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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

  •   还未入夏,夔都内的蝉就已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日头就似被蝉鸣扰醒,发散出的炙热的光芒,洒在整个夔都。

      跪在庭院中的男人额间汗珠不停滴落,上好的雪绸缎面织造衣料被汗水浸湿大半。

      竹莲端着刚熬好的汤药,向着屋子走去,有些同情地看了眼顶着烈阳跪在庭院中的顾北捷。

      推开屋门,竹莲又顺手把屋门合上,顾北捷的视线彻底关在了门外。

      半躺在榻上的人脸色愈加苍白,他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锦被,时不时剧烈地咳嗽。

      将药小心翼翼地端到了舒忝白的面前,竹莲欲言又止,可她什么也没说,又将药递给了舒忝白。

      接过药,舒忝白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啜着。一碗药,他喝了近小半个时辰,中间又因为咳喘吐出一半。

      竹莲心疼地替舒忝白擦干净了嘴角,接过空了的药碗。

      “老爷,顾将军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了,滴水未进,要不劝他回去吧。”竹莲隐约知道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那日看着昏沉的舒忝白被几个太医簇拥着送回府里,竹莲焦急不已,她本对牧止戈和顾北捷满是怨气,但不久后,顾北捷急奔入了府内,径直跪在了舒忝白卧房外认错,竹莲对顾北捷的气也消了些。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舒忝白虚弱地摇了摇头,微微抬起头看着墙面,眼中尽是颓败之气:“他要跪就让他跪吧,”接着,舒忝白又轻轻拍了拍竹莲的手背,似兄长般劝道,“我与丞相之间的事,与青晗无关,你若想见他就去见,不用顾忌着我。”

      忍了许久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竹莲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怪他,我担心老爷您,已跟他说了这几日要照顾您。”

      “哦,青晗是个老实人,有他照顾你,我放心。”舒忝白想笑一笑让竹莲安心,可他病着,这笑容显得苍白无力。

      听着舒忝白的话,又瞧见舒忝白颓败的神情,竹莲心底浮起一道不好的感觉来。

      “老爷……”

      “我有点累,想睡一会。”舒忝白打断了竹莲的话。

      跟在舒忝白身边这么多年,竹莲知道对方不想再说什么,她只能点头,端着药碗退了出去。

      紧闭的屋门再次打开,顾北捷艰难地抬起头,见是竹莲一人走了出来,又失望地垂下了头。

      竹莲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劝一劝顾北捷,却听见顾北捷问她:“小舅舅……他好点了吗?”

      “时好时坏,太医说,比以前更坏了些。”竹莲苦涩地摇头。

      看着顾北捷头垂得更低了,竹莲心里说不出的酸楚与悲痛。

      其实竹莲也不理解,为何舒忝白一直要维护天子。

      那一日在振鹭山庄,竹莲看得清楚明白,天子不仅要杀牧止戈,连尚书台的人也不放过,陈之道殒命,曹沌重伤,若舒忝白不是被牧止戈护着,只怕也难逃不测。她心里是恨天子的,可舒忝白不恨,她也不敢说出口。

      “竹莲姐,替我照顾好他。”

      竹莲惊了一跳,顾北捷竟然恭敬地向着自己行了一礼,竹莲心中更是难过。她忍住泪水,咬牙点头:“顾将军,您若吃不住,就先回去吧。老爷在气头上,过段时日气消了,您再来吧。”

      这错在顾北捷,顾北捷不想再惹恼他的小舅舅,他固执地摇头:“我就在这里等他消气。”

      竹莲叹了口气,不再劝,端着空药碗就走。

      顾北捷缓缓地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紧闭的屋门。只要他伸手去推,屋门就能轻易地打开,可他不敢。

      门可罗雀的尚书府外,停了一驾马车。

      青晗当先跳下马来,替牧止戈挑开了车帘。

      走下了马车的人四下看了一眼府邸周遭,平常门庭若市之地,如今只剩下两座守门的石狮,向往日那般守护着这座宅邸和宅邸的主人。

      有守在门前的家丁恭敬地迎上了牧止戈,另一名家丁则去通报了竹莲。

      尚书府的主人卧病,府中一切事物都交由竹莲打理,竹莲听见家丁来报,挑起了秀眉,而后又松了下来。

      “请丞相进府在客厅先歇息,我去问问老爷的意思。”

      家丁道了声“明白”,又折回了府门前。

      顾北捷眼角余光注意到了匆匆出门的家丁,脸色沉了下来。

      再次走到了舒忝白的卧房前,竹莲刚要推门,就听到顾北捷问他:“竹莲姐,是不是牧止戈来了?”

      点了下头,竹莲推开了屋门走了进去,她感觉顾北捷对牧止戈有一股强烈的杀意,令她不寒而栗。

      竹莲刚推门走进去,顾北捷就听见了背后传来了家丁仓皇的声音:“丞相您先去客厅歇息,姑娘已去询问老爷意思,您等……”

      “他定不会见我,但我必须要见他,所以不用转告你们老爷了,我这就去找他!”牧止戈声音较以往急促了些,未几,牧止戈就出现在了顾北捷跪着的庭院中。

      脚步声停,牧止戈站在顾北捷身后,目光冷了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他连我都不见,你就算强行推开门去见他,只会让他更恨你。”顾北捷头也不回地冷冷说道。

      牧止戈往顾北捷身边走了过去,他负手站在顾北捷一旁,冷笑:“云麾将军如此自信?”

      “至少振鹭山庄的局是你做的,我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顾北捷用只有他与牧止戈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哼”了一声,牧止戈从见到顾北捷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顾北捷不是表面上看上去一般简单,顾北捷的城府与心思,就连他都要提防着。

      稍弯下腰,牧止戈也用同样的低的声音对顾北捷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在水榭中的那个黑衣人是谁安排的,他要杀的人不是舒忝白,而是我。”

      “丞相没有证据吧。”顾北捷淡然抬头对着牧止戈笑了笑。

      牧止戈直起身,拂袖甩过顾北捷,一人大步走到了舒忝白的屋门边,不等竹莲出来,就用力推开了屋门。

      冷眼看着牧止戈傲慢地走进舒忝白的卧房,顾北捷挺直了身子仍旧跪在原地。

      突然传来的响声让躺在卧榻上的人有些不适地敛眉,竹莲慌忙站起想去关门,就见牧止戈已近在咫尺。

      “丞相,太医说老爷要静养,您……”

      对方的眼风扫来,竹莲惊得合上了嘴。

      反手指着被他推开的屋门,牧止戈对竹莲命令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与舒尚书谈,记得把门带上。”

      竹莲看了眼舒忝白,见舒忝白向自己点了下头,竹莲福礼退了出去。

      守在门外的青晗又一次见到了竹莲,他快步上前,来到竹莲身边,见竹莲愁眉紧锁,青晗轻轻地揽住了竹莲的肩头,安慰道:“丞相不会对舒尚书做什么的。”

      竹莲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望着青晗,问道:“这样互相折磨,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青晗看来,丞相与舒尚书之间有一道似有若无的鸿渊,他却无法与竹莲说明。青晗只能将竹莲拥在怀中,轻柔地抚着她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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