冉秦王觉得如何？”顾北捷许久后才将徘徊在季语冰身上的目光挪向冉秦王，等着冉秦王的回答。

　　冉秦王估量着眼前冉秦的实力，最终他咬牙点头，接受了顾北捷的条件。

　　大越的三万精锐在顾北捷的手中，而东方七国已无力与顾北捷抗衡，这天下迟早是顾北捷的，与其跟顾北捷撕破脸，不如现在就签下盟约，日后也有退路。

　　顾北捷满意地点头，而后伸手拉住了要走回朝臣队列的季语冰，笑得温柔：“季中丞，本侯在冉秦还未有住处，不如去你府上暂住如何？”

　　被拉住的人一怔，错愕地看向顾北捷，不知这位大越的东麒侯到底在想些什么：“下官寒舍简陋，还请……”

　　“一屋一床足以，本侯不挑住的地方。”

　　那就是挑人了，季语冰不笨，顾北捷没说出来的话他已猜到。

　　木着脸将衣袖从顾北捷的手里抽了出来，季语冰一人走回了朝臣队列。

　　顾北捷挑唇而笑，只觉自己这一趟冉秦之行，不负所望。

　　牧止戈将睡在身边的人往怀里带了带，看着对方苍白的面容，牧止戈心疼得紧。

　　舒忝白的心，承受了多少次的打击，早已破碎不堪，他顾虑着太多的人，心脏已不堪负荷。

　　本想小心翼翼地迁就着舒忝白，最终还是没有防住顾北捷的致命一击。

　　轻轻地撑起了身体，牧止戈低头看着舒忝白，还未及三十的人，鬓角边显出了灰白的色彩，他本该是一个多么好看的人啊，却连梦中都锁着眉头。

　　“忝白，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恢复如从前一般呢？”牧止戈低声地问熟睡的人，他恨不得将舒忝白塞入心中，好好地护着才好。

　　将顾北捷引入了客房，季语冰刚转身要走，又被顾北捷拽住了袖子。

　　索性也不挣扎了，季语冰冷笑道：“寒舍简陋，侯爷若有不满，还请另寻他处入住。”

　　绕至季语冰面前，低头凑近了对方，附在对方耳边，顾北捷亲昵地说道：“季中丞，本侯就那么让你讨厌吗？”忽然，顾北捷沉下了脸来，声音也低哑地令人生寒，“你们一个个都这么讨厌本侯吗？”

　　感受到对方莫名其妙的怒意，季语冰皱眉，不解道：“下官不敢。不过侯爷斩杀五万降兵，冉秦人又怎会敬爱您？”

　　“呵呵，你说得倒也不错，”顾北捷将季语冰拉近了些，“本侯不需要谁来爱，本侯爱他就够了！”

　　言罢，顾北捷拂袖合门，将季语冰摔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