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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 ...

  •   屋外阵阵蝉鸣声传来,屋内却出奇的安静。

      牧止戈坐在舒忝白的床边,目光平和地与舒忝白对望,对方眼里的灰败与死气,看得让人揪心。

      一个已经死气沉沉的大越,真的值得舒忝白不顾一切去护吗?

      不知过了多久,牧止戈耳边传来一声轻叹,舒忝白眼里恢复了点生气,嘴唇翕动,似是在思量要说什么。

      “我不会废天子。”牧止戈不知说了多少遍,这一次,他盯着舒忝白的眼睛,肯定地说,“没有人会废掉他的天子之位。”

      舒忝白复杂地看着牧止戈,他将自己一人关在屋内想了许久,试图说服自己。

      天子要杀他,越朝皇室中无人为大越的命运考量,朝臣们曲意逢迎,牧止戈雄才伟略,可他终究说服不了自己,同意牧止戈废了天子。

      “他不是要杀你吗?”沉默许久,舒忝白终于问了牧止戈。

      “他杀得了我吗?”牧止戈不屑地笑了笑。

      纵然早就知道牧止戈从未将天子放在眼中,当牧止戈这般说出来,舒忝白仍是不快,他眸光沉下,握紧了拳,深深地吸一口气:“所以,他对你没有威胁了,你才不会废他?”

      没想到舒忝白是这么看自己的,牧止戈眼风一横,霍然起身,俯视着舒忝白,舒忝白为何总是不信他?

      感觉到怒意扑面而来,舒忝白反倒更镇定了,他缓缓地抬起头,迎向牧止戈如刀的目光:“此时不宜废天子,十二国虎视眈眈,若天子被废,就给了十二国正大光明出兵的理由。大越兵力空虚,短期内不宜大规模作战,丞相三思。”

      眼中怒火灼灼,牧止戈忽然暴喝问道:“我说过不会废天子,你到底要我如何做你才信?是要我辞去丞相之位,离开夔都吗?舒忝白,你愚得可以,也傻得可以!”

      跪在屋外的顾北捷愉悦地翘起嘴角,牧止戈终于碰到了硬钉子。

      听着牧止戈的喝骂,舒忝白神色不动,直到牧止戈骂够了,他才又道:“天子于振鹭山庄设局诱杀你我,丞相大人早就知道陛下的算计,却仍旧跳进了彀中,引得朝中大乱。你本可以奏请陛下换个地方举行花宴,可丞相你为了架空天子权力,没有改换地方。即便你现在不想废天子,日后你也会废了他。”

      “那又如何?”牧止戈被气极了,失去了在舒忝白面前一贯的温和,“他堂堂天子,不谋社稷,蝇营狗苟于这微末的权力,天子无德无能,肆意妄为,不该废了吗?”

      “那也不是你来废。”舒忝白终于忍不住吼了回去,可他气息不匀,一口气呛在肺腑之中,又牵起了剧烈的咳嗽。

      低头看着弯腰痛苦地捂着胸口不住咳嗽的舒忝白,牧止戈终是忍不下心,走到舒忝白身边替他拍着背,声音也软了些:“好了,不要置气了,是我的错,我该及时制止天子,不该任凭他胡作非为。”

      “咳咳……不……”舒忝白还想说什么,他勉力抬起头,见牧止戈心痛地看着自己,心里憋着的一口气逐渐平复。

      又过了片刻,舒忝白咳喘才平复下来,他艰难地抬起头,忽然双手紧紧地抓住了牧止戈的肩膀,字字坚定地对牧止戈说:“丞相,能否答应我,将顾北捷调去东麒郡,镇守东塘关。”

      “让他去?”牧止戈有些诧异,东麒侯谋逆,东麒郡没了领主,东塘关亦失了守将,而东塘关是抵御东方七国的要塞,绝不可以无人镇守。他也在考虑派谁去镇守东塘关,甚至连赵卓都想到了,可没想到舒忝白建议让顾北捷去。

      “是。”舒忝白用力点头,下定决心,“你我都能看得出来,顾北捷有觊觎皇位的心思,他不能再留在夔都。把他调去东塘关,一来能磨砺他的性子,让他不再偏激;二来,离夔都和权力远一些,他会淡忘掉不该觊觎的东西;三来……”舒忝白没有继续往下说,那是他心底隐约感觉到的禁忌。

      牧止戈耸眉,他知道牧止戈的那个第三指的是什么,也是这个第三,让牧止戈点头,同意了舒忝白的要求:“好,我答应你。那你也可否答应我,等病好了,就回朝堂上去。陈之道没了,曹沌重伤不知还能撑多久,尚书台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还有淳于玄。”想到那些年轻士子的面容,舒忝白阴霾的心头才洒入一缕阳光。

      牧止戈微笑点头,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舒忝白与他之间的隔阂,好似消弭了。

      “他们的确是大越未来的栋梁。”

      被越朝两位重臣提到名字的淳于玄满头大汗地坐在了裴垣略显清寒的府邸里,子歌亲自制了两碗冰镇雪梨饮端了来,给淳于玄和裴垣一人一碗。

      待子歌离开,淳于玄翘起嘴角,对同僚好友挤了挤眼:“这就是你那日说的姑娘?”

      生性腼腆的裴垣笑微微地点头,啜着沁甜入心的雪梨饮。

      “这都住在一起了,是提过亲了吧。”淳于玄又问道。

      裴垣又红着脸点了点头。

      见裴垣这闷性子,淳于玄比他更着急:“裴兄,人家姑娘都住进来了,你还不娶她,于姑娘家声誉不好。”

      忽然叹了口气,裴垣有些委屈地对淳于玄说:“我哪是不娶她,本打算花宴结束后就与子歌成亲的,谁成想……”裴垣与淳于玄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摇了摇头。

      那日早朝他们也都在场,丞相与舒尚书之间的隔阂他们皆看在眼里,朝中波澜陡升,裴垣哪还有心思成亲?

      淳于玄放下碗,眼珠转了一圈,忽然一拍双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被巴掌声唬了一跳的裴垣见淳于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站到了自己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裴垣感觉淳于玄要在自己身上打什么主意了。

      果不其然,没等裴垣开口发问,淳于玄涎着脸讨好地说:“裴兄,小弟我刚掐指一算,六月初六是嫁娶的好日子,裴兄不如在那日成亲如何?”

      “噗——”裴垣刚喝尽嘴里的雪梨饮全喷向了淳于玄,裴垣自知失礼,慌忙要替淳于玄擦脸,对方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慢条斯理地用衣袖将脸擦干净了。

      “裴兄莫激动,你这亲都提完了,也就差最后娶亲了,来得及。”淳于玄还不忘催促。

      裴垣人虽腼腆,但不傻,他立刻明白了淳于玄话中的意思:“你是想借这个机会,和缓丞相与老师之间的嫌隙?”

      “知我者裴兄也。”淳于玄得意地点头,还不忘夸赞裴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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