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东陆]鸿渊》承君诺

36、第三十五章

　　此时的东塘关就犹如一个口袋，将东方三国十万联军套牢在其中。

　　东塘关内到处都是机关陷阱，稍一动就会陷入上百兵马，再加之刚才在城外被四国军队重创了边翼，三国心又不齐，积怨甚深，各自为政，这所谓的十万精锐很快就被顾北捷所领的三万兵马冲散、收割。

　　月光被云层完全遮挡，东塘关内犹如炼狱，尸体倒伏交叠，惨叫此起彼伏。

　　随着时间的推移，惨叫声越来越少，逐渐地，整个东塘关就只听见了刀伐声和头颅的落地声。

　　舒忝白睁开眼来，瞧见窗外月色阴翳，他抹掉了额头的冷汗，坐在床上直喘气。

　　肺腑内气息剧烈地顶撞着，忽然冲破了阻碍，自舒忝白的口中喷了出来。

　　剧烈的咳嗽声惊醒了竹莲，她披了一件外衫，一边让人去传太医，一边冲进了舒忝白的卧房。

　　“老爷！”竹莲疾步走近舒忝白，见对方面色潮红中透着惨白，她曾听太医说过，如出现此病状，那就是分外危险之兆。

　　竹莲吓得大惊，一边替舒忝白抚背，一边命人赶紧去府内的药方熬一些能压住舒忝白病症的药来。

　　尚书府内忙做了一团，没有人注意到隐在暗中的一个黑衣人几番起落，离开了尚书府，向着丞相府的方向而去。

　　牧止戈还没睡，赵卓已经在府里待了许久都不肯走，牧止戈正在劝赵卓。

　　“三万人马都拨给了顾北捷，西麒已无守军，夔都就只有不到三千的人马，若是西方五国此时来攻，夔都可是守不住的。”赵卓跪在牧止戈面前，焦急地说，“而且，就连舒忝白都不放心顾北捷，为何你执意要给他三万的人马啊？”

　　立在窗前的牧止戈有些漫不经心，他淡淡地说：“顾北捷的办法是釜底抽薪之计，东边七国稳了，西边四国就会有所忌惮。以越朝如今的形式来看，没得选，我们只能一搏。”

　　赵卓不忿：“丞相若是早一日登基，或许就没这些烦恼了。”

　　用力猛拍了下窗棂，震得窗棂上显了裂缝，牧止戈眼光收敛，：“我若是登基，越朝早没了！”

　　明明挽救越朝的是牧止戈，却因为那个劳什子天子，牧止戈只能屈于人下，甚至司马赟的一条命也赔了进去，想想若不是因为舒忝白，牧止戈也不会缩手缩脚，赵卓心有不甘。

　　可赵卓还是没看明白，就算没了舒忝白，久在越朝的那些大族们，也不会轻易地妥协，舒忝白不过是在平衡新旧两方的势力，奈何他的手腕太令人迷惘不解，造成了诸多的误会。

　　沉寂的花园里传来一声响动，赵卓大喝一声“谁？”，欲要追出去，却被牧止戈抬手止住了。

　　“自己人。”

　　赵卓愈发觉得牧止戈奇怪了，以前牧止戈从不屑于安插暗探，到了夔都，牧止戈却愈发地让人看不懂。

　　自尚书府而来的探子跪在明灭的灯火下，遮挡面容的黑巾下，只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

　　“出什么事了？”

　　探子知道赵卓是牧止戈的心腹，他并未避及赵卓，而是直接说道：“尚书大人病重。”

　　牧止戈眼中瞬间露出担忧神色，他挥手让探子退下，转身就要走。

　　“你居然派人监视尚书府？”赵卓不可置信地问牧止戈。

　　“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牧止戈脚步不停，只留了一句话给赵卓。

　　掀翻了牧止戈书桌上的文房四宝，赵卓气得差点抽出佩刀将书桌砍倒，他是觉得牧止戈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司马赟啊，你可能白死了。”赵卓仰天长叹。

　　东塘关不大，五万联军被俘，其余五万联军陷在了东塘关内，东塘关血流成河，尸首塞路。

　　顾北捷一身银色铠甲被血染得透红，他拄着长剑，上下喘着粗气。

　　已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的联军，顾北捷此时才感觉到手臂麻木得快没了知觉，副将郑铎也是一样。

　　“侯爷，剩下的五万降兵该如何处置，是与三国谈条件吗？”行军司马将匆匆而来，等着顾北捷下令。

　　这一战，几乎灭了东洛、滕、冉秦的所有兵力，而另外的四国兵力也各有损耗，唯独东塘关的三万大越将士伤亡最轻，自此战后，大越与东方七国的局势逆转，而七国再也无力与大越抗衡了。

　　顾北捷喘着粗气，抬头看了一眼行军司马，对方见顾北捷双目赤红，灼得人眼疼，吓得双膝发软，勉力定住心神，才没让自己失仪。

　　“他们还有什么东西能与我们做交易？”顾北捷冷笑，他拄着长剑缓缓站起身，夜风吹起了他的披风，犹如睥睨天下的王，令人臣服，“东麒郡养不起那么多人，都杀了，把人头留下，尸体丢都东塘关外，他们爱收就收，不收就喂给野狗野狼。”

　　行军司马身子一怔，双膝瘫软，噗通跪在了顾北捷面前。

　　眼前这位越朝最年轻的侯爷竟然如此平淡地就要了五万人的性命，杀降不祥，难道他都不在乎吗？

　　“那头颅该如何处置？”行军司马拼着最后一丁点胆量问道。

　　“头颅就送给西方四国吧，挂在西塘关的城墙上，他们西方四国倒还能做些交易。”顾北捷得意地挑起了嘴角。

　　行军司马终于被吓破了胆，没想到顾北捷把五万人的头颅留下，竟是连西方四国也算到了。

　　牧止戈与太医几乎是同一时间抵达的尚书府。

　　匆匆赶来的太医见牧止戈漏夜而来，先是一怔，而后见牧止戈脚步不停地往舒忝白的卧房走，太医更是奇怪，但什么也不敢说。

　　听见脚步声，竹莲赶忙起身想给太医让路，却见大步走来的人身形伟岸，不像寻常太医：“丞相？”竹莲惊诧，她并未通知牧止戈，牧止戈是怎么知晓的？

　　牧止戈只对竹莲点了下头，跟在牧止戈身后的青晗走到竹莲身边，带着竹莲远离了几步舒忝白的床边。

　　竹莲还未反应过来，就见牧止戈伸手像自己刚才那样轻轻地抚着舒忝白的后背，脸上满是担忧。

　　“丞相……”竹莲惊呼，却被青晗止住了。

　　走进屋内的太医也被惊得忘了动作，直到牧止戈的喝斥声传来，太医才赶忙上前替舒忝白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